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密苑钟声（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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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这一串斑斓色的文字，周祈一脸懵。
这是…感知力实体化的表现？
还没来得及细想，帕尔瓦娜丢开他的手，自顾自往前走，留给他一个“赌气”的背影。
周祈再也不敢想其他，匆匆追了上去，他用自己的手掌将女孩的手整个包裹住，瞎编的话脱口而出。
“其实那天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认出来是你，但你变了很多，我不敢肯定，后面你送来苹果派，那个味道实在太熟悉，我这才确认，真的是你。”
他停顿了一下，用两秒的时间稍作思考，随后他抬手，试探着摸了摸女孩的头顶。
帕尔瓦娜似乎没怎么被人摸过头，整个人肉眼可见的僵硬在原地，睫毛不停颤抖着，好像一只被雨淋湿的蝴蝶。
但她并没有躲开周祈的手，似乎并不抗拒和他接触。
周祈冲着她笑了笑，努力让自己的声调听起来更加情真意切，“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的好妹妹才能做出这么独一无二的美食。”
果然人的演技都是练出来的，经历过这两天的高强度“实战”，他现在已经可以面不改色的胡编乱造了。
女孩呆滞地看着他，过了好半晌才开口，“真的吗？”
周祈又搓了搓她的头发，“当然了！”
听到他肯定的回答，帕尔瓦娜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变化，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但周祈实体化的感知力再次判定成功，读出了少女的心理变化。
【帕尔瓦娜很开心，但并没有表现出来。】
斑斓的文字飘散成光点，周祈会心一笑。
没想到游戏里秒天秒地的大反派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听到别人夸她，竟然还会偷偷高兴。
小时候的帕尔瓦娜还蛮可爱的嘛！
周祈已经将她用刀把人剁成两半的骇人场景抛之脑后，只当她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女孩。
短短的一个小时，先是获得了新的能力，之后又得到了大反派的信任，“双喜临门”，周祈不免有些飘飘然，都快忘了自己还是个被关起来的待宰羊羔，乐呵呵地牵着帕尔瓦娜的小手往他的牢房里走。
周祈曾经跟着他三哥一起学过许多类似“攀岩”、“野外生存”、“自由搏击”之类的、花里胡哨的个人技能，虽然学的并不精，但勉强可以拿出来用。
强化后的身体力量充沛，他很轻易就登上了断崖。
帕尔瓦娜那边更不用说，要知道，游戏里的大反派可是“生命、体魄、灵知、理智、灵巧、幸运”都点满了的“六边形战士”。
自从她在游戏第一个dlc中登场后，论坛每天都会飘过“一人血书削弱腐败魔女！”“这boss的面板是人能设计出来的？策划滚出来挨骂！”“不削弱就出攻略剧情！劳资要和这个女人谈恋爱！”之类的帖子。
但直到周祈穿越前的那个版本，帕尔瓦娜仍旧没有被削弱，大多数人还是只能使用“风灵月影”才能打败她。
地道里还是和来时一样，伸手不见五指，周祈拿出打火机照亮四周。
他现在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十分自然的代入到“兄长”的角色，开始关心身旁的女孩：“帕尔瓦娜，你…过得还好吗？”
女孩目视前方，“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水银之刃的负面效果这么严重？
周祈暗自惊讶，接着往下问，“那，那你还记得什么？”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关于我的。”
帕尔瓦娜顿了顿，似乎是在思考，几秒后，她说：“只记得你手腕上的伤疤，黑色头发，黑色眼睛，还有，喜欢吃苹果派。”
“没了？”
帕尔瓦娜点头，表示肯定。
周祈本想问出点关于那个人的细节，让自己的伪装更深刻一些，不过问题不大，既然什么都不记得，正好可以让他自由发挥了。
两人行走的速度不慢，很快来到了那个十字岔路，隐约间，周祈听见右手边的方向传来几声尖锐的呼啸声，有点像海豚的叫声，只是听起来比海豚渗人多了。
“什么东西在叫？”
“那边关着两只幻灵，现在是它们出来巡视的时间。”
女孩的语气轻描淡写，周祈却睁大了眼睛。幻灵可是相当于三阶秘术师的能量体，有控制有伤害，还会通过附身来大幅度降低玩家的理智值。
怪不得每次钟响那些囚犯都会乖乖回到各自的洞穴里，在外面遇上游荡的幻灵，那还不是露头就秒？
周祈知道帕尔瓦娜作为修道院的“npc”必定有有规避幻灵的方法，却还是心底发慌，下意识攥紧她的手，加快步伐。
他们很快回到周祈的“牢房”，狭窄的小房间和离开时没有任何区别，他关上门，把打火机放在地上，燃烧着的火焰抖动了一下，变得更加微弱。
周祈想到了什么，冲帕尔瓦娜伸出手，“你的刀，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帕尔瓦娜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却还是拔出尖刀递给他。
周祈接过“水银之刃”，或许是因为接触时间过短，他并没有觉察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周祈紧握着铭刻着繁复花纹的刀柄，将汇聚在自己右眼的灵知向刀身灌注，随后他俯下身，快速在地面的花岗岩上刻出类似“日出”的半圆形符号。
刻痕处立刻浮出一团蓝色的光团，像一盏蘑菇形状的台灯，安静地趴在地上为小房间提供光亮。
周祈心中一喜，游戏里的法印果然有效！那他脑子里从一阶到九阶、九大准则齐全、数量高达好几百的法印岂不是可以派上用场了？
不对。
他又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些许。
发光法印比较基础，仅靠灵知就可以使用，但使用其他更强力的法印需要与法印准则相对应的魂质，而觉醒魂质则需要先进行【敕印】。
“敕印”是成为秘术师的必经之路，受敕者需要在自己身上制造一条不会愈合的伤口，通过各式各样仪式获得想追奉之神的回应。
得到回应后，那条伤口会被不同准则的力量暂时封印，随着受敕者灵知的提升逐渐愈合。
伤口完全愈合后可以进行下一次敕印，完成秘术等级的进阶。
周祈觉得自己腹部的那条伤口已经满足了受敕的第一个条件，只需要准备材料和仪式就可以获得敕印、觉醒魂质。
仪式他当然也很了解，关键是举行仪式需要的那些材料该去哪里搞。
想到这里，他看向一旁的帕尔瓦娜，却发现女孩正在以一种困惑的眼神看着他。
刚刚他又是傻笑又是突然严肃的，帕尔瓦娜一定觉得他很奇怪。
……
周祈咳嗽了两声，拉着女孩坐在地板上，开始了解这个把他关起来的神秘组织的具体情况。
他先问了组织的名字和那些假教士的身份，但女孩竟然一问三不知，什么都不记得。
“我完整的记忆从三个月前开始，那个时候他们就已经在这座修道院了。”
好惨…
周祈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什么都不记得的感觉一定很痛苦吧……他开始觉得身旁的女孩有些可怜，但女孩自己倒是没表现出什么，表情依然是淡淡的。
他瞄了一眼女孩随手放在地上的银色尖刀，逃出去后一定想办法让帕尔瓦娜把这害人的玩意儿扔了。
“那你知道他们抓来这些死囚，给每个人的肚子里塞一条星虫是想做什么吗？”
“献祭。”
帕尔瓦娜吐出一个渗人的单词，“他要选出最强壮的十七个，用来取悦神明，换取某样物品。”
“筛选…”周祈有些疑惑，“以互相搏杀的方式筛选是不是……”
帕尔瓦娜明白他想说什么，解释道：“这样做不是为了筛选人，是为了筛选星虫。”
她只说了简短的一句话，周祈却能体会出她的言外之意，自行将她的话补充完整。
包括他在内的宿主都是普通人，依靠星虫同类相食获得的力量相互搏杀，无论结果是输是赢，和宿主的关系都不大，他们只是容器。
那这和养蛊有什么区别？
周祈不着痕迹地抖了一下，接着往下问，“那，神父，也就是蒂尔，他准备在什么时候进行献祭？”
“后天这个时候。”
后天！这也太快了吧？
周祈放松没多久的心脏立刻紧绷起来。
无论神父蒂尔的“献祭”是剖腹取虫还是别的什么，他们这些用来承载星虫的容器都难逃一死。
所以他必须在此之前获得敕印，成为真正的秘术师，这样才有机会活着逃出去。
他抬头，隔着悠悠蓝光望向卷发女孩，“帕尔瓦娜，你想和我走吗？”
帕尔瓦娜没有立刻回答他。
“跟我走吧，我们一起想办法离开这里。”
他循循善诱，“我们一起去一个温暖的地方，找一个靠海的房子，在后院种满铃兰花，我学会了很多新菜式，到时候每天都给你做好吃的。”
这番话似乎触动到了女孩，她看向周祈的目光有了轻微的变化。
周祈立刻感知到这点微乎其微的变化。
【帕尔瓦娜觉得你描绘的场景十分美好，心生向往。】
周祈眨了眨眼，驱散眼前的斑斓，接着说，“你相信我，这次我一定不会再把你弄丢了。”
女孩眼中最后一丝迟疑也消散了，她低下头，小声说了句，“好。”
借着充盈在房间中的、柔和的冷蓝色，周祈看见女孩苍白的脸颊染上一层淡淡的绯红。
周祈愣了一下，越发觉得大反派和寻常的邻家少女没有区别，一样的单纯可爱。
心里的负罪感越来越强，他急忙问起整个组织的人员架构，试图转移注意力。
“那些教士全部都是秘术师，至少一阶。”
“那他们中最强的是谁？什么等阶？”
“蒂尔，他是四阶秘术师。”
四阶……
周祈听到这个噩耗，整个人都不好了。四阶已经属于中等秘术师，拥有自己的精神领域，无需使用实体的法印即可施展秘术。
这样的差距可不是一柄水银之刃可以弥补的。
他寄希望于帕尔瓦娜，问她，“那你呢？”
女孩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不是秘术师，我没有追奉的神明。”
她的话简直像一道晴天霹雳，周祈被电的外焦里嫩，弱弱发问，“那你怎么能使用那柄奇物？”
帕尔瓦娜摇头，“忘记了。”
……
……
周祈无话可说，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虽然正面和神父对抗应该是不太可能了，但我还可以想别的办法。
他从帕尔瓦娜口中了解到地牢的完整布局。
整个地牢只有一个出入口，把守那里的四名教士全部都是二阶秘术师，很难硬闯。
地牢中一条过道贯穿首尾，除了蜂巢洞穴外，就只剩下四处空间，分别是周祈现在待的这个被清空的“杂物间”，那片神秘的山谷，岔路口右手边、由幻灵守门的数间卧房，以及岔路口左手边的“工作间”。
“工作间是什么？”
“修道院上个主人留下来的，里面有很多书和瓶子，还有很多仪器。”
听到那里有很多“瓶子”，周祈瞬间来了精神，他猜测那个工作间说不定有自己需要的仪式材料。
“你可以进到那里吗？”
帕尔瓦娜摇头，“工作间的书没有人可以看懂，蒂尔给那里上了锁，只有他一个人有钥匙。”
“没有人看得懂那里的书……”
周祈托着下巴，思索着怎么才能进到工作间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琢磨了一会儿，忽然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周祈往帕尔瓦娜身边靠了靠，抬起手，“帕尔瓦娜。”
女孩有了经验，主动低下头，任他把手掌贴在自己头顶。
她的乖巧让周祈有些惊讶，但他很快调整好表情，笑着对女孩说：“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帮我把那个叫蒂尔的家伙带到这里来。”
女孩眼中闪烁着疑惑的光芒，好像在问：为什么？
周祈的笑容逐渐变得“邪恶”，“我有办法让他自己把钥匙交出来。”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密苑钟声（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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