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灰姑娘》半片蚊香

15、第 15 章

　　难得雨后天晴，威泽尔弹着班卓琴，唱着小曲，踢踢踏踏在被水泡过的烂泥路上走着。

　　“嘿，唱曲儿的小子，你这打扮得人模狗样的，是准备去哪儿祸害姑娘呢？”一个粗野的声音从路边高处传了过来。

　　“真倒霉，走到哪儿都避不开这些该死的山贼。”威泽尔心里暗骂，愉快的心情荡然无存。

　　但他脸上依然挂着笑容，抬了抬帽子对说话的年轻人友好致意，说：“兄弟，这么说就有点儿过了啊。我这浪迹天涯的苦命人又有什么选择呢，不想饿死，就只能赶紧奔到下一个市镇，用歌声给自己换一个温饱。”

　　年轻人呸了一口，骂道：“放屁吧。我可太知道你这号货色了，仗着会唱两个小黄曲儿，嘴皮子又利索，不管走到哪儿都是忙着勾搭娘们儿。占了娘们儿的便宜不说，还要骗点儿娘们儿的辛苦钱，然后拍拍屁股就跑没影了。兄弟们，你们说我说得对不对？”

　　“对啊。”

　　“说得好。”

　　“这些小白脸我可见得多了，没一个好东西。”

　　从他身后，陆陆续续走出来七八个同样衣衫褴褛的山贼，七嘴八舌表达着赞同。

　　威泽尔心里有点儿紧张。

　　山贼一般不会对游吟诗人下手，毕竟游吟诗人虽然穿得光鲜，通常钱袋比山贼还空，但也不排除个别人丧心病狂，会拿他寻个穷开心。

　　“好了，兄弟们，大家萍水相逢也不容易，何必说这些伤感情的话？我来给大伙儿唱个小曲开开心，好不？”威泽尔赶紧跟对方套近乎。

　　“唱个屁的曲子，老子这就把你裤子扒了，看你光着腚走到集市上还怎么祸害娘们儿。”有个大个子坏笑着。

　　“好啊，‘牛腿’，别光说啊，上。”

　　“看你的了，去干他。”

　　“走，咱们去给‘牛腿’搭把手。”

　　其他的山贼立刻开始起哄，那个被叫作‘牛腿’的山贼看样子蠢蠢欲动。

　　威泽尔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伸手摸了摸腰里插着的匕首，再看看山贼手中的弓箭和大刀，心说不好，难道今天这一劫躲不过去了？

　　“‘牛腿’，别胡闹了。”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从山贼身后传了过来。

　　山贼们立刻闭了嘴。

　　人群一分，一个身材高大、绿色长衣长裤、身背长弓、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走到了前排。

　　“老大！”山贼们纷纷跟自己的首领打招呼。

　　首领对着威泽尔点点头，说：“兄弟你好，我叫罗宾，你怎么称呼？”

　　“威泽尔。”威泽尔松了一口气，对罗宾稍稍低头行了个礼，“日安，罗宾兄弟，祝你们身体健康，事业发达。”

　　“谢谢你的祝福。你别在意，兄弟们刚才都是开玩笑呢。”罗宾审视着威泽尔，“你这是准备去哪儿啊？”

　　威泽尔说了目的地的名字，然后再次提议要给众山贼表演个节目。

　　看老大点了头，山贼们也放下了之前咄咄逼人的气势，乱哄哄地开始点起了曲子。

　　“就来个卡斯特梅的雨季吧。”一个头发有些花白的中年山贼说。

　　“呸，谁要听那晦气的曲子，要来就来个领主家的小姐和我滚床单。”‘牛腿’马上表示反对，听到大伙儿纷纷叫好，他吃吃坏笑起来。

　　“要我说，还是狗熊和美少女吧，这个最来劲。”一个矮小精悍的山贼提议。

　　“狗熊，狗熊，全身黑棕，罩着毛绒。”马上有人扯着破锣嗓子唱了起来。

　　威泽尔笑了，说：“那就先来这个吧。”

　　他弹起班卓琴，放开嗓门，唱了一曲狗熊和美少女。

　　不知道为什么，他在唱歌的时候，想起了之前在篝火舞会上偶遇的那个金发美少女。

　　自那天相遇之后，威泽尔一直对她念念不忘，颇为感慨和她缘悭一面。

　　一曲唱罢，山贼们齐声喝起彩来，最早跟他搭话的年轻人还吹起了响亮的口哨。

　　威泽尔彻底放下了担心，笑眯眯地对众山贼点头致谢。

　　“兄弟，你走南闯北见识多，我问你个事儿。”罗宾伸手指了指右前方，“你知道那地方是哪儿吗？”

　　威泽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是一片范围广大的树林，森林深处露出一片恢宏宫殿的尖顶，被淡淡的雾气包围着，显得很神秘。

　　他刚才走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这座突然出现的宫殿，正在纳闷，此刻听罗宾一问就说：“那里应该是有名的迷雾森林啊。这条路我走过不止一次，不论哪个季节，林子里永远都被大雾笼罩着。我从来没见过今天这样子。”

　　罗宾沉吟了一会儿，说：“听说迷雾森林是诅咒之地，进去的人都走不出来。你知道这个说法吗？”

　　“知道。我曾经听一位老人说过，迷雾森林原本不是这样的。那里有一个古老王国的王城，由贤明的国王统治着，经济繁荣，人民幸福。直到某一天，国王得罪了大恶魔，被恶魔降下了永远散不开的迷雾。趁着迷雾的遮蔽，恶魔杀死了王城里所有的人，曾经繁华的王国一夜之间被摧毁了。”

　　“你相信他的说法吗？”罗宾看了一眼威泽尔。

　　“谁知道呢？”威泽尔耸耸肩膀，“这种过去的事，在大家嘴里传来传去，最后不一定会变成什么样呢。就听着呗，反正我也不会去那儿冒险。”

　　“和我听到的故事有点儿不太一样。”罗宾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远处的宫殿上。

　　“哦？说来听听。”威泽尔对这些民间传说很感兴趣。

　　“我听说，那里以前是有一个王国。国王和王后有一个美丽的女儿，本来日子过得挺好，不知道怎么回事，女儿学会了邪恶的魔法，招来了恶魔附体，杀死了国王和王后。后来，仙女们用法术把女儿锁在了王城里，为了防止外面的人闯进去送命，还用迷雾把整个王城都掩盖了起来。”

　　“仙女们为什么不把直接杀掉这个女儿？把她锁起来感觉有点儿多余吧。”威泽尔摇摇头，“这故事编的不圆啊。”

　　“这我就不知道了。”罗宾说。

　　“我倒是也听过不同的说法。”那个头发花白的中年人慢悠悠地说。

　　“呦，老杰米利又要开始讲古了。”跟威泽尔搭话的年轻人阴阳怪气地叫了起来。

　　“‘猴子’，你少说两句，让杰米利说。”被首领喝止，‘猴子’翻了翻白眼，闭上了嘴。

　　罗宾冲杰米利点点头，杰米利开了口：“我听到的故事里国王的女儿并没有学邪恶的魔法，是仙女诅咒了这个女孩，让她发了狂，杀死了自己的父亲和母亲。后来，仙女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过，才用迷雾把王城包围了。”

　　“哇，这也太离谱了，仙女干吗要这么干？”‘猴子’咋咋呼呼地说，“这小妹子抢了仙女的男人吗？”

　　“据说是国王慢待了仙女，没有给她提供最好的葡萄酒，仙女就发怒了，用这种方法惩罚国王全家。”杰米利说。

　　“我去，不会吧，就为了一口葡萄酒？这个仙女得是个什么酒鬼才会这么变态啊。”‘猴子’不以为然，“老杰米利，你这个故事最离谱。我觉得还是老大说的更靠谱。”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牛腿’突然来了一嗓子：“不管谁的故事靠谱，我就知道那里确实有一个宫殿啊，里面肯定有好多好东西。我们还犹豫什么啊，老大，带兄弟们赶快去吧，晚了好东西都让别人给拾走了。”

　　罗宾蹙着眉头，没有说话。

　　这座已经被迷雾封锁了很多年的宫殿，突然在前天显露了出来，这背后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宫殿里固然会有好东西，可是也藏着致命的危险。

　　据他所知，之前的确有不少亡命之徒去迷雾森林探过险，绝大多数都没能再出来。

　　少数几个从森林里逃出来的幸存者也都发了疯，满嘴胡言乱语，没有一个人能说清楚自己的遭遇。

　　不管传说中的诅咒是谁下的，恶魔还是仙女，诅咒的效果可是真实存在的。

　　发财当然好，也得有命拿才行啊。

　　他犹豫着。

　　大家都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首领，等待他下最后的决心。

　　罗宾想来想去，最后还是发财的欲望占了上风。

　　他把心一横，说：“富贵险中求，不敢冒险永远只能当穷鬼。这一票我们干了！”

　　“对。”“老大英明！”

　　山贼们鼓噪了起来，纷纷抄起家伙，就要往迷雾森林那边走。

　　“等一下。”罗宾举手示意，“那边确实有风险，我们得小心再小心。先在边上观察观察，慢慢再往里面走。”

　　大家轰然答应。

　　看山贼们动身了，威泽尔也跟了上去。

　　‘猴子’瞄了他一眼，说：“我们去发财，你小子跟过来干吗？要抢我们的东西？”

　　“我不拿东西。”威泽尔依然笑眯眯的，“那不是说有个公主吗？我去看看公主。”

　　‘猴子’瞪了他一眼。

　　一个身穿长斗篷、头戴兜帽的旅人骑着白马出现在他们刚才喧闹的地方，望着那一行人说说闹闹，身影逐渐消失在迷雾森林中。

　　注：瑞拉开始新的旅程。
　　“狗熊和美少女”是向我钟爱的《冰与火之歌》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