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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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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将暗时,银杏是叫咚咚敲门声惊醒的,揉揉眼睛还不及起身,就听见帘帐外响起吱呀开门声儿、自家夫郎与人说小话的声儿、鱼贯而入的脚步声。
“师傅还在睡呢?那就请师伯收下这些东西吧,你们在此处待得有哪里不妥当可要尽管跟我开口……”
透过纱帘,银杏看见她那欺师灭祖的徒弟换了身打扮正牵着自家夫郎的小手在那儿絮絮叨叨,两人挨得极近,虽说清楚方一番现今是个小男子,她还是颇为不爽,支起身重重咳了两声。
“哎呀~师傅醒了,午间徒弟烟瘾上来吸迷糊了都不曾好好招待师傅,真是失礼了,特意为师傅准备了汤泉,师傅若是有兴致不妨带师伯去泡上一泡。”方一番冲帘内说着还朝祝了了眨了眨眼暧昧一笑,祝了了忙撇开头一时眼神复杂起来。
里头的银杏是一点没看见这两人的眼神戏,现下外头都是小男子她衣衫不整的也不好出去见人。
待到那一行人又鱼贯而出,祝了了掀帘进了内室,抬眼就见着自家夫君坐在床沿,面上是暗藏不满的神色。
祝了了取了方一番新送来的衣裳垂眸帮着银杏更衣,口中温声细语道:“夫君现下要用饭吗?一番都安排好了……还悉心备了膏药。”
闻言银杏皱皱眉才又想起自己额角的磕伤,口中不忿道:“先前要不是他给我下药我也不至磕伤了。”
听了这话祝了了动作顿了一瞬,接着自然转到银杏身前替她细细抚平了襟角皱褶,口中耐心问询道:“那一会儿我替夫君抹上药吧?”
“先让我验验,免得那厮还想下药害我。”说着银杏突然低头看向自己身上衣裳,半晌不解眨眼问道:“这衣裳颜色怎么这么艳呢?”
只见此时穿在她身上这套衣袍,既有靛蓝色又含柿红色,绣梅添雀的,像是那小男子的衣裳般花哨。
闻言一旁的祝了了突然视线飘忽起来,“这……一番说庄子里头只有小男子的衣裳,叫夫君你先凑合穿。”
听了这话银杏瞬间眉头皱结,这是什么新型报复不成?虽说有漂亮衣裳穿她心里其实是挺高兴的,但关上门也就罢了若要穿出去这面子上如何挂得住,给人家见了还不得笑话死她。
“其实夫君你穿着这身衣裳还是好看的,我替夫君散开发用上发带就瞧不出违和了。”
祝了了哄着眉结难解的银杏,将人牵到妆镜前按坐下重新梳起头来,半数发丝披散,半数拿柿红色发带裹束起来。
看着镜中扮起三分女相的自己,银杏一时都有些恍惚了,救命,这在小夫郎眼里肯定很‘娘炮’?吧!
事实上,祝了了看着装扮一新的银杏,不仅不觉得违和甚至认为自家夫君就该打扮成这样才对,看得人心内软乎乎的,天上的星月也想替她摘来。
银杏撇嘴扒拉两下脑后半披的发辫,一晃眼见着镜内自家夫郎脸上的闪闪痴迷相,突然又自信心膨胀起来,嗯,主要是自己这张脸能打,长得好看的人穿麻袋都好看不是嘛。
“夫君,咱们先去用饭吧,你睡了一下午这会儿肯定是饿了。”祝了了回过神来耳根泛着红伸手招呼人道。
银杏点头顺他动作站起身来,转身时习惯性要讨个亲亲,谁知一凑近就见小夫郎面上红了个彻底,都不敢拿正眼瞧自己。
银杏霎时挑起眉,在心内放出邪恶笑声,嘿嘿新情趣,有意思。
霸道的银杏大爷两手胳膊一抬就卡住了自家夫郎命运的后脖颈,吧唧乱亲了好几口在人面上,“老婆~亲亲~”
乱雨流星般的袭击叫祝了了一时顾不上口水印啥的,两手护住银杏后腰,寻隙弱声弱气劝道:“夫君,我饿了……”
银杏闻言终于将软唇从小夫郎眼角收回,砸吧砸吧嘴,一挥手大发慈悲发话道:“那就先用饭吧!”想了想又补充道:“饭后散散步,顺便去看看那汤池子啥样的。”
祝了了自然无有不从的,他恰好也想寻机与银杏聊聊心里话,总不至他们君郎二人泡汤那些人还紧跟着监视。
临出门,祝了了还是给自家夫君外套了件由玉扣固定的对襟直领大袖袍,将里头的小男子服饰遮了个严实,虽说眼尖的人还是不难从行走间看出里头裙摆绣花的不对之处,实属是掩耳盗铃之举了。
比方说梁上埋伏的两人就轻易看出了那衣裳是阿锦替阁主新制的,阁主应当还未曾穿过,两人对了个不妙眼神。
虽说现今是寄人篱下,但银杏发觉自己这生活水平竟还提高了不少,行卧是黄梨宝阁、穿用是绫罗绸缎、吃喝是佳肴陈酿,也不知这涅双阁是靠的什么买卖发家,竟这般富余,还是说这是对人质的优待。
如今更是连温泉都泡上了,银杏摇摇头,左右是老爷子来还债,有便宜不占是傻蛋。
银杏脑袋上顶着布巾趴在汤泉石阶边舒服眯起眼来,以防万一她身上还穿着裹胸,不多时就见小夫郎蹚水走到自己身边。
“老婆~你怎么这么久?”银杏闭着眼懒懒问道。
“方才有小公子来还玉佩。”
祝了了说着坐到石阶边,身上竟还裹着长衫比他家夫君还保守几分。
银杏皱皱鼻子回忆起什么开口问道:“啊,是个挺壮实的小男子吧?”
听了这话祝了了撩水动作顿住,疑惑问道:“夫君认识他?”
“就是那厮劫了我上山的。”银杏撇撇嘴翻身面朝上,望着漫天繁星不禁感叹起来:“若是这时来上场小雪才叫妙啊。”
祝了了抬眼看向泡得脸颊红红的银杏,好奇问道:“夫君曾在雪天泡过汤泉?”
银杏摇摇头接着畅想起来,“了了,你想象一下现在汤泉边上若是正有一株梨树往下簌簌飘着白瓣是不是颇有意境?”
听了这话祝了了勾起唇,纤长羽睫掩住眸底情意,“了了觉得此刻有这满天繁星与眼前人就足矣。”
小夫郎居然学会说情话了,还挺土味挺浪漫,银杏听了一时感动不已搂上人撒起娇来:“老婆~”
祝了了将脸埋在自家夫君发间,闭了闭眼半晌才鼓起勇气开口道:“夫君,我有一事还要向你坦言。”
银杏正舒服趴在小夫郎肩怀间冲他那透湿贴身的长衫蠢蠢欲动,闻言不甚在意回道:“什么事?老婆你说吧。”
祝了了坐起身,忐忑看着银杏,“其实前阵子在药堂,那本书我看见了。”
银杏指尖停在小夫郎襟口,眨眨眼不明所以问道:“什么书?”
“是一本男子断胎绝育的书。”祝了了说完垂下眼睫,汤泉雾气浮散间模糊了他面色。
听了这话的银杏满脸惊讶坐起身,发出迟滞惊喊:“啊?”
就见小夫郎挪开视线继续说道:“我明白夫君身子特殊不想要孩儿,若是要让我……我也是愿意的。”
银杏大脑宕机,愿意什么?愿意被她阉了!?
银杏呐呐张口解释道:“老婆,你误会我了,我真没想让你绝育,我就是见了小男子生子的场面一时吓着了,不想让你也经历一回,所以才琢磨起避孕方子的,我怎么会要你绝育呢,你的身子我有什么权力那样做,那也忒不是人。”
银杏有些惭愧,她对他的好其实是基于那份曾在人人平等的社会中生活过的记忆,基于那份曾属势弱群体的浅薄感同身受,是基于应有的良知心,这种好实则是高高在上的,是不对等的,是不应该能换来这样一份真心的。
“那……是我误会了夫君。”
祝了了尴尬的快眨了几下眼睫,接着道:“说起来十分对不住夫君,前几日了了因这事心中忧思过虑,深夜梦醒了一时踌躇难眠是以才染上了风寒,还叫夫君挂心实在是……”
银杏宽宏大度打断他:“没事,老婆你人现在好好的就行。”
这话叫祝了了一时羞愧面热起来,忙急声保证道:“夫君对不起,了了下回再不枉自揣度你的心意了。”
银杏重新搂上自家夫郎,拍拍人肩背安慰:“没关系,这都是小事。”想了想她还是抿唇补充道:“对我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我是万万接受不了为了个素未谋面的孩子拿你的性命去赌,要是老婆你实在想要孩儿,咱们也不是不能生,只是事先要做好万全准备才是。”
祝了了心内感动,挪开视线深吸口气终于下定决心般开口:“夫君不必顾及我,若是你与一番弟弟……”
他话未说完,外间突然传来吵嚷声。
“不行啊,可不能闯进去!”
“小神医带着他家郎君在里头呢!”
“你们快去寻阁主!”
“都别拦着我!”
外头一群人似有强闯进来的意思,半天没听明白的银杏皱紧眉不解问道:“外面这是吵吵啥呢?”
“夫君稍等,我去看看。”祝了了主动起身开口道。
因着这涅双阁里头都是小男子,银杏反倒成了遭规束的一方,她郁闷沉入水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