《错认病娇死遁后》风吹一缕

23、我不举呢

　　这边婚礼正筹备，伊冉也没有放弃探查线索，毕竟是开放世界，说不定还能查出什么来，她便打算去找圆眼侍女小鱼。

　　忽然，她停了下来，身侧的沈确也跟着停下来。伊冉疑惑，歪头看他：“你就没有自己的事做，为何总跟着我？”

　　沈确奇怪道：“先前你我就是一起行动，如今这般，我才要问你为何。”

　　伊冉心思哪能明说，笑道：“我只是觉得你我分头行动，或许更有效率呢。”

　　沈确看着她。

　　伊冉道：“现在危险没有之前那么大，你我分头，小鱼要是有什么话也好跟我说啊。”

　　一部分而已。

　　主要是沈确看起来真的太闲了，跟她又跟得紧，不曾主动做些什么，但视线就是会老往她身上飘。

　　那目光不像什么恋慕之类。

　　倒好像找到了新奇玩意一样远远看着，不断琢磨。

　　伊冉不习惯被人这么看着，再者她也有事要做，先前口花花说些什么看上自己了的话，那是当时。母单并不想又延伸出什么爱情线，她还被困在游戏舱呢，没这心情。

　　沈确正欲说些什么，走廊处陈怀志快步走过来，见着他倒真有几分好哥哥的样子，一连声地道：

　　“好弟弟，你在这儿。”

　　他又对伊冉笑了笑，很是文质彬彬：“弟妹。”

　　伊冉：“你们聊，我还有事，先走了。”说罢，就不等沈确反应离开了。

　　陈怀志目送她背影离开，回过神来，对沈确道：“好弟弟，为兄有事同你商量。”

　　沈确：“……说。”

　　“我是想着，要不就我迎娶封姑娘，你和小花一道办了呗。”

　　沈确看向他，那双眼睛仿佛洞察一切。陈怀志几次被吞噬，经历过的恐怖情状不能用言语形容，但那些在这一双黑漆漆的眼瞳凝视下不值一提。

　　他好像被什么莫名的东西注视着，双腿不住打颤，身体本能地畏惧想要逃离，可他一想，沈确抢走了他的身份，他现在是他的大哥，规则如此，他的话沈确不得不听，于是道：

　　“父母之命……咱爹娘去得早，长兄如父，你得听我的，大哥什么时候害过你。”

　　沈确笑了笑：“大哥还真是让着弟弟，之前那一脚想必是踹轻了，再来一下？”

　　陈怀志想起山林里的一脚，踹得他现在都疼，不由得放低了姿态，苦口婆心：“我又不是为我自己，你看看你平时跟在那丫头身后寸步不离的，人家刚刚还不乐意呢，你只需要交给大哥，大哥给你办好。”

　　结了婚的女子，不轻松拿捏。

　　沈确闭了闭眼睛，神情不耐，佩剑翁鸣不止：“就因为你们这些……”

　　“什么？”

　　斩冰凌然出鞘，一抹剑气划过，陈怀志的头颅落地，滚了几遭，最后到花丛处才停下。

　　他的身躯还站在原地，双手挥舞着，又因为没有头，如无头苍蝇般乱撞。而罪魁祸首早就旋身于几尺之外，冷冷地看着他，像是看一出荒诞的戏剧。

　　看泼洒的陈血也好似污泥一般，轻飘飘掠过，显露出十分的嫌弃。

　　陈怀志的头颅在途中囫囵滚了一遭，看起来十分狼狈，本来能装模作样，如今只剩下阴狠嗜血，眼眸也是血淋淋的一双：“你目无尊长，又枉顾嫁娶之意，你离死不……”

　　沈确慢慢走近。

　　陈怀志眼中，那双皂靴一步步行至面前，简直比府中的存在还要可怖百倍，可惜他只有头颅，动惮不得，蠢笨的身体在廊中四处碰撞发出让人恼火的声音。

　　沈确停在他面前，俯视人头道，声音冷淡从容：“我怎么会忤逆大哥的意思呢，我只是有苦衷罢了。”

　　陈怀志都看到了透明的触手，不由得大笑道：“那你不如说说你有什么苦衷？”最好是说到一半就被抹杀掉。

　　他是陈府人，才能死而复生。

　　沈确在触手攻击下，只会死得彻底。

　　沈确微微一笑，对他道：“我不举啊。”

　　陈怀志一脸状态外：“什么？！”

　　“如果这个猎场，是个男人就是猎人，那我不举呢，我是不是男人？”

　　透明的触手纠结成一团。

　　“这……当然算，只要你愿意！小花那么好看，怎么会有人不愿意呢？你愿意的，对吧？”

　　沈确笑得更加明媚了，仿若是这世间上最为春风得意的少年郎。他毫不留情打破他的希望，可怜兮兮地道：“我呀，都不举了，成婚不是耽误她了，不好不好。”

　　陈怀志余光看到纠结的触手，心想虽然没能如他所愿，好在自己也未曾触到什么禁忌，只是不知道这好好的人怎么突然间比他还不要脸，只得忍着恶心安慰道：“好弟弟，这事儿我们从长计议，你要不受累，把我头安上去？”

　　久久得不到回答，陈怀志抬眼看去，整个头吓呆在原地。不知何时，沈确那双眼睛已经是全然黑下去了，就想是一双黑玉石一般，看着就觉得寂灭，就觉得森冷。

　　那股森冷如附骨之疽一般，化作无尽的寒气，令他的头颅从里到外生起冰霜来。

　　目光中一片模糊。

　　周围更是一片寂静，一丝的风声也无，就连愚笨的身躯也不敢作死。

　　陈怀志只能听到断掉的头颅上牙齿不知道是出于恐惧还是出于森寒而不断碰撞的声音。

　　沈确拖动着斩冰，靴尖将碍事的头踢到空地去，低沉地笑：“我不举娶不成，又不是我不愿，而你作为我的好兄长，你居然要强迫我去娶她？”

　　陈怀志口不能言，心中苦得好似吃了三斤黄连：“……”我可没说这话。

　　“你要逼迫一个男人去娶妻？”

　　陈怀志：“！”嫁娶之事上，只有女人才可以被逼迫。

　　透明的触手瞬间膨大，朝地上的人头席卷而来。斩冰被主人微微一点，那触手便冻结在半空中。

　　沈确消去了人头的寒霜，问他：“我这般可怕吗？”

　　陈怀志不敢看他，又迫于触手寒霜不得不看他。

　　沈确说实话并不吓人，反倒是十分俊美，这俊美在他寻常时是淡淡的，犹如墨水散在清水中，有股莫名的韵味。

　　在此时，又因他表现如稚子，又多了分少年的懵懂与有些可怕的灵动，仿若开刃饮血的刀。

　　陈怀志不敢多看，连忙道：“不难看不难看，好看极了！”

　　斩冰插在他鼻子前方，若再挨近一点，就要破相了。陈怀志尖叫，又想起来处境，将声音扼在喉咙里，露出难看虚弱的笑容：“不吓人。”

　　沈确收回斩冰，又怅惘道：“那她怎么不喜欢我跟着她，我又不碍事。”

　　这魔王，居然只能答他想问的。

　　陈怀志心想，他是作了什么孽，可惜自己与陈府共生，除非被触手吞噬，就连自裁也不行，默默受着吧：“小姑娘难免害羞……”

　　沈确想起来伊冉言行，不由得嗤笑出声：“她？”

　　不信。

　　陈怀志不确定地问道：“你是……你是想要追求她？”

　　沈确蓦然睁大了眼睛，皱眉道：“我？怎么会？”

　　不追求她，不喜欢她，你来这一套？人头陷入茫然。

　　沈确道：“杀人杀妖鬼对我来说比较简单，只是小花有些有趣，跟你们都不一样。”

　　陈怀志：“……”呵呵。

　　“那你想要什么？”

　　“想要她同我成为玩伴。”

　　陈怀志：“……”果然你就是心智不成熟吧。

　　沈确这才想清楚了自己想要的，他想要伊冉成为他的玩伴，又或是按照林漠方叶等人会有的说法就是他想成为伊冉的朋友。

　　只是好像不一样。

　　“小花有好多朋友……”

　　陈怀志：“其实我很久不玩这种过家家……”

　　“可我只有小花这一个想交的朋友。”沈确想起来床榻上，小花小小的一只枕着他的虎头枕，那个时候，他握住她柔软的小指，她也没有拒绝。

　　是很愉快安心的一场睡眠。

　　他从未有过的。

　　被忽略的陈怀志又道：“其实，也可以……真心嘛……”天知道他怎么把这鸡皮疙瘩的话说出来的。

　　这种迷迷糊糊混沌状态的怪物，未必能听得进他的话，所以大道理糊弄应该没错吧？

　　沈确的目光落在他头上，整个头颅随之一僵。忽而，斩冰掠过，他闭上双眼，感觉自己凌空而起——

　　“哎？”断头接在了身体上。

　　沈确仍旧是全黑的眼瞳一动不动看着他，声音轻柔：“我还是很公平的，是吧？”

　　陈怀志摸了摸自己脖颈处的伤口，真是十分利落的一剑，摸了一手血，闻言连忙道：“是是是！”

　　谁料沈确抬手起势，无数剑光笼罩而来，在陈怀志惊恐眼瞳倒映中越来越逼近，就连周身的触手也碎作了齑粉。

　　沈确环顾四周，歪歪头，收剑入鞘，抱着斩冰：“明早见。”

　　黑色如潮水一般慢慢拢回眼瞳中，那眼瞳不适地惊颤了几下，又恢复成了以往死寂的黑。沈确抱紧了斩冰，面色苍白，脚下步子不曾停滞。

　　“呵，小畜生。”

　　他没有回头看，似是习以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