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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紫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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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璃静静地守于一旁,待众人陆续离去,方悄然上前,小心翼翼地掀开紫荆的衣物找到她的伤口。
只见紫荆那原本白皙胜雪的肌肤之上,赫然呈现两处醒目的刀伤,其一位于腹部中央,另一处则在胸口左侧。
那伤口周围的血迹虽已略显干涸,却依旧散发着一种令人心颤的惨烈气息。
沈璃急忙取出一方帕子,动作轻柔地缓缓清理紫荆伤口附近的血渍。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专注与冷静,细细察看着这两处伤口。
不多时,她便微微蹙起眉头,似是发觉了其中的异样之处。
然而,她深知若要明晰事情的全貌,还需与沈归荑大致确认当时的具体情形。
于是,沈璃寻了个由头,称要为沈归荑把脉以确认其身体状况,借此得以前往沈归荑暂歇的厢房。
她款步走到厢房门前,轻轻叩响门扉。
只闻得屋内传来沈归荑那带着撒娇意味的声音:“可是有何物遗落了?快些进来吧。”
沈璃轻轻推开房门,果不其然地瞧见沈归荑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失望之色。
不过,沈归荑掩饰功夫极佳,若非沈璃有着过人的观察力,实难发觉这细微的变化。
并且,沈璃敏锐地察觉到,沈归荑在见到她的瞬间,似乎迅速地将某物藏入了袖中。
沈璃虽未看清究竟为何物,但隐约辨得像是一个香囊。
然此时的沈璃并不在意这些,她此番前来,主要意在打听今日发生之事,其目的并非是为沈归荑讨回公道,而是欲让长平郡主知晓自身的价值,从而顺利踏入郡主府。
沈归荑似乎对回忆适才发生之事极为抵触,情绪低落且抗拒。
但为了洗脱自身嫌疑,她还是挥了挥手,遣散了众人,而后单独将事情的经过说与沈璃听。
原来,沈归荑今日一入春满楼,便豪爽地掷给老鸨金姨一锭银子,要了一间豪华上房,还让金姨挑选几位花魁来,言称要开开眼界。
岂料,刚登上二楼,便被那如死肥猪般的卫小侯爷拦住了去路。
卫小侯爷双眸贼溜溜地打转,一眼便识破了沈归荑的伪装,言语轻佻地欲行调戏之事。
幸得金姨机警,赶忙上前阻拦,沈归荑亦未太过在意,便随人去了自己所订的厢房。
谁曾想,待金姨下楼为沈归荑挑选花魁之时,卫小侯爷竟带着紫荆摸索至沈归荑的厢房,继续出言调戏。
沈归荑自是言辞拒绝,那卫小侯爷却越发气焰嚣张,径直开始羞辱于她。
沈归荑怎堪忍受这般侮辱,便令丫鬟芙莱抵住厢房前门,佯装自己仍在屋内,而她则翻窗逃离了房间。
因卫小侯爷堵在楼梯口,沈归荑无法径直下楼离去,她见隔壁厢房未亮灯亦未挂牌,便理所当然地以为屋内无人,遂打算躲入其中,待卫小侯爷离开后再行逃离。
孰知,沈归荑躲入此厢房后,怪异之事便接踵而至。
言至此处,沈归荑不禁打了个寒颤,脸上露出一丝恐惧之色。
虽说她毕竟受过高等教育,更愿相信这些怪事乃人为所致,但当时之场景确令她心有余悸。
沈归荑躲入房间后,便隐隐感觉屋内有一穿着飘逸衣物的人影在不停走动。
她亦是个胆大之人,竟在漆黑一片的情形下,径直摸索着前去探寻。
然结果自然是未在屋内摸到半个人影,这让她心底不禁泛起一丝惧意。
然而,相较于鬼怪,人心往往更为可怖。
就在此时,那卫小侯爷不知为何,带着紫荆径直来到了沈归荑藏身的厢房。
沈归荑吓得浑身发抖,却仍强装镇定,摸索出自己的匕首以备防身。
未料,在这二人进屋之后,沈归荑忽觉被人推了一把,手中的匕首便不受控制地插入了紫荆的身上。
她惊恐万分,连忙拔出匕首,尚未及反应,紫荆便已倒地。
紧接着,便有人推门而入,抱着紫荆的尸体大声呼叫起来。
刹那间,众人纷纷围聚过来,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直至整个房间亮起,沈归荑才发觉此房间并无通往走廊的窗户,仅有一扇连接着人来人往繁华大街的窗户。
这便意味着,当时屋内仅有她、卫小侯爷以及紫荆三人。
可沈归荑分明感觉有人推了自己一把,而卫小侯爷与紫荆一直站在门口附近,故而沈归荑方才会叫嚷着有鬼。
沈璃静静地聆听着沈归荑的讲述,很快便听出了其中的破绽。
再结合她此前观察到的伤口,沈璃心中已然基本锁定了凶手。
不过,仅知晓凶手尚不足够,若不知晓凶手的作案动机,此事亦不便贸然上报给郡主。
于是,沈璃决定留于此处,于春满楼中仔细探查一番。
可就在她打定主意之后,却被沈归荑拦了下来。
沈归荑面带疑色地问道:“你是如何搭上长平郡主的?这般快便寻好了后家?”
沈璃闻听此言,立刻佯装惶恐之色,“噗通” 一声跪了下来,回应道:
“奴婢并未背叛小姐,今日确有郡主府上的女医来楼中会诊,奴婢在后门偶遇。因着实担心小姐,便一时糊涂将其打晕,假冒她的身份混了进来。”
沈归荑凝视着跪在地上的沈璃,眼中依旧透着一丝疑虑,但此刻她还有更为关切之问题,遂接着问道:“你可是知晓凶手是谁了?”
沈璃继续跪伏于地,高呼道:“小姐,奴婢此次确是不知,若知晓,必定第一个告知小姐。”
沈归荑此刻却全然不信沈璃所言,她出言威胁道:
“莫要让我知晓你有何别样心思,否则有你好受。再者,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
言罢,她亮出了一直藏于身上的一块红布。那红布看上去似是从地里的女儿红酒盖上撕下的,红布之上清晰地写着三个字 “王招娣”。
她未给沈璃丝毫反应的机会,便转身快步走出厢房,仅留下一句话:“自作聪明,在贵妃面前谎称自己是吴瀛,你可知欺君之罪的严重性?”
沈璃傍晚时分果真留在了春满楼中,不过她依旧是以长平郡主的名义。
而沈归荑则带着芙莱和越溪,乘上了沈昂亲自来接的马车,回府而去。
此夜,沈璃在后院与一众打杂之人相熟起来,从他们口中探听到了许多有关紫荆的事宜。
原来,紫荆与今日一直抱着她哭泣的扶桑乃是同胞姐妹,二人此前亦是官家小姐。
她们的父亲之前乃从三品的国子祭酒,虽说此品级在京城并非极高,但因其一直是权倾朝野的杨思治最为信赖之人,故而此前在京城亦颇具权势。
只是后来之事众人皆知,杨思治因谋反被灭三族,其最为信任的党派成员自然亦难脱罪责。
虽未被灭族,但全家男子皆被诛杀,女子则被充为官妓。
不过,这姐妹二人并未因此而自暴自弃,她们相互扶持,彼此慰藉,一路走到了如今。
沈璃听闻这些,心中不禁涌起一阵绝望。
她发觉自己追查真相至今,仿若一直在原地徘徊,始终挣脱不开舅舅杨思治谋反一案的束缚。
可舅舅杨思治谋反的线索却屡屡中断,令她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与困惑之中。
沈璃于后院的小屋中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决意再去春满楼的后院仔细翻寻一番,瞧瞧是否今日下午有所遗漏的重要线索。
当她来到后院时,却意外地瞧见一人静静地伫立在中央,一直凝望着春满楼后院的牌匾。
沈璃心中好奇,便悄无声息地缓缓靠近,准备偷袭而后大声质问。
可就在她看清那人面容的瞬间,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噗通” 一声即刻跪了下来,口中说道:“郡主,息怒,奴婢有眼无珠,险些冒犯了郡主。”
长平并未动怒,而是径直开口询问道:“将你所发现之事说与我听。”
沈璃跪于地上,不敢有丝毫隐瞒,将自己所发现的尸体异样以及对于凶手的揣测和推理过程,原原本本地告知了长平。
言毕,她还偷偷觑了觑长平的反应,见长平并无特别之处,便又大胆地开口问道:“郡主打算如何处置她?”
长平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明日我有事在身,会有人前来处理,你只需配合便是。”
言罢,不给沈璃继续发问的机会,便转身快步离开了春满楼,很快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沈璃在回房途中,一直在思索长平的那几句话,突然,她猛地记起,明日恰是长平和卫小侯爷成亲之日。
尚未等沈璃走回自己的房间,一直在思考的沈璃在走廊处抬头之时,便瞧见自己后院的房间外站着一人。
那人听到沈璃的动静,便幽幽地转过头来望向沈璃。
这一转头,看清此人脸的沈璃差点被吓得失声尖叫。
只见此人的半张脸布满了被烧焦的疤痕,甚是恐怖,另外半张脸则隐匿在黑暗之中,而双眼就那样如鬼魅一般死死地盯着沈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