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传奇之陆厉系列》茶縻

10、独立篇 问剑

　　西叶问剑

　　在古龙的小说中，《浣花洗剑录》曾经有几句话留给我很深刻的印象，这篇文里对于剑道的通途的描述，也是由那几句话衍生而来。
　　原文一字不漏我肯定记得不够准，但是大抵是这样的句子：
　　插花其实即是武功。要插得正好完美无缺，每一朵该在什么样的位置，如果是以这样的方式去修练剑法，便是高明的剑法。
　　下棋也是一种武功。对剑法的修习，应溶于天地万物之中。
　　那个浪人回到东瀛后，这十年都在与人下棋而已。
　　那么，以下是正文。

　　天外飞仙这一剑的挥出，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练了多少次。
　　给西门吹雪的求战帖已经投出，也许，他需要打败一个对手，来证明自己已经练成了天下无双的一剑。

　　叶孤城喜欢喝茶。
　　当他第一次见到西门吹雪的时候，西门吹雪也在喝茶。

　　那个人用自己从万梅山庄带来的，小雪第一场雪接来的无根之水，在泡茶。
　　他们都早到了。
　　也许是因为即将要进行一场生死的决战，所以需要茶这样的物事来让人静心。
　　西门吹雪倒水时的姿势角度刚刚好。这个姿势角度，不是最好的进攻状态，确实最完美的防御状态。
　　不愧是一个真正的学武之人。
　　叶孤城回过身来的时候，西门吹雪对他说了一个字。

　　请。

　　不是请动手，而是请喝茶。

　　“如何？”说话的自然是西门吹雪。
　　“万梅庄主不远千里带来的水，狮峰山上新采的芽，自然是上品。不过，在下自认为我城内的山泉，亦不输于万梅山庄里小雪天接的无根之水。”

　　这话一出口，西门吹雪与叶孤城都各自一愣。

　　叶孤城发觉，原来自己练剑，始终仍是不能保持平常心。

　　西门吹雪发觉，原来自己的剑，还是困于执念，执意的承继他人经验的执念。

　　那日，他们没有战，但是约定，三年后再见。如果那时，他们已经各自找到了自己的剑道，那么就战。

　　三年后，先到的人是叶孤城。

　　他在摆谱。围棋的棋谱。

　　三百六十一个交点，内中自有天地乾坤。

　　“离我们决战时间还早，不如你我对弈一局。”

　　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于是满室只剩下落子声。

　　数个时辰过去后，竟然是和局。三连劫，此消彼长，循环往复，没有终局。只能和。

　　“我们本来有很多次机会让这一盘棋有胜负。”说话的是西门吹雪。

　　“对，比如第七十六手这里我不应你，而改成冲断，中局就会变成对杀，这样，不需要到官子阶段就能分出胜负。”

　　“不错，但是我们都在一些会有胜负的点，选择了棋谱中最常规的下法。”
　　“就像我们的剑。”
　　“我们已经记住了世间的各派剑招，但是我们还做不到忘记。”
　　“我每天都在练天外飞仙，但是最高的剑，本不在招式。”

　　“三年再见。”
　　“三年再见。”

　　这一次，西门吹雪和叶孤城还是没有能够一战。

　　是不能战，还是不想战？

　　在这世上，对手，才是真正的知己。从古到今均如是。

　　当年诸葛亮唱空城计，又怎知不是一曲与司马懿合唱的双簧？

　　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就这样过了很多个三年。

　　当又一个三年到来的时候，叶孤城站在树下，白衣如雪。

　　“这世上，是无情的剑强，还是有情的剑强？”问的人是叶孤城。

　　“剑，总是无情的，有情的唯人而已。”回答他的不消说，自然是西门吹雪。

　　“当人无情时，人即是剑。这样可以做到时时刻刻的强大。但是有情的人，也许会因为一时的情，而在某一个瞬间达到最强，因为能败无情的剑。”叶孤城叹息，“为求最纯的剑，我已无所谓剑。但是，只有这一点，我却始终参悟不透。”

　　西门吹雪仰头看着高远的天：“我没有想过，我只知道，如果我们一战，那么，我们必然有一个人会失去这样的对手，一个能够知己的对手。”
　　“但我们终有一天会有一战。”
　　“不错。”

　　“三年再见。”
　　“三年再见。”

　　—————————————西叶。问剑。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