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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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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芳好抱着双膝,呆呆看着天上的月亮。
夜间的林子很冷,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点了个小小的篝火取暖。
寒风呼啸穿过林子,发出刺耳的声音。
秦芳好痛定思痛,决定以后出门随时带个罗盘。
她都尽力避免迷路了,还是碰上这种倒霉事。
不过应该不一会儿他们就会发展自己不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能找到她。
秦芳好的想法一个一个跳出来,她乐观的想,幸好这里是江南,烤一晚上篝火应该也不会冻死自己。
这时她的肚子咕咕起来,秦芳好揉揉肚子,感觉到极度的饥饿。
这个时候她又想起来从前——很久以前,穿书之前的日子。
孤儿的日子很不好过,即便是在福利院里,她也度过了许多个忍冻挨饿的日子。
不过日子总还是能过下去的,上面管他们吃喝、读书,秦芳好觉得自己除了没有爹妈,日子有些艰苦,其他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福利院的很多孩子考不上大学,秦芳好很勤勉也很幸运,顺利考上一个不错的大学。
从此开始了她打工供自己读书的生活。
那段时光也总是独来独往,她还记得自己大半夜兼职结束后,看到一块儿兼职的同学被家人接走后心理溢出的羡慕。
然后她默默收拾好自己的包,一个人走进小巷那盏有些昏暗的灯下。
她也渴望亲情、友情。
所以她穿书之后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家人和朋友带给她的温暖后便不愿放手。
她不畏惧死亡,她更畏惧的是死前也没能完完整整表达出自己的感情。
她看着眼前跳动的火焰,出神想着。
“秦芳好!”
秦芳好猛地抬头,好像听到有人叫她。
“是我!”
回应她的只有呼啸的风声。
秦芳好心想不会给她冻出幻觉了吧?
下一秒,马蹄踏过地上的枯枝落叶,尘土飞扬中,顾语迟策马而来。
秦芳好很难形容当时她的心情,只觉得顾语迟要是她老板,她能给他拉一辈子的磨!
顾语迟还是穿着那身黑色大氅,发丝微微有些乱 ,他呼吸急促,一跃从马上下来。
他看着抱膝坐地上的秦芳好,身上裹着披风,但已经被划了个大口子。
顾语迟脱下大氅,披到她的身上。
秦芳好急道:“这可不行,你会生病的,我的披风足够了!”
顾语迟坐在她身边,仍有些气喘:“无妨。”
秦芳好往他那里挪挪,将身上的大氅分他一半。
她道;“我们不回去吗?怎么在这坐着。”
话还没说完,肚子又咕咕叫了一声。
她有些尴尬。
顾语迟却变宝一般,从怀里摸出个饼!
他递给秦芳好,“抱歉,有些凉了。”
秦芳好默默接下,说了声谢谢。
篝火烧的噼啪作响,秦芳好默默啃着饼。
“我真没想到是你一个人来救我,我以为不会是你第一个注意到的。”
顾语迟沉默半晌:“抱歉。”
秦芳好:“你抱歉啥呀!是你救了我,我真的很感激你。”
顾语迟:“我只是…罢了,你怎么敢一个人跑这么远?”
他前半段话没说完,后半段话又凶起来。
秦芳好自知理亏,同他讲了经过。
顾语迟听完,眉头紧锁:“你一个女子怎的如此胆大?”
秦芳好笑道:“同女子有什么关系。我在你们眼里只是个女子吗?”
顾语迟听懂她的意思,否认道:“不是。”
秦芳好:“是呀,所以,只是因为我是秦芳好,所以我才胆大。我不觉得女人该因为什么身份而放弃自己的个性,我只做我自己,而不是你们印象里的女人。就像我不会因为我是个女儿家就放弃和男人一争高低的机会,因为我觉得这样的机会太少了,不该放弃,让所有人知道女人也可以。”
黑夜冷月,可能是从前的回忆刺激了她,也可能是她从未有过说出心里这些话的机会,秦芳好倒豆子一般说出这一大段话。
顾语迟面色一怔,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他扭头看着她,见她一向温和的表情如今竟有些严肃。
秦芳好又开玩笑道:“听说长公主这些年一直劝着皇上立女官,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让我看到,说不定以后我也能当个秦大人呢。”
顾语迟问道:“你想做女官?”
秦芳好道:“我想,天下女子早就这样想了吧,囿于小小天地的鸟,怎么扑腾都叫人觉得是弱小者的挣扎。”
她想到什么似的:“如果有生之年没这个机会,我倒想走出盛京,去更远的地方看看。”
顾语迟顿了顿:“那你的家人呢?”
秦芳好笑道:“我的家人自然也有他们的一番天地,人虽未在一起,但心总是牵绊着,这就很好了。”
顾语迟想问,那你此生都要一个人吗。
难得的,他有些怯于出口。
秦芳好却心有灵犀般,冲他俏皮一笑:“本女子秉持先立业后成家的道理。”
她看着他的眼睛,一瞬间,顾语迟先些以为她看透了他那难以启齿的心事,顾语迟扭过脸,看向远方。
他的目光落到不远处那头野猪身上,半晌轻声问:“你不怕死吗?”
秦芳好吃了口饼,思索一番,慢慢道:“有时候,死亡本身并不可怕,令人感到害怕的是断绝与世界的关系,从此以后你再也见不到想见之人、看不到你留恋的风景。所以若说单纯的死亡,我不会害怕,但我会不舍。”
顾语迟看着她,第一次感觉到她的灵魂如此滚烫,她坚韧、洒脱,眼中好像有他从未见过的世界。她说话时眼睛微微发亮,好像她早已不在这小小天地之中,身处在无尽宇宙。
原来他从前也不了解她。
顾语迟眼睫微颤,眼底情绪波涛汹涌。
可惜秦芳好低头啃饼,没能看到他眼中的千言万语。
秦芳好吃饱喝足,旁边一个人形暖炉靠着,不免有些困顿,她眼皮子几乎要睁不开。
顾语迟微微侧过脸,轻声道;“睡吧。”
秦芳好却挣扎着强撑精神:“我们先出去,先生和同门会担心我们,你还记得来时路吗?”
顾语迟点点头。
秦芳好站起身,她坐了太久,险些站不住,踉跄了一下。
顾语迟稳稳托住了她。
秦芳好:“谢谢啊。”
顾语迟的手还稳稳托着她的胳膊,他们两个第一次离得如此近,秦芳好甚至能感受到顾语迟呼吸的气息。
他声音从头顶传来:“你不用同我道谢。”
秦芳好想说哪能啊,只不过她现在好像有点大事不妙,觉得天旋地转的,她张张嘴,还没发出声音,便两眼一黑失去了意识。
秦芳好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这个小说中原本描写的样子。
名叫盛泽的男主引诱了将军的独女,只是他觉得只拥有她的爱还不够,他要女主欠他,要一辈子为他卖命。
他设计了一场阴谋。
一场宴会,表面上其乐融融,众人觥筹交错,背地里却暗藏杀机。
一只暗箭从暗处飞来,直向女主眉心而去,但它的使命本来不是这样。
果然,盛泽从天而降一般,将女主扑倒在地,救了她一命。
“扑通”一声,坐在女主后面的一个名叫秦芳好的女子倒地。
箭从她的眉心穿过,血流了一地,她早没了气息,眼睛却还大大的睁着,没想到死亡突然降临她头上。
平静的夜晚被尖叫声划破,女主受到极大的惊吓,忍不住颤抖啜泣起来,盛泽紧紧搂着她,眼中闪过一抹晦暗。
梦中的人没有脸,但秦芳好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那个“秦芳好”,只觉得熟悉。
她莫名觉得头如箭扎般刺痛起来。
画面一转,一座巨大的宅邸燃着熊熊大火。
这宅子同她印象里的几乎一样,她从来没想到会见到它这样的场景。
路人叹息的声音随风断断续续传来:“……唉,好好的一家高门大户,怎么落得个如此下场。”
“……听说是个大官,两年前死了女儿,主母便疯癫了,年初的时候主人犯了事,一家子叫满门抄斩了。如今竟然连个宅子也没留下……”
“……作孽呀,本来也是个书香门第……”
秦芳好没由的心慌,她胸口闷痛,感到极度的悲伤。
她忍不住流泪,张张嘴,却说不出话。
画面飞速转换起来,她看到盛泽和女主在一起,嘴上说着爱她,却总让她犯着生命危险帮他得逞了一个又一个计划。
她看到盛泽害死了太子,成了新的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不再对女主甜言蜜语,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女主忍不住想逃,但又用被他抓回来,此时他又换了副嘴脸,叫女主稳住她的将军父亲。
秦芳好怒火中烧,忍不住想冲进去刺这男人两剑。
她气得胸口起伏不定,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心中炸开。
“芳好?芳好!芳好!!”
倏地,她听到有人叫她名字。
梦中的画面不断扭曲起来,秦芳好觉得眼花缭乱。
“芳好!!你怎么了?醒醒呀!”
声音又不知从哪里传来。
她猛地睁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