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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弯月高悬，点点稀疏的星辰做衬，只给夜色笼了层淡淡的银光。
西厢房内，微黄的烛光将屋内的人影倒映在窗棂之上，屋内漾满了刚煮好的茶叶香气，春柳正坐在茶桌旁的碳炉边，借着书案烛光的亮度一针针地绣着小物。
书案一侧，赵春娘正坐在蒲团上研墨，嘴上说着对林非晚的问候，赵桑榆则持笔转述在信纸上，只不过刚刚写完开头的问候，赵春娘便卡住了。
“阿榆，我们明日也去集市上采买些东西给他吧。”
赵春娘身为师长，把信回了没有附带也是符合情理的，不过她既然有了这个想法，赵桑榆也不好拂了她的心意。更何况林非晚也不是第一次送她小礼物了，她本也有想要回赠些什么的心思，便歪头笑意盈盈地看向赵春娘答话。
“好呀，正好我和春柳回来之后也许久都没出去转呢。”
春柳听到被提起，眼睛明显亮了一瞬。
赵桑榆是个喜静的性子，非常乐于宅在院中，日常在屋子里各种捣鼓，看书比划，自有自己的乐趣。
春柳却是没什么别的爱好，虽说绣坊的活计冬日不会分给她们了，但她仍是会每日绣些小物，打发打发时间。
入冬以后，赵桑榆有了新的爱好，就是去书肆扫货，有时也会带上春柳一起去买。这次回来，就带了许多书，包括一些有趣的话本。
春柳进府之后，初时学的是绣艺，后来定下长久地在府中留下后，便和赵桑榆一起读书习字。春柳学得慢，也不如绣艺上那般钻研，就勉强识得些字，能自己将书读下来罢了，不过看话本子已然是足够了。
但若说出去走走，那自然是好，毕竟买的话本不多，春柳已经看完两遍了。
信的书写也就暂时先搁置了，准备明日出门的衣装才是紧要事。
＊
桑海村的腊月集市是一整年中最热闹，售卖物品最丰富的时候，一般从腊八开市，一直持续到年底。周边的商铺和附近的百姓都去集市上摆摊，摆在和隔壁村的交界处，方便周边村子的人来采买。
今日的集市的人少一些，昨天刚开市的时候最热闹，当然也不乏一些错峰采买的人，往来人流还是很大的。
赵桑榆和春柳各穿了一套素色的短衣襦裙，外搭了一件相似的红色夹棉长褙子，两人胳膊挽胳膊紧跟在赵春娘后面，仿佛两个年画娃娃一般喜庆。
春柳手上举着一串糖葫芦吃得正香，赵桑榆却是不理解，区区几个山楂而已，有那么爱吗？却在转角处看到蜜沙冰的时候，拉了拉赵春娘的衣袖，眼巴巴地望着。
“阿婆，要一份蜜沙冰，多放豆沙少放白蜜。”
见春娘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她，赵桑榆忙对着做冰沙的阿婆点了自己的口味，春娘未说什么，抿着笑意将钱放在了阿婆的钱篓之中。
赵春娘并不是没有给两个丫头月钱，但凡是跟她一起出来，赵桑榆便会不拿钱袋，巴巴地等着她给结账，后来带的春柳也不拿钱袋了，两个丫头都只等着她来付款。
付过数次后，赵春娘也很是好奇，闲时便对赵桑榆开口询问自己的猜测。
“阿榆，为何你每次同我出门都不拿钱袋啊，可是月钱不够花了？”
“没有，阿娘给的银两足够的，只是见阿娘付钱的时候，心中总是莫名有一种踏实的感觉。”
初时赵桑榆的确是忘记带了拿钱袋，后来明明手中银两不缺，却在见春娘对她宠溺买单的时候，总有一种这是她的阿娘在为她付出兜底的踏实感。过于沉迷这种感觉，便就长此以往地故意不带钱袋了。
赵桑榆心满意足地接过阿婆递来的蜜沙冰竹筒，见春柳的糖葫芦已经吃完，便将自己的手炉塞进了她的怀中，自己抱着竹筒嘶嘶哈哈地吃了起来。
冬日虽冷，但赵桑榆却就好这一口冰爽，若不是不好带回去吃，她更愿意坐在热乎乎的火炕上慢慢品味。
赵桑榆吃了一半觉得冷了，便请求春柳帮忙拿一会，自己则抢来两个手炉抱着暖和。两个红影追着闹着，冬日里倒显得很是喜庆。
终于，赵春娘看在一个老妪的筐前蹲下了，在剩的不多的小半筐沙参里拣了几个看看，可惜根部都小了些。
“大婶，可还有年头多些的?”
“都是自家上山采的，家里还有，就是年头长的难寻，不是很多。”
老妪见她是识货的，才从身上的口袋里掏出两个根部粗壮的沙参，赵春娘接过转圈仔细瞧了，质量确实不错，根部粗细均匀，长得肥硕，没有一丝泥土，这才是她想寻的，便拿出了一些碎银做定钱交给了老妪，给她指了个方向。
“你筐里的这些我全要了，再要这样一筐老参，送到村东头门前种着两颗榆树的那家。”
春娘出手大方，老妪也就喜滋滋地收了摊，赶忙回家给贵客送药材了。
赵桑榆两人跑了许久，不见春娘，才调头回来寻，找到春娘的时候他她早已买好了东西，面前是一个空的摊位。
“阿娘买了些什么，怎在空的摊位这里等着？”
赵桑榆一边跟春娘说着话一边吃掉最后一口冰沙，将竹筒放进了随身的小包中。
“嗯，买了一户人家自己采的沙参，养阴益气的，很适合非晚。”
赵春娘解了心头之事，人也松快了许多，和赵桑榆说话都带着些笑意。一行人又在集市上逛了许久，中午则选了一家羊肉铺子。
这家都是现宰的肥羊，男主人在肉铺旁边支了几盆碳炉，供往来食客使用。吹着冬日的风，在碳炉旁边吃现切现烤的羊肉，倒是别有一番意趣。
赵桑榆伸着烤手，将手炉放在了一旁，今日出来的久了些，手炉里的碳火都燃尽了，春柳也没好到哪里去，两人为了美丽穿得差不了多少，这会都如饥似渴地汲取着炭盆的温暖。
女主人爽快地在羊腿上划了几刀，便切出了些大小均匀的肉丁，让男主人穿成串，又在背部切了几厚片鲜嫩的瘦肉，送到了几人桌前。
“这位娘子买得多，今中午这顿便我请了。”
春娘与老板推辞了一番，奈何老板大气，倒也接受了。走前注意到两人地上的手炉，又温声对着两人开了口。
“两位姑娘的手炉可是不热了？”
老板人美声甜，赵桑榆和春柳二人便喜滋滋地对她点头，老板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颊，将两人的手炉拿到了后面的空地。
碳炉上的肉片烤得滋滋冒油，肉质新鲜，这一顿几人都吃得十分满足，离开的时候两人怀里的手炉热乎乎的。
＊
午饭吃的太饱，几人是走着回去的。院子的门大开着，走到榆树下的时候，一个衣着干练的女娘正从门口出来，是那家羊肉铺老板的女儿。
见是春娘一行人回来了，小女娘有些腼腆没有说话，行了礼后才赶着牛车离去。
进入院中，阿锦和老太太正在整理今日采买的各种东西，大家送货倒是迅速，她们还没到家货就已经都送到了，羊肉是最后一个买的，也已经在院中了。
“你们终于回来了，再不回来，这院子怕是都要被埋了。”
几人手上虽然空空，但叫人送回来的东西可是一点都不少，小到瓜子糖块年画，大到猪羊鱼肉、炮竹烟花，今天一天买的很是齐全，菜窖冰窖仓库，全部都是装得满满当当，甚至于绸缎布匹也送来了不少。
数量倒是符合年货的量，只这一大筐沙参，让人犯了难，这分量，要吃上多久啊。
“沙参…怎买了这么多。”
“先放着吧，一会分一下，晚些让人叫送镖的来，连着回信一起寄给非晚，剩下的咱们年后带回府里让厨房看着用。”
采买的高兴了，赵春娘整个人都神清气爽的，给赵桑榆手书的研磨都研得格外浓厚。
“阿娘，你再研得厚重些我笔都推不开了。”
赵桑榆难掩笑意，母亲收了礼物人是真的开心，后面得了空定要拉着春柳一起再去买些不中用的。
赵春娘本想叫个一起回来的护卫去叫送镖的过来，却被赵桑榆拦了下来。
“阿娘，让我也一起去镖局呗，上次见他们来很是好奇。”
赵桑榆拽着母亲的衣袖，一下下地撒着娇，眼睛中亮晶晶地闪着光。
上次受伤后赵春娘便不再让她单独出门，每每出门，身后都跟着个护卫，倒也是丧失了些自由。她平时很少提要求，春娘也就答应了她，条件是让两个护卫都跟着。
春柳也想去，因着上次的事也不太敢开口，只能在春娘背后眼巴巴地望着赵桑榆，眼神中满是渴望。
赵桑榆接收到了信号，并不介意，再次向春娘发动了撒娇技能，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
“阿娘，让春柳也一起去呗，我俩保证不离开护卫的视线半步，这次带回来的书也都看完了，想和柳柳一起挑些新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