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分明就是馋我身子！》翎度

10、迟惊暮死掉了

　　“阿嚏！”
　　正在走夜路回家的迟惊暮打了个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真奇怪，他明明加衣服了啊。
　　脑海里传来言浔严肃的声音：【你对我的身体好一点，感冒了影响听课】
　　【好好好，听你的，明天我再多穿点，我还多喝热水多上厕所多排毒ok不？】
　　言浔闻言根本不想搭理迟惊暮，这家伙又在贫嘴。

　　“嗯？”
　　迟惊暮察觉到一阵风裹挟着铺天的恶意从他的背后袭来，多年从业天师行业养成的职业素养带动着他的手唤出了灵气化的剑。
　　他一个拧身，用腰腹力量带动手臂向身后横剑砍去，劈散了一团黑雾。
　　黑雾刚刚逸散又快速聚合到一起，逐渐凝实。
　　四肢扭曲，全身是血，双目猩红，五官破碎，还穿着勉强可以辨认的校服。
　　是戚宇航。
　　怎么回事？戚宇航为什么突然可以离开学校了？还莫名其妙攻击他？

　　【你没事吧！】言浔被突如其来的攻击吓了一跳。
　　【他为什么突然反水了？是不是让他写作文刺激到他了？你没和他好好交流吗？】言浔的问题一个接一个。
　　迟惊暮握着剑，严阵以待：【不知道】
　　戚宇航实在是恶鬼化得太突然了。
　　若是全盛时期还在自己身体里的迟惊暮，根本就不在乎这种程度的恶灵，杀了他不过是随手的事。
　　但如今先不说灵力够不够用，就言浔这缺乏锻炼上个几层楼都喘的身体，根本架不住。
　　但他不能逃，也无处可逃。
　　这戚宇航分明就是锁定了他冲着他来的，如果就这么离开，会把它带到公众视野下，说不定还会误伤别人。

　　迟惊暮控制着言浔的身体拔腿就跑，找寻比较偏僻的地方，好和戚宇航展开战斗。
　　【这么能跑，一千米体测你替我上呗，可以吗？迟惊暮？】言浔虽然也很紧张，但是思绪还是不自觉地跑偏到其他地方去。
　　已经在生死时速把戚宇航往无人小巷引的迟惊暮：？
　　【你要不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迟惊暮转身拿剑格挡，抵御已经追上来的戚宇航的袭击，借力又窜出好几米。
　　看着面前的墙，迟惊暮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将灵力注入剑中，狠狠刺入戚宇航的身体，搅动一下，一脚踹上戚宇航的胸膛，将剑抽出。
　　还不等戚宇航调整好状态，迟惊暮就提着剑冲上去又是一剑。
　　戚宇航凄厉惨叫，眼中似乎渗出泪来。
　　他的手还在四处乱抓，想要攻击迟惊暮。

　　“杀了……我……嗬……杀了……”戚宇航虚弱的声音不知道从他身体的哪个位置发出。
　　好痛苦……
　　戚宇航已经没有什么意识了，有一股力量撕扯着他的灵体，想要把他拉回学校，但是那不知从何和而来的黑色丝线控制着他的思想，让他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杀死迟惊暮。
　　但他不想伤害任何人。
　　他就只是一个学生而已，没能参加高考是他唯一的遗憾。

　　【他是不是还有救？】言浔问。
　　迟惊暮探知了一下，摇头：【没救了，魔气入体的恶鬼化是不可逆的】
　　只是令人费解的事，好端端的哪来的魔气，还好巧不巧挑中了这么一个无名小卒入侵。
　　言浔没有再问，他知道，戚宇航今晚非死不可。
　　黑色的丝线从戚宇航体内偷偷爬上他的脖子，完全夺走他身体的掌控权。
　　戚宇航不再挣扎，断断续续的声音从他喉咙处挤出：“不要用剑……掐死我吧……我压制……住祂了……”
　　“我想……死的，咳……完整点……”

　　不要，不要碰他！千万不要！这不是他说的！
　　戚宇航残存的意识尖叫着。
　　迟惊暮垂下眼，眼神中似乎含着一丝悲悯。
　　剑消失在他手中，迟惊暮启唇：“如你所愿。”
　　灵力笼罩在他的手上，他将手覆上戚宇航扭曲的脖子。
　　戚宇航的身体在他手里逐渐变淡，意识也逐渐消散。
　　对不起，戚宇航完全消失前在心里说。
　　不知说与谁听。

　　“唔！”迟惊暮突然捂着心脏倒下，他将剑插进身前的地面上，想要支撑住身体，但他迎来的却是灵剑的破碎。
　　他栽倒在地。
　　就在刚刚，戚宇航的脖子上有一根丝线钻入了言浔的身体里，直直向着迟惊暮的魂体攻击过去。
　　没有路灯，浅浅的月光铺散在迟惊暮脸上，他睁着眼，瞳孔有些溃散，面色惨白，一动不动。
　　眼见着那黑色的丝线竟要一分为二向着言浔游走过去，迟惊暮立即抓住那根丝线的一端，强行用灵力对其进行净化。
　　不够！根本不够！

　　【迟惊暮！迟惊暮你怎么了？】
　　迟惊暮似乎要死掉了，灵力耗尽，他已经开始消耗自己的魂力了，待魂力也完全消失，他就该完全消散，化作世间的一粒尘埃，连同着他的身体，也会一同腐朽。
　　就在这时，迟惊暮的心脏处突然迸发出巨大的光芒，黑色的丝线开始消散。
　　等到黑色丝线完全消失，光芒黯淡下去，最后分了一缕给迟惊暮的魂体，迟惊暮这才没有完全消失。
　　只是言浔不知道。
　　【我要……了……小浔，保护好自己】
　　【迟惊暮！】言浔惊慌喊道。
　　没有回应。
　　言浔急得团团转，不是，那他的身体怎么办，他不能从此变植物人了吧！
　　这么想着，言浔忽然发现，自己似乎可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他可以回家了！

　　十方云中，问尘长老翻阅着竹简，看着上面给出的预言。
　　本源终于被激活，就是……苦了他那徒儿。
　　问尘长老无奈地摇摇头，长长地叹息。
　　最后一世，希望惊暮能成功吧……这一局，已经布了数千年了。

　　笃笃笃——
　　言浔压抑着心里的激动，敲响了家门。
　　听着屋内传来熟悉的脚步声逐渐靠近，言浔不由得露出一个笑容。
　　门被打开，言浔冲进去，把书包丢在脚边，狠狠抱住前来开门的言祺。
　　“妈妈，我回来了！”
　　言祺的眼泪几乎一瞬间就流下来了，她紧紧抱住身前已经比她高出不少的儿子，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松开言浔，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小浔以后要开开心心的，不要想太多，不要逼自己，妈妈爸爸永远支持你。”
　　“嗯嗯。”言浔乖巧点头，从地上捡起书包，就要往屋里走。
　　看着言浔的状态，言祺知道是真正的小浔回来了，但她总感觉，小浔身上似乎缺了点什么，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违和感。
　　进门之前，言浔听见言祺有些迟疑地问：“小浔，那……小晨怎么样了。”
　　受到惊吓选择性忘记迟惊暮遭遇的言浔缓慢转过身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一滴泪落到他的脸颊上，随后划过他的下巴，滴落在地。
　　他颤着声说：“他救了我，然后好像，死掉了……”
　　对，死掉了。
　　一直没有回应，只留下一句要他保护好自己。

　　言祺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言浔，她也不懂为让言浔这个主人格出来，言晨那个副人格到底做了什么，又做出了什么样的牺牲。
　　“哭吧，小浔，”言祺走上前去抱住小浔，揉揉他柔软的发丝，“我们都会记住他。”
　　言浔终于呜咽出声。

　　言浔一晚上都没有学习，他很难过。
　　他在想自己平时是不是应该对迟惊暮好一点，是不是应该多信任他一点，而不是凶他、呛他、吐槽他、有什么情绪都往他那倒，仗着别人听不到，就把他当成情绪的垃圾桶。
　　甚至还压榨他学习。
　　他又在想，是不是一开始，他保护好自己的身体不乱吃东西，好好参加周考，一切就不会发生。
　　这样戚宇航就不会盯上自己，迟惊暮也不会为了救他死掉。
　　然后等到迟惊暮养好身体离开，所有发生的事都变成一个他深藏在自己心里的秘密，吃进肚子里，最后烂到土里。

　　“咪呜~”一声细小的声音在窗边响起。
　　躺在床上睡不着的言浔循声望去，是一只半透明的小奶猫。
　　他忽然想起前段时间迟惊暮问他：“能看见吗？那外面飘着一只小猫的灵魂？”
　　他看不见。
　　也就是说，他本身是见不到鬼的，准确来说，是见不到除被动或主动现身之外的鬼。
　　他打开窗户，想把小猫放进来。
　　小猫咪有些疑惑，不明白言浔为什么要开窗，直接穿过玻璃走进来，跳到桌子上，又“咪呜”一声。
　　言浔想要摸摸它，却直接从它身上穿了过去。
　　对哦，这是鬼欸。
　　可是它看起来很小，而且真的可爱。
　　想摸。
　　言浔这么想着，就见胸口处有一根浅浅的金色细线飘了出来，融进小猫体内。
　　小猫的身体逐渐凝实。
　　“咪啊！”小猫咪欣喜叫道，用脑袋蹭蹭言浔的手。
　　毛茸茸的，软软的，滑滑的，冷冰冰的。
　　小猫乖软的样子和上等丝绸般触感将言浔的注意力从迟惊暮的死亡上被转移开。
　　“你以后就跟着我吧，就叫……小晨好了。”言浔双手抱起小猫，狠狠吸上一口，把它放到床上。
　　真好啊，小猫咪鬼还不会掉毛。
　　“晚安，小晨。”
　　看着言浔闭上眼，小晨又“咪啊”一声，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言浔的枕头上。

　　言浔又“唰”地睁开眼，睡不着。
　　一闭眼就会想起迟惊暮，随后就会被悲伤和内疚淹没。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等他终于迷迷糊糊放松大脑，放空意识后，他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奇怪，很荒凉的梦。
　　很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