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宙》丙朱

3、第三章：傻傻的南朱

　　不管别人怎么仇视，这个调岗的过程，还是让南朱心里对向局心生感激，虽然没有获得优秀，但是南朱傻傻的认为自己获得了领导的认可。
　　一次偶然同事聊天，南朱听说向局调任到局以后，局里老人故意给新领导一个下马威，5点开会，6点都等不到人，把向局气的直接回家了，南朱知道这个事情后，觉得应该好好帮忙，帮向局树立威信，从那以后，南朱总是想尽办法给向局设立一个文雅可亲的人设。愚蠢的南朱她根本不知道，人设不过是人物表面设定，不能当真。
　　南朱还是留在总量科工作，此时总量科和环评科合二为一成为综合与科技科，新科室的同事除了两个长期在工作组的，还有原来在环评科的科长：巨口,和一个男同事：孟前。
　　南朱在工作中不管是和上级领导、其他部门、还是企业人员，南朱都会尽心尽力的说一些赞扬向光局长的话，她本来没有多想，只是单纯的知恩图报而已，可是，南朱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位置的重要性，总量科和其它科室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这个科室的业务核心业务是治理污染物总量替代，这项业务是负责企业新上项目、技改项目等污染物排放量变化调剂，关系到企业污染物排放量变化的项目，都需要主动申报，否则一旦超过许可量排污会受到严格的处罚，天天与企业打交道的南朱，一门心思给向光局长说好话，就会引起科室科长和分管领导的不满，在权力和利益面前，他们考虑的第一要素是企业来办理业务，有求于我，就应该有所表示，而南朱这个直接执行者，嘴里说向光局长的好话，就等于在自己头顶上举了一展写着“向光局长”四个字的大旗，企业来办理业务就都没有找他们表示的了。
　　以前核污染治理环境影响评价这项业务在核核污染治理局，环评科当时是最热门的科室，南朱听前任科长讲过，现任巨口科长和孟前跟班一个段子：他们的二宝都是名副其实的“污宝”，为什么这么说呢，这两位家境特别一般的污奶爸，为了养育两娃，想能想之法，用可用之道，核污染治理环境影响评价业务，成为他们美好生活的阳光大道。特别是巨口科长，他的第一胎是小姑娘，第二胎为了拼男孩，拉着超大龄媳妇跑了几十次北京做试管受孕，这期间当然会超支消费。
　　局里很多人都知道，他两个人的光荣业绩，比如，有一次市里润通化工有限公司来局里办理核污染治理环境影响评价业务，巨口科长话里有话：“没水喝了，嗓子干得很。”孟前一听科长这么一喊，赶紧把桌子上的空茶盒摔得砰砰的，润通化工的业务人员一点即通，当天下午就给巨口科长和孟前跟班每人送来了一斤上好绿茶润喉。
　　由于巨口科长和孟前跟班连水果、蔬菜、猪肉都收的眉开眼笑，鸡脚杆上都要刮层油，天上的风都能抓一把，企业的业务人员对他们恨得牙痒痒，给他们起了个绰号二师兄和三师弟，讽刺巨口科长不仅和猪八戒长的一样又白又胖，还和猪八戒一样好吃懒做；孟前跟班看似老实不说话，却是会拿架子要好处，和沙师弟一样会吃人。由于他们大钱小钱来者不拒，照单全收，反复索要，他们早已臭名远扬。来办理核污染治理环境影响评价报告书的企业业务人员虽然表面上对二师兄和三师弟阿谀奉承，实则内心鄙夷不屑。
　　这次润通化工业务人员给二师兄送完茶叶后，就给局里另一位同姓不同名的巨科长发了条短信说：“茶叶放在巨科长您的桌子下面了，一点心意请笑纳，环评的事请上心。”收到信息的这位巨科长是个明白人，权当从没收到这条信息，可是消息总是在不经意间不胫而走，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成为核核污染治理局的公众笑话。
　　刚刚开始合作的时候，南朱和二师兄以及他的跟班三师弟合作的还可以，南朱心思单纯，一心只想好好工作，争取有机会聘上高级职称，南朱兢兢业业的工作着，有一件小事让南朱看清了二师兄和三师弟他们的小心思，北方的清晨总是带着那么一丝凉意，这是一个周二的早上，南朱一早伴着灿烂的朝阳，来到单位，她习惯性的擦桌子、拖地、倒垃圾，等南朱倒了垃圾回来，发现办公室里多了一张陌生的面孔，他一看到南朱就很急迫的迎上去：“科长，您贵姓？我想问一下，能不能借阅环评报告书？”
　　南朱看他心急火燎的样子，就问:“您好，您贵姓？请问你是哪家企业？”
　　“我是森河市盛昌核原料有限公司的，免贵姓李，企业环评报告书做的比较早，由于自己疏忽大意，丢失了环评报告书，现在我们想上新的食品项目，需要用到原来的环评报告书。”
　　这时候二师兄也来到办公室，南朱就和森河市盛昌食品有限公司介绍到：“这是我们巨科长，您找他咨询一下。”
　　盛昌食品有限公司的李老板赶紧上前给巨科递烟，巨科自顾自地打开电脑，没有任何态度，李老板就讪讪的站在那里。
　　这时候三师弟也来到办公室，巨科就和李老板说：“这是孟科长，有什么业务，你找他就行。”
　　李老板又赶紧上前给孟科递烟，孟科长一脸老老实实憨憨墩墩的样子说：“不会、不会，你有什么事？”
　　“我是森河市盛昌食品有限公司的，企业环评报告书做的比较早，由于自己疏忽大意，丢失了环评报告书，现在我们想上新的食品项目，需要用到原来的环评报告书。”
　　“我们的档案非常多，找起来可不是一会半会能找到的，这样吧，你留个联系方式，等找到了我联系你。”
　　李老板一听很开心，留下联系方式，千恩万谢的走了。
　　一周后的周二，他又来了，还是一脸心急火燎的样子，站在那里身体极力的向前躬着，一张无奈又疲惫的脸上，卖力的做出讨好的笑容、陪着小心低声下气的求着三师弟，南朱一看就知道，他还没有拿到环评报告书。
　　南朱在旁边忙碌着，也不敢多说话，只能默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最后过了三周之后，他找了认识的人和二师兄、三师弟一起坐了坐，酒足饭饱后，第二天他就很顺利的拿到环评报告书。
　　借阅局里核污染治理环境影响评价报告书，只要走正常流程即可，在南朱看想，他们的服务理念是，不能免费为企业干任何事情，那怕是芝麻粒大的小事也别想，他们推三阻四，直到企业表达诚意才肯迈着为企业服务的步伐，去做为企业服务的壮举。更过分的是，对待自己的同事，他们一样严谨的遵守有偿互帮原则，相邻科室有个叫卢杰的年轻同事，有时候因为业务的原因，过来想借一下档案室的钥匙，去查阅一下企业的环评，他们对他实行年轻人莫着急、要稳重政策，过了十五还有三十，能推就推，能拖就拖，企业自己掏腰包做的环评报告书，俨然成了二师兄和三师弟的私有财产，成了他们的营利工具。见微知著，南朱也就慢慢明白了，二师兄和三师弟工作中的各种谋取私利的“小套路”。南朱不明白的其实这种“小套路”里面的“暗道”，她只看到表面上二师兄和三师弟的表演，实际上更深入的交易，都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暗暗的进行。这些茶叶、烟酒只是正常办理业务的时候的一点小意思，真正的意思都在一些擦边球的项目上进行。
　　2020年是“十三五”的结束之年，衔接“十四五”的开始，这一年有各种各样数据工作：核污染治理统计数据、排污许可数据、总量数据等等数据统计、分类、整理、规划等各种工作让南朱应接不暇，再加上污染清洁生产、核污染治理效益、精神文明改革等各种各样的工作，2020年整整一年南朱走路始终是处于一种小跑状态。到了2021年排污许可和清洁生产等部分工作被二师兄有意无意的转到三师弟那边，南朱开始的时候并没有意识到什么，时间一久南朱发现三师弟天天甩脸色各种嫌弃：“没茶、没烟、没酒、没……”南朱不是不明白，但是南朱一心只想好好干活，南朱的三观正的歪理不容，正的邪说不纳。在南朱的三观里干自己的本职工作是应该的，服务好企业是应该的，她干什么都是应该的，二师兄和三师弟怎么能够不应该呢？南朱在灰色的世界里，是一束刺眼的光芒，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阳光，阴霾之下,阳光都是有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