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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假冒身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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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藜的脸被狠狠地摁在地上,那地面硬得像铁块,又冷又硬,跟无情的顽石似的,硌得她的脸生疼,火辣辣地剧痛袭来,让她难以忍受。
她的腿更是被紧紧地钳制住,动弹不得分毫,尤其是原本就有伤的右腿,在这股强劲的外力摩擦下,伤口再度崩裂,鲜血汩汩地往外冒,转眼间就浸染了一大片地面。
沈归荑见沈藜闷不吭声,又自顾自地滔滔不绝起来:
“从你出现在那荒僻的马路边上,我心里就犯嘀咕,觉得不对劲。你想想,那可是人迹罕至的野外,一个贫寒少女,不单身负重伤,还孤孤单单的。你当我是傻子吗?
我故意支开越溪,就是想单独审审你,看看你到底有啥企图。快说实话,不然我马上报官,把你扔进大牢,让你尝尝严刑拷打的滋味。”
听到沈归荑这满是威胁的话,沈藜吓得浑身发抖,声音都跟着哆嗦起来:
“大小姐,求您饶了我吧!我真的是被逼到绝路,没办法才上京求见贵妃娘娘的。我家本是沿海靠采鲛珠为生的渔民,一直本本分分,就靠这手艺过日子。
谁能想到,当地那些黑心恶官,为了讨好贵妃娘娘,勾结在一起,欺压百姓。他们不但蛮横地增加鲛珠上交数量,还诬陷我们私藏鲛珠,把我们全村人都抓进大牢,严刑拷打。
最后,他们丧心病狂地把全村人都杀光了,我是唯一的幸存者,这才带着血书和鲛珠,历经千难万险来到京城,就想为乡亲们讨个公道。”
说完,沈藜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号啕大哭起来,那哭声仿佛能冲破云霄,满满的都是冤屈和痛苦。
沈归荑瞧着这情形,微微皱起好看的眉头,沉思片刻后,挥挥手让人松开了沈藜,可眼神里依旧满是怀疑,语气严厉地问道:
“我凭什么信你?就凭你这几句话,可没法让我深信不疑。”
沈藜艰难地挪动着被压得麻木的双手,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鲛珠和血书,就好像那是她的命根子一样。
她声音颤抖地说:“大小姐,这血书是我用父母的鲜血写成的,一笔一划都是我的血泪,承载着我们全家的冤屈啊。
我们家是贵妃娘娘的远亲,去贵妃娘娘本家申诉冤情的时候,他们说小公子会走这条路进京,让我求小公子带我一程,指望他能为我们主持公道。
可没想到,没等来小公子,却碰上了好心的大小姐您……”
沈归荑站在那儿,脑子飞速运转,仔细琢磨着她这番话的真假。
要知道,贵妃的亲弟弟会上京这事,除了她这个穿越而来、知道剧情大概的人,就只有贵妃娘娘本家的人清楚了。
不过,也不能排除眼前这人是杀手,故意编谎话来糊弄自己。
但沈归荑还是一下子抓住了沈藜话里的关键,目光锐利地盯着她,质问道:“你识字?”
沈藜紧紧抱着血书,哭得更厉害了,接着说:
“当然,在采鲛珠之前,爹爹念过几年书,娘亲也当过一阵子医女。
我就是从他们那儿学的识字,大小姐要是不信,大可去官府查验户籍,绝对没有半句假话。我姐姐叫吴淼,我叫吴瀛,别人都叫我吴阿妹。”
沈藜说完,稍稍停顿了一下,又撩起衣领,露出脖子:
“我不是故意拦大小姐您的车驾,我当时上山采药,想治脖子上的伤,那伤口都化脓了,要是再不处理,命都保不住了。
谁知道没站稳,从山上滑下来,右腿也被石头砸伤,一下子就动不了了。”
沈藜说完,把裤腿卷起来,露出血肉模糊的伤口,确实像是被石头砸的,和她说的一模一样。
可沈归荑还是很谨慎,继续追问:“那你刚才出门去后山干啥?”
沈藜赶忙把怀里剩下的鲛珠和一些草药恭恭敬敬地拿出来,双手捧着递给沈归荑,诚恳地说:
“大小姐一家心地善良,救了我这条小命,我无以为报,愿意给大小姐一家当牛做马。
我听说夫人一直咳嗽,心里着急,就去后山采了些草药,想献给夫人。这些都是我娘亲教我的偏方,虽说不敢保证药到病除,但多少能缓解一下。”
当然,只有沈藜自己心里清楚,这些草药其实是她在地府的时候学的。
沈归荑并没有伸手去接,还是用那满是怀疑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沈藜,好像要从她脸上找出一丝破绽。
沈藜心里很清楚沈归荑的心思,毕竟自己在她身边伺候了几十年了。
她心里想啥,沈藜都明白。
对沈归荑来说,一个识字、懂医术、父母双亡,又受过自己大恩的人,简直是培养心腹的不二人选,完美得有点可疑,让人不得不防。
沈藜也不怕沈归荑去问系统,在她看来,这系统就是个低能的家伙。
它只知道大概的剧情走向,把沈归荑送到这个世界后,别的啥都不清楚,连这世界里很多人的身份都没搞明白,经常出错,含糊不清。
沈藜知道,现在得使出杀手锏了,她慢慢抬起眼睛,看着沈归荑,犹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地说:
“大小姐,我母亲以前当医女的时候,还兼职做仵作,所以我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门道。我知道柴房那个人的死不简单,他是被人蓄意谋杀的。”
说完,她又装出特别害怕的样子,偷偷瞅了瞅旁边的丫鬟仆人。
沈归荑立刻明白了沈藜的意思,轻轻挥了挥手,说:“屋里的人都出去吧。”
刚才把沈藜按在地上的丫鬟莱芙,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有点不太愿意出去。
沈归荑见状,微微一笑,亮出手里寒光闪闪的匕首,既是安慰莱芙,也是警告沈藜:
“放心,芙莱,她伤不了我,去把郎中叫过来,再给她看看腿。”
等屋里的仆人都走光了,沈藜才彻底放下心来,大胆地凑近沈归荑,压低声音说出了自己刚才的发现。
沈归荑听完,眉头紧锁,沉思片刻,问道:“那你知道是谁杀了他吗?”
沈藜无奈地摇摇头,解释说:
“大小姐,我虽然能看出作案手法,可是他们之间的人物关系,还有案发当时的具体情况,我一概不知,所以实在没法轻易下判断。”
沈归荑也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说:“那我明天带你去……”
正说着,紧闭的门突然 “砰” 的一声被撞开了。
一个头发乱糟糟、模样有点狼狈的贵妇人不顾一切地冲了进来,像一头护崽的母狮,毫不犹豫地挡在沈归荑身前,瞪大眼睛,对着沈藜大声斥责:
“谁都别想伤害我女儿,敢动我女儿,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看到两人都没事,她又赶紧转过头,仔仔细细地检查沈归荑的身体,一寸都不放过,边检查边哽咽着哭:
“咳咳咳,藜儿,你可吓死娘了,我听说他们跟我说你在厢房抓到这丫头干坏事,正在审讯,还请了郎中。我这心啊,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还以为你受伤了,真的吓死我了。”
沈归荑对母亲杨敏治这么亲昵的举动还有点不适应,她有点生硬地拉开点距离,脸上挤出一丝尴尬的笑,想转移话题:
“母亲,您别担心,我请郎中来是想帮她再看看腿,她年纪小,无父无母又没人照顾,我看她可怜,咱们这儿正好缺个打扫丫鬟,就想把她留下。”
沈藜一听,立刻 “扑通” 一声跪下来,对着沈归荑和杨敏治 “砰砰砰” 地磕头,感激地说:
“夫人和大小姐,你们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一定为夫人小姐赴汤蹈火、肝脑涂地,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报答你们的大恩大德。”
杨敏治赶忙上前扶起沈藜,满怀歉意地说:“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不好意思啊,是我刚才太着急,失态了。
藜儿是我唯一的宝贝女儿,她就是我的眼珠子、我的心肝,谁要是伤她一分一毫,就像拿刀割我的肉一样疼。
你能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情吗?真的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就盼着她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的。”
沈藜听了杨敏治这番话,再也忍不住情绪,眼泪哗哗地流下来,那哭声凄惨悲怆,就像一只迷失方向、苦苦寻找母亲的小兽,让人听了心酸。
杨敏治听到这哭声,心里莫名一阵刺痛。
看着沈藜这么伤心,杨敏治猜是自己刚才冲动之下说的话,不小心刺痛了这个父母双亡的小丫头的心。
她想安慰沈藜,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沈归荑慢慢走上前,温柔地安慰沈藜:“以防万一,你的书信我先帮你收着,这个仇我一定帮你报。
以后你在我身边伺候,就改名叫莱倩吧,你识字又懂医术,只要用心做事,以后我一定给你找个好婆家,让你过上安宁美满的日子。”
说完,沈归荑就牵着还沉浸在伤感中的杨敏治慢慢离开了。
等大家都走了,沈藜才慢慢冷静下来,慢慢坐了下来。
虽是寒冬,凛冽的寒风呼呼地刮着,可她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了,藏在里衣后背的一封书信,也被汗水打湿了。
这书信的封面上,用鲜血写着几个触目惊心的大字:“贵妃娘娘亲启”。
其实从一开始,沈藜就发现了藏在屋外监视自己的人,没想到自己在难民棚里用鲜血抄写的书信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这边,拿着血书信离开的沈归荑躺在杨敏治温暖的被窝里,杨敏治坐在床边,一边看书信,一边不停地掉眼泪,嘴里还不停地骂着那些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狗官。
杨敏治看完,随口对沈归荑感叹道:
“这字真像你小时候的字,你小时候啊,为了偷看那些话本,偷偷用左手抄写,虽然字迹歪歪斜斜的,但那笔锋一看就是你的。
这笔锋和你小时候写的一模一样,都透着股倔强和机灵劲儿。”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沈归荑听了这话,不由得皱了皱眉,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项链,发现里面还有隐隐约约的亮光,这才稍微安心。
可眉头还是皱着,好像在思索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