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 7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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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茵第一时间想到：“会不会，是学生的恶作剧？”
“我第一时间已经派人调查过，是有组织有纪律的行动，对方留下的线索很少。”
莱茵疑惑：“那您找我来，是——？”
“哈哈。”维斯珀收起传单，“跟这件事没关系。我只是听说，你去拜访了维洛安族，想找你了解情况。”
这才是莱茵回来的第二天，所有人包括玛洛都被霍普金秘密保护着，消息怎么会传得这么快。
见莱茵有所迟疑，维斯珀继续补充：“不瞒你说，我当年还是地质研究员的时候，就和维洛安族打过交道。他们民风淳朴，也很好客。”
忽然，莱茵脑袋里嗡地一声，肾上腺素猛增，有了大胆猜测：“您早就知道，同样搞地质研究的康拉德是维洛安族的？”
维斯珀点头承认。
*
从校长办公室离开后，莱茵立刻前往图书馆。
“莱茵教授，好一阵没见到您了。”图书管理员颇为惊讶。
他先前听过说几种传闻，有人说莱茵卷入了谋杀案，被抓走了；也有说他嫁入豪门，所以无心教学。
“麻烦您，帮我查一下维斯珀校长的出版物目录。”
“所有吗？”
“对，所有。”
图书管理员摸了摸脑袋：“这可有点难了，校长年少成名，写得热门书可不少。”
莱茵想了想：“那就先列一下和矿物研究有关的。”
话音刚落，图书管理员立刻拿出张纸：“都在这了。咱们学校搞这个研究的学生，早就把校长的书单翻烂了。我这一个月都要回答好几回。”
“谢谢。”
莱茵对照着书单，大部分书都在公共开放的学生书架上。
他按照出版时间，先翻看了20年前一本学研杂记，其中有三分之二的篇幅是关于A1矿城早期实地勘测的。
莱茵猜测，维斯珀很可能就在第一批研究队伍中，遭到船难后，被当地的维洛安族所救。地质研究已经是上岛后的事情。
——当然，书中去掉了这一部分。
再往下翻，还附录了A1矿城与自由港A0矿区的对比研究。最后经过几方协调，由当时的就政府拍板，放弃将自由港开发成矿城，而有驱逐代价更小的维洛安旧岛取而代之。
看完这一段，莱茵内心震荡。
就算维斯珀一行人没有发现那座矿产更丰富的小岛，历史的车轮仍然会无情地碾过另一块土地，将其价值榨干，再扬入浩浩荡荡的技术革命中。
「这是社会发展无法跨过的取舍，但却令我对半生的研究充满怀疑。」
虽然在后记中，维斯珀没写得这么直白，但莱茵却依然品出了对方离开地质研究，投身讲学的原因。
或许出处于愧疚，维斯珀没有曝光康拉德的真实身份，甚至当其陷入“女学生风波”时，还出面力保。
在维斯珀的学生名单中，莱茵还看到个熟悉的名字——他的合伙人伊迪斯。
伊迪斯在校时就崭露头角，有过几个不错的创业项目。和康拉德不同，他致力于在工业领域中，探索新能源价值。
这和维斯珀早年间的理念不谋而合，但师生两人却最终决裂。
伊迪斯甚至没有毕业，就从中央第一高等学校离开了。
莱茵合上旧书，感觉脑袋里一阵晕眩。
他原以为重获新生后，只需回归草药研究，过着平静的日子；没想到，不知不觉间，竟已经主动卷入这个世界的漩涡。
他抬起头，透过图书馆窗户看见，外面的小径上有三名学生正围在一起，传阅着一本巴掌大的册子。
窗外的小路看似寂静，来往的人很少，那三人根本没想到，也没发现，在两棵树之间的缝隙中，有道外来的目光正注视着他们。
不过距离不够近，角度又刁钻，莱茵看不清册子上的字，凭着听到的只字片语：
「末日……灰雨……回响……」
他皱了皱眉，猜到那又是流传在学生间的“末日预言”。
没想到几天后，他便轻易得知了其中的内容。
那是在周一的临床草药课上。
原本十人的课堂，因为艾琳娜的缺席，加上近期动荡，如今只剩七人到场，多数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心思也不在笔记上，时不时抬头看窗外。
课堂比往常要安静得多。
莱茵索性合上收起教案。
“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莱茵教授，可是，还没到课堂问答时间。”
有学生说道。
莱茵摘下科林眼镜，揉了揉眼睛：“我看大家最近都有很多疑惑的问题，今天不妨多花一点时间讨论讨论。”
“什么问题都能问吗？”布莱德忽然站起身，那架势，容不得莱茵拒绝回答。
“当然。”
布莱德从书本夹层中抽出小册子，封面正是莱茵先前见过的那种。
“我想，大家都十分好奇册子中提到的回响会，以及发生在自由港的疫情。”
莱茵面色凝重，这个节骨眼，九个月前的事情，怎么被翻出来了？
见他迟疑，有人也借势补充：“教授，您不就是从自由港来的吗？去年，那里真的经历过大疫情吗？最后是怎么收尾的？”
莱茵略过起因，谈起卡乐水是如何帮助自由港群众，从后遗症的痛苦中解脱出来的。
学生们不由得又敬佩起面前的年轻教授，话题的发展再次被拉回草药学。
有学生提到：“我前不久把您的新书看了好几遍，包括茵叶草药行发行的自由港本地草药指南。原来不仅草药有地域性差异，人对于草药的适用性也存在着差异啊。”
莱茵：“草药学的不可替代性在于，它的包容度高，扩展性强，千人千方。”
他顿了顿，确认所有人的目光都锁定着自己，才郑重地往下说，“世界上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草药学即是如此。选择如何用它的人，决定其意义。”
学生们纷纷点头，这是一种信念的轮廓。
虽然这些话对于还在学校里的他们来说，仍然显得讳莫如深。
等下课钟声响起，莱茵照例收拾讲座，却发现教案中也夹着一本宣传册。继续往下翻，底下还夹着张纸条：
「你知道，那不是全部的真相。」
莱茵确认，在课堂开始前，还不曾有这本册子。
——那到底是谁，在大家都专注于配药实践的时候，偷偷塞了册子？
他看向课堂上，只余索菲娅等两名学生还未来得及离开，布拉德则靠在门框边。
莱茵走过去：“你看起来有话要说。”
“您之前失踪了，没遇到什么大麻烦吧。”布莱德神色别扭。
“我这不是四肢健全地回来了吗？”莱茵说，“你是想问霍普金吧。”
“他肯定也活着，不然您也回不来。”布莱德转色又问，“他这几天没回家。”
莱茵刚想反驳，又想起来霍普金这几天回的都是他们两个人的「家」。
“他受伤了，在别处休养，你过几天应该能见到他。”
明明他和霍普金有着合法伴侣身份，怎么好像又有些做贼心虚。
布莱德正色：“那您帮我转告，我母亲说愿意答应条件，想见他一面。”
“你母亲？”莱茵疑惑。
“怎么，他没告诉你吗，我母亲是他的亲妹妹。”
“那你？”莱茵睁大眼睛，“是他侄子？”
“有血缘的亲侄子。”布莱德重复，又得逞似的调侃，“不然你以为，他会看上我？”
“呃……那倒没有。”莱茵承认，他失神了，还有阵轻松。
布莱德倒是说完就走了。
莱茵再回头时，索菲娅也不见了。
*
莱茵走在奥林中央市场的巷子里，正准备回茵叶草药行帮忙。
这几日灰雨愈发频繁，且没什么规律，草药行的生意越发好起来。
柜台后的小西尔正忙着往包装袋上贴新标签，见莱茵进来，立刻放下活。
“莱茵先生，您今天不是有课吗？”
“上午的课。”莱茵拿起柜台上新包好的货物，“要是忙不过来，再招个伙计，不用心疼钱。”
他知道，小西尔每个月都还要拿出大部分钱，寄回自由港。
“伊迪斯先生最近帮了大忙。”小西尔指了指对面柜台上的新机器，“有了那台自动打字机，倒是可以省下不少写标签的时间。”
“他人呢？”
“在隔壁货仓。自从租下隔壁商铺后，伊迪斯先生把工作室也搬过来了。”
“我去看看他。”
莱茵去的时候，敲了敲门框。
伊迪斯正专注地调试机器，蓬头垢面，头也不抬，只嗯了一声算作潦草回应。
“这是修正仪吗？比我之前看到的大很多。”莱茵走近几步，扫了眼那台一人高的机器。
“莱茵？你回来了？”伊迪斯像是刚回到真实世界，不过他马上又回到自己的研究世界中。
他摘下护目镜，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机器体型变大后，过滤芯的利用率会下降，我还在调试。”
“但相比之前，每次能处理的货品更多，效率会提升。”
“是的，你来看这里。”伊迪斯仔细地讲述新调整。
莱茵：“那现在修正值能达到多少？”
“80%。”伊迪斯改口，“81%，这是最新数据。”
“足够了。”莱茵顿了顿，“现在很多商家的草药、香料都受灰雨影响，原本要报废。如果能经过修正仪净化，再重新上市，倒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伊迪斯挑眉，十分感兴趣：“你打算冒这个险？”
“不是冒险。”莱茵神色笃定，“是重建供给链，奇货可居对我们来说并非长久的好事。”
而且，他有预感，这熟悉的套路。
回响会很快也会出手。
伊迪斯盯着他几秒，忽然笑了：“正合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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