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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江府来客(3) ...
赵夫人随意撇了眼一旁,拂了拂手,淡淡地说道:“起来吧。”
“谢嫡母。”江时晏说毕,缓缓起身。随后,便恭身而退至璃姨娘旁边,落座。
他在座位上小范围地活动了颈骨。长时间弯腰行礼,让他的身躯感觉酸麻无比。锦枝在其身后,轻轻地替他捏了捏肩膀,试图让他放松些。
他还瞧见了一向尊贵无比的大公子,此刻却低着头听训,一眼不发。
那时他躬身行礼,自然不敢有着欣赏的心思;今时他坐在座位上,自然是乐见其成。
他边小心享受着锦枝的用心,边听着赵夫人的训斥声。
往日赵夫人训斥他时,他知晓自己的身份与大公子,自然是云泥之别。明知大公子失礼在先,只因大公子乃嫡子,身份尊贵,自然是不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失了颜面的。
大公子身为嫡子,嫡子犯错,嫡母自然不会当众训斥,让她那宝贵儿子失了颜面;可庶子就不一样了。
他纵使无过,只因他与大公子身处一室,那么大公子之过,便是他之过。
庶子身份卑贱如尘埃,失了颜面又不打紧,江府上下又不缺他这一个儿子。
他要是死了,自然就无人能威胁大公子的地位了。
赵夫人巴不得他早点死了,好快些将江府未来的主人给定下。
可他不仅没死,还立下军功,受了封赏。他自然是知道,赵夫人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可是何等气急败坏。
谁让这江府这唯一身份尊贵的嫡子,被江府上下宠坏了呢?
他可从来没忘了,这江府的嫡子横行霸道时,是何等模样。
他可是没忘了那五十藤杖。
那时他还和璃姨娘住在寒微轩,也算是有了像样的府邸。虽然那时他尚未有腿疾,可那时不知怎的,无意间听到江府那些个丫头婆子们说,大夫人最珍贵的瓷器被人打碎了。
他自然是知道,这江府的当家主母,治底下的人,可是有一套好手段的。当时他求嫡母让锦枝跟在自己身边,可是挨了好一顿打。
庶子嘛,身子骨弱,又没有上药,愣是熬了半个多月才好。自此之后,他除了去厨房烧饭,便呆在寒微轩内,寸步不离。
可飞来横祸,他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便被那群恶仆夹到大夫人面前,甚至背后还有小斯重重地往他那膝盖骨踢了一脚。他也因重心不稳,跪倒在地。
他那时可是记得,大公子可是将打碎瓷器的责任嫁祸到他头上的。那时年幼,只知道哭着辩解,并不知道越是辩解,越惹祸上身。
他愣是挨了那五十藤杖。
他从未承认,是他打碎的瓷器。至于结果嘛,随着年岁漫漫,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反正那个时候,只要有一人站出来担着就好。是谁都不打紧。
这江府的大公子,平日里有多霸道,今时便有多狼狈。说起这人,那可真是,文武一窍不通。用夫子的话说,真是不学无术,无可救药者也。这人不是借口逃课,便是趴在桌上呼呼大睡。要是夫子运气好,便能瞧见这江府的大公子在桌底下不知捣鼓些什么,愣是将这桌板弄出细小声响,生怕夫子发现不了。
他可是经常见到,夫子讲了一半,便把书本随意撂在一边,脸上更是被那不学无术的主儿气得满脸通红,又苦于不会武功,还有那人身份尊贵,自然得罪不起这江府。只好抄起旁边的戒尺,愣是将那案板敲出重重声响。
有次夫子震怒,愣是将那个不学无术的玩意儿拉到堂前,公然在这众多江府的族弟面前,大声训斥。虽然江府上下也能让庶子与嫡子一同入学,可庶子嘛……终归还是矮人一等。
他可是难得见到,那个不学无术的玩意儿手足无措的模样,耳根尖悄然泛红,往日昂扬的身板此刻也因训斥颤动了些许。心里愈发得意。
总算不是委婉的说辞了,那可是公然让那人颜面扫地啊。
夫子那时,可真是让他扬眉吐气了回!只不过……那时回去,他可是挨了嫡母好一顿训斥,甚至还问他为什么不提醒大公子好好念书。
笑话,您那宝贝地紧的嫡子,哪能会把我当大哥看,没对我下死手就不错了。
他的唇角欲扬起,那一抹无意的笑颜在他俊秀的面庞上泛起涟漪时,他刚舒展开的笑颜,顿时凝固了。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自然是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宜。他微微低下头,右手放在自己的额前,试图遮挡旁人的视线,喉咙微微滚动,将言语生生吞下。
直至将那抹笑意用平和的神情掩盖住时,他才缓缓地抬起头,眼眸也比往日睁大了些,目光也比往日呆滞了些,就连璃姨娘的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背上,他也没有下意识地低头看。
那手的质感,让他心宛如一颗石子,让那平静地湖面泛起微微涟漪……
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母亲的手……
身怀现代魂的他,自然是极为珍视女子的巧手。却未曾料到,母亲的手掌在他手背上摩梭时,不像寻常女子般光滑,反而粗糙无比。
如果他没感觉错的话,母亲的手……应该是带有些许薄茧。
他自己手上也有,那是因为年少时他要常年习剑,那时他瘦小的身板,小心地举起重重的木剑,一招一式,随着师父缓缓练习。
他身为庶子,没机会用上好的伤药,娇嫩的皮肤碰上粗糙的木头,虽无剧痛,但木剑上未去除干净的毛刺终究还是让他的皮肤感到隐隐作痛。
他自知身份卑微,不敢过多挑剔。在这偌大的江府习剑,没被大夫人打压,已是不易,定会好好珍重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在他十六岁时,便与父亲出征,前往寒山,奋勇杀敌。
他虽年纪尚小,可却从无败绩!
他定不负父亲“镇国将军”的名号,戍守边关三年载,终成寒山一带颇有名望的江府少将军,战功赫赫,受帝王封赏。
手中虽有薄茧,可这些玩意儿和他身上各处伤痕比,算不得什么!
可母亲不行!
他就是觉得,母亲绝不能跟他受累。他宁愿自己累点,也绝不能让母亲受任何委屈!
哪怕母亲的身份,仅仅只是这江府内不受宠的姨娘……
那她依然是他的母亲。哪有孩子嫌弃自己的母亲的?
母亲活着,是他年少时习剑的全部意义!
是了,他们母子俩在江府不受宠,地位又不高,连江府的下人都能随意踩在他们头上,就连他生病只能喝粥时,也是锦枝自己去厨房为他熬制的。
江府的下人才不管他是死是活呢!反正他又不是江府重要的主儿,死了也好,这样江府就能少一份口粮。
他尚年幼时,母亲只能亲自做那些琐事;待他成年时,他亦能替母亲分担些许。
他不擅针绣,亦不忍母亲做过多粗活,只好在白天多为母亲分担,虽然江府的下人甚少主动为他们母子俩送饭菜,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有时是他亲自去厨房下厨,他如果腿疾难忍,便只好托付锦枝来准备三人的口粮。只是……
锦枝在他身边再怎么得宠,也还是丫鬟;而他……只不过是无人在意的主子。
饱一顿饿一顿的日子,他亦习惯了。
没死了就成。
他下意识地瞥了眼自己的右手,母亲的手并不像寻常女子般纤纤玉手。许是年岁漫漫,手指粗短,关节肿大。皮肤宛如褶皱了的纸一般,稍不小心就能破一个口子。
纵使他无意,他依旧能看到母亲的无名指上那浅浅的伤疤。那是母亲在厨房被恶仆刁难时,不小心被热油溅到的。
那得多疼啊……
那时他尚年少,自然是不懂该怎么处理这些。他还记得,当初他见到母亲的无名指微微泛起细小的水泡时,喉咙仿佛被人堵住了般,说不出话。只能小心翼翼地将母亲的手放在自己面前,小心地吹着那些水泡,仿佛那样可以让母亲好受些。
母亲见他如此执着,便随他去。他那时还低着头,问了一句话:“母亲,您……疼不疼啊……?”
母亲抿着唇,笑着用右手抚摸着他的头,摇着头,说道:“不疼。”
他那时还天真的相信了,母亲真的不疼。
直到他亲自去厨房下厨的那一刻,不小心被滚烫的热油溅到。他才知道,原来那小小的热油,也能让他疼到撕心裂肺。
母亲果然在骗他……
他不怪母亲,他只恨自己的无能,便任由那滚烫的热油烫着自己的手。男子汉大丈夫,自然不能轻易声张苦楚,愣是强行咽下这份痛意。
他左手上烙下了和母亲一样的疤痕。
他从未后悔过。
苦痛总是要人咽下的,只能在他与母亲之间,二选一。可他从不会选择将母亲挡在自己身前,稚子虽小,但心意已决。
这道疤,足以警醒着他。
这训斥声,还是同往日那般,生生不息,源源不绝。
嫡母这是,可是要把这江府所有人,当傻子来哄吧。
他的右手下意识地从母亲的手掌下撤离。只见他那双手交叠,手指稍用力了些。
看似面容平静,实则背后暗藏波涛汹涌。年少的经历,让他过早地学会了伪装,在众人面前的,可是恭而有礼的江府二公子。
他似乎在努力维持着什么,不让自己多说一个字。
大夫人看似行为蠢笨,公然在大庭广众之下训斥她那宝贝的嫡子。
可又真是聪明,让她维持了她主母的形象了呢!
虽然他心里幻想了无数遍,大公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被训斥,却不能还嘴的模样。今时一见,原本阴郁的心突然被人推开了数十里障碍般,畅快无比。
这种感觉,可真是美好啊!
被打压许久的枯树,很久没有感觉到生机了。
他那平静无波澜的面容,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
“嫡母不是要上演教导有方吗?那就……”
“如您所愿。”
他自然不舍得打破这个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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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本文随榜单更新,没有更新的日子都在存稿。努力写文ing~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