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 8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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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茵在自由港历练过，在治疗灰雨灼烧方面，颇有心得。但特制药膏也擦了，酊剂也好不容易喂了下去，西奥多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虽有好转，但依旧沉睡不醒。
这时，莱茵注意到马格努斯，只是皮肤有些红肿而已。
“你来的时候，有没有淋到灰雨。”
马格努斯怔在原地，过了会才反应过来：“对，对，我来的时候淋到了灰雨。”
说到这，他检查皮肤，嘴角忽然露出一丝笑容：“一定是回响会的药剂起了作用！”
莱茵：“回响会？”
“那是上周的事情了。”马格努斯解释说，“那可是个大有来历的商会。我先前听说，他们出售的药物能预防灰雨症，还不太相信。这次看来，确实是起了效果。”
“什么药？你有带来吗？”莱茵问。
“有，我随身带着。”马格努斯东摸西摸，拿出个包装精致的灰绿色瓶子。
莱茵接过瓶子，瓶身张贴着华丽的彩色标签，甚至封口处都镶着一圈碎宝石——确实是埃里克的风格。
一旁的维科默也凑近看了眼：“这药，不便宜吧？”
马格努斯摇着头：“在宣传期间是免费的，只要填一张调查问卷。上面的问题也很简单，例如家庭住址、身高、年龄、职业。”
他看了眼已经沉睡着的西奥多：“不过父亲说，来历不明的药不能乱用，所以他之前还狠狠骂了我一顿。”
莱茵一边翻出药箱，一边规劝：“你父亲说的不错，用药确实要小心。”
“可是……这个药不是起作用了吗？”
莱茵又拿起药瓶子放在鼻尖嗅：“菊花、玫瑰、薄荷叶、姜片以及蜂蜜，有提神功效，但远远达不到你说的神药级别。”
马格努斯早就听父亲说过，莱茵是位见闻颇广的药剂师。
不过他仍不死心，连连追问：“就没有其他特别的添加物了？要不然我用了以后，怎么会避免灰雨灼伤？”
“你的结论不严谨。”莱茵继续纠正，“现在还不能完全确认，是药起了作用。原本人们对灰雨的抵抗能力就不完全一致。”
这是莱茵在自由港大瘟疫中得出的结论。
维科默的办案雷达开启，拿出随身笔记本：“你倒是可以想想，还有什么其他特别的事情。比如有哪些东西你吃过，西奥多没吃过；又或者，你去过什么地方，你父亲没去过——”
“哦！我想起来了，两天前，父亲去城郊的蔬菜园进过货。”马格努斯顿了顿，仔细回想，“平日里他都是当天回来的，那次却是第二天回来的。当时我见父亲脸色不太好，还以为是太累了。”
“那我负责去城郊查查看。”维科默转向莱茵，“其他的事我来解决，雨律司的兼职名单就先交给你了。”
马格努斯见对方轻车熟路的样子，问：“您是探员？”
维科默合上笔记本：“不，从今天起，只是一名侦探了。”
就这样，二人兵分两路，莱茵在傍晚时撑着伞，冒着灰雨回了中央第一高等学校。
虽然现在雨势稍小，但整个学校笼罩在灰蒙蒙的雾气中，他站在门口抬头望时，只能看到近处的几个尖塔顶。
“请出示证件。”校门口又多了几名陌生警卫，仔细盘查后，才放行，“莱茵教授，现在是半封闭特殊时期，如果您没有留宿的打算，必须在傍晚七点前离校。”
莱茵收好证件，皱眉道：“宵禁不是晚上九点吗？”
“提前了。”
“知道了，谢谢提醒。”莱茵又望了一眼钟楼，抬步往里走。
路上基本上没什么人，更不用说图书馆了。
图书管理员见到莱茵，也颇为惊讶：“您今天也来看书吗？”
莱茵原本担心停电会影响图书馆，但好在学校有备用电源。
“在家也是无聊。”
这一回，图书管理员没有提前拿出钥匙，表情颇有些为难：“您也知道，禁书区机关重重，都需要电力维系。现在这种情况，学校的备用电源都用在刀刃上……”
“没关系，我今天去教师区。”莱茵伸手接钥匙。
图书管理员却依旧不为所动。
莱茵看出对方有话要说：“是还有什么问题？”
“其实是前两天，维斯珀校长亲自来过，说要暂时收回您的阅读权限。他还说……您要是有疑问，可以亲自去问问。”
“收回？”莱茵觉得有些好笑，“我去找他。”
“诶！莱茵教授。”图书管理员又叫住他，故作神秘地说，“看在莫丽婶婶的面上，这话我就偷偷告诉您。其实维斯珀校长在下命令前，还翻看过您的调阅记录。”
和普通图书区不同，每次翻看禁书区的书都需要刷卡验证身份。
莱茵若有所思：“谢谢。”
一眨眼，他出现在校长办公室。
“这么早？”维斯珀指着茶几上的两杯茶，“喝点，暖暖身子。”
莱茵坐下，一下子就闻出了这是卡乐水：“您早就知道我会来？”
“哈哈，我没那么神。只不过在窗边看到你进了学校。”维斯珀校长也端起一杯，喝了一口，“确实不错。”
“为什么禁了我的查阅权限？”
维斯珀校长放下茶杯，转了话题：“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在列车上救了我。”
「那不是意外。」
莱茵仔细想来，有诸多破绽，一个哮喘病患者怎么可能只带个空瓶子出门。
但他不是调查员，救人要紧。
维斯珀：“那时候，就算濒危的病人躺在面前，你也不曾有丝毫慌乱——”
莱茵罕见打断对话：“所以，为什么禁了我的查阅权限？”
“你现在有了更多想要救的人，也有了破绽，这很危险。”维斯珀盯着莱茵，继续说，“但你救不了他们，莱茵。”
他张着的嘴还想说点什么，最后忍住，慢慢合上。
莱茵也忽然转变了想法，他根本没必要大海捞针似的查资料，眼前之人不就是最优良的知情者：
“您好像不在乎，有好几个学生在参加学校的兼职后，意外身亡。”
他观察到，维斯珀的眼皮动了下，继续追问：“就像维斯珀的朋友那样。”
“他……主动提过那件事？”
维斯珀突然摘下眼镜，揉着眉头，又重新戴上，将起伏的情绪完全藏在厚重的镜片之后。
“阿尔登是我的儿子。”
莱茵愣住了。
他见过太多病人，目睹过生离死别，能分辨得出真情假意。
有些时候，表面的风平浪静之下，无疑藏着更巨大的悲伤——如果不勉强压制，剩余的人生都会被吞噬。
“看来，伊迪斯没提过。”维斯珀嘴角透露着无奈笑容，“不过就算是我这个儿子，也从来没有把我当过父亲……他出生的时候，我正在很远的地方考察……等他离开这个世界时，一个孩子独自躺在凌乱的矿场里，我也没有在身边。”
他说着，背过身，独自走到窗边。
莱茵试探：“您是中央第一高等学校的校长，多少官员都要敬几分，还有什么能阻止您调查他的死因。”
“正是因为如此。”维斯珀说，“你来这里看。”
莱茵也站定在窗前。
夜色又暗了，雾气比来的时候更重的，天色也并不明朗，看上去又要下雨。
“谁都不知道，这次停电会持续多久。所以学校的备用电源需要合理分配……”维斯珀看着远处，“我必须做出选择。”
莱茵也跟着望过去。
学生公寓楼亮着灯，灯光在雾气的传递下，明晃晃的。而教学楼和其他路面以及钟楼都暗着，略显萧条。
比较之下，像是被切割成两个世界。
……
莱茵赶在七点之前，离开了学校。
这一次虽然没有没进禁书区，但还是有些进展。
譬如，维斯珀校长的态度很奇怪，明显是曾经查到过什么。但似乎又为了更深层的原因，忍下丧子之痛，将这件事翻了篇。
还有他最后那句话也让莱茵很在意：
“你也有了在意的人和事，这是好事，也是坏事。我很好奇，当到了不得不选择的时候，你会站在哪一边呢？莱茵先生。”
而此时，维斯珀站在行政主楼校长室的窗口，看着莱茵的身影渐行渐远，叹了口气：
“原谅我，把这样的难题交给你。”
*
莱茵的运气还算不错，他刚回茵叶草药行，外面就下了气磅礴灰雨。
虽然他本身是界外人，并不会被灼伤，但正因为如此，要是毫发无伤地在灰雨中奔跑，才更会吓到人。
小西尔送上热茶和毛巾，脸色欣喜。
莱茵猜测：“西奥多醒了？”
“是霍普金先生来了！”
莱茵听清了小西尔的话，但脑子还一时无法理解。直到他看到角落里站着的男人，对方穿着黑色斗篷，在昏暗的光线里，活脱脱行走的幽灵。
“时间刚刚好。”霍普金脱下斗篷，“我回来了，莱茵。”
他张开双臂。
莱茵毫不犹豫地上前拥抱。
——他想到了维斯珀的话，珍惜眼前人。
“怎么回来了？庭审结果不是明天才公布吗？”
“你需要我，所以我回来了。”
在短暂的拥抱过后，莱茵正色道：“说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第 8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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