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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   徐醒回到凤临宫的时候,烛华惊喜地发现她离开时烦杂的情绪似乎消失了。

      方才凤临宫中的众人轮流拷问楼坱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只见楼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什么也不说。

      烛华轻手轻脚进到徐醒的寝殿中时,琼枝和秋槿正一左一右地为徐醒卸下头上身上的首饰。烛华便来到徐醒身后跪坐下来,为她捏肩。

      “殿下好像很高兴?”见徐醒闭着眼似乎很高兴的样子,烛华试着问她。

      “嗯。”

      徐醒脑中仍盘旋着那道月下起舞的身影。影影绰绰,挥之不去。那段寂静无声的舞蹈此刻在徐醒脑中渐渐有了伴乐,她的手指轻轻敲打着凭几,轻轻哼唱起来。

      “殿下,陛下方才命人将今日的礼物送来了,还传话说,您若是累了便早些休息,不用回去了。”

      “嗯。”徐醒原也没打算再回去,一回凤临宫便叫人来为她梳洗。

      这天晚上,徐醒许久都没能睡着。闭上眼,她便能看见那道月下起舞的身影。索性披衣起身来到窗边,抬头看向天上那轮明月。

      楼坱的整个身子都藏在阴影里。他靠墙站着,好几次想走到那扇敞开的窗前,又好几退回去。

      她在想什么呢?

      月光洒在她的头发上,将她的脸映得朦胧。楼坱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还在难过吗?

      那……他该怎么办?

      方才她面对他的时候,那样疲惫、悲伤的样子,他已经不敢回想了。

      他又想起师父在时,偶尔借着醉意与他吐露心声。

      师父说,在凤临宫当差的日子,是他最怀念的日子。

      楼坱垂下眼眸。他好像把一切都搞砸了。

      次日一早,烛华来叫徐醒起床时发现她倚在窗台边睡着了。

      她拿来一条毯子盖在徐醒身上,却将她惊醒了。

      “殿下怎么在这里睡着了,窗子没关好,殿下小心着凉。”见徐醒睁眼,烛华忙扶着徐醒起身,又顺手将窗子关紧了:“殿下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徐醒摆了摆手。昨日她走得早,还没来得及亲自去找姑姑赔礼。

      但她昨夜吹了一夜的风,明显能看出精神不大好。烛华扶她走出寝殿,不知怎的,她一眼就看到了楼坱。

      他看上去不太好。唇色发白,脸色也不好看。

      看到她出来,楼坱上前一步,微微抬手,似乎是想与她说些什么。

      徐醒偏过头去,并不理会他。

      楼坱的身体像是被定在了原地,片刻后,收回了手。

      寝殿外面摆着昨夜各府送进宫来给徐醒的礼物。

      无非是些难得的珠宝衣料之类,并不稀奇。徐醒走了一圈,终于被一把琴吸引了注意。

      她掀开琴上盖着的绸子,随手拨弄两下。琴弦颤动,传出悠扬悦耳的琴音。

      这把琴手感上佳,哪怕徐醒已经许久未曾抚琴,碰到这样适合她的新琴也愿意坐下来弹几曲。

      弹着弹着,她又想起了昨夜那起舞的身影。

      若是下次还有机会,便用琴声为那人的舞配乐吧。徐醒这样想着。

      楼坱不懂琴,更不懂徐醒弹的是什么。抬起头,他能看见徐醒抚琴的模样,低下头,他能看见自己的模样。

      一时间,他竟不知该将目光投向哪里。

      昨日宴后,太后留显王在万寿宫过夜,徐醒用过早饭便直接去了万寿宫。

      显王此番回都是为了参加乌神祭典,因此太后一早便叫了织造司的人来为显王量体裁衣,准备参加祭典的礼服。

      徐醒到的时候,织造司的宫人正捧着各式布料退出来,见到徐醒纷纷行了礼。

      “母后、姑姑。”徐醒踏进万寿宫主殿,向二人问了安。

      “星星来啦。”显王刚坐下,一口茶还没来得及喝完便连忙向徐醒招手:“昨晚便听说你身子不舒服,可把姑姑担心坏了。怎么样,找御医看过没有?”

      这一听便是徐望旌帮徐醒扯的谎,徐醒便顺着这话说下去:“姑姑放心,就是着了凉,昨晚喝过姜汤又好好睡了一觉,现下已经大好了。”

      “不行,这算什么大好。”显王皱着眉,伸手碰了碰徐醒眼下的一片乌青:“看看,脸色这么差,怎么可能是没事的样子。”

      显王越是关心她,徐醒便越是愧疚。她挽着显王的胳膊,将脸贴在她的肩膀上:“姑姑,昨日接风宴星星不懂事提前走了,今日是特地来给姑姑赔礼道歉的。”

      随后,她从袖中掏出一镶玉的剑穗:“我瞧着这条剑穗与姑姑十分相配,便想着把它拿来送给姑姑,姑姑可不要嫌弃。”

      显王接过剑穗左右看了好几遍,抬手揉了揉徐醒的头发:“好看,这是姑姑见过最好看的剑穗了。”

      “姑姑喜欢就好。”徐醒靠在显王肩头:“姑姑,皇爷爷后宫中的妃子,您应当都认识吧?”

      “嗯?”骤然被问到这个,显王扬了扬眉:“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听闻前朝有一妃子舞姿惊艳绝伦,皇爷爷特意为她新修了一处宫殿,这到底是不是真的?”

      显王抚弄徐醒发丝的动作顿住了。

      太后蹙眉道:“那处宫殿早已废弃了,你是如何知道的?”

      “不过是儿臣无意间听说的,”徐醒抱着显王的胳膊晃了晃:“姑姑,您知道的一定比母后多,对不对?那人究竟是谁?为何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记载?她的舞姿真的那样好看吗?”

      显王垂眸看着徐醒,像是挨不住她撒娇的模样,用力揉了揉她的头发:“是有这么一个人,不过她犯了错,被贬为庶人,便将她从玉碟上删去了。”

      “贬为庶人?这是犯了什么样的大错?”

      徐醒出生时,献帝已登基三年,因此她只从史书和父皇母后的口中了解过一些关于那位“皇爷爷”的事。昭武帝绝不是什么残暴昏庸之人,因此徐醒更加好奇那位妃子究竟是犯了什么错,才使得昭武帝不顾旧情将她贬为庶人。

      徐醒仰起头看着显王,迫切地想让显王多说些。

      “她原是外邦贡女,凭着一身舞技宠冠后宫多年,昭武帝将她封为柔妃。柔妃风头最盛时,连敬章皇后都要让她三分。”

      显王将下巴抵在徐醒头顶,手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她的背,就像在给徐醒讲一个无关紧要的睡前故事。

      “只是她终究不是大安人,前朝后宫都不会允许大安皇室诞下他国血脉。那柔妃……大概也是因此由爱生恨了吧。”

      “那她究竟做了什么?”

      “她……”显王的话到这里就停住了,她稍用力拍了徐醒一掌:“好了,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没什么意思的。”

      徐醒还想再问,但显王实在不愿说,她只好就此作罢。

      一连几天夜里,徐醒都独自前往那荒废了的宫殿,却再也没有见过那晚的人了。

      那晚的相遇似乎只是一场巧合,又似一场幻梦。徐醒知道,那人大概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以后或许再也不敢来了。

      但那人的舞姿却深深印在徐醒脑海中,尤其夜深人静时更是能够轻易记起,便再难入眠。

      当初的昭武帝,也是像这样被柔妃的舞姿引得彻夜难眠的吗?

      徐醒已经好几天没有理会楼坱了。

      楼坱清清楚楚地感受到,自己被公主忽视了。

      这几日,他一直跟在公主身边,也偷偷跟着公主前往那破败的花园。

      他不知道公主为什么这样执着于一处荒废的宫殿,更看不透公主在想什么。他迫切地想知道徐醒是否还在生他的气,还是……她根本就不在乎。

      因此,楼坱心中一日比一日难受,却又难以言说。

      他自己都弄不明白他到底在难受些什么。

      徐醒这几日反常的举动很快就被徐望旌知道了。

      这日,徐望旌留了徐醒在承明殿用晚膳。

      “妹妹,听说你这些日子每晚都要出去散心,却不让烛华他们跟着,”徐望旌给徐醒夹了一筷子菜,“这样多危险啊,不管去哪里,身边都该有个人才好。”

      “散心罢了,人多了反倒不自在。”徐醒一猜就知道徐望旌想问什么,她却不大想说。

      “那园子已经荒废了很多年了,如果你喜欢,哥哥便让人重新修缮,如何?”

      “不用了,便让它荒废着吧。”徐醒摇了摇头。她已经习惯了那宫殿荒芜的模样,若是修缮了,便没意思了。

      见她这幅样子,徐望旌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那晚到底……”

      那晚徐醒身边只有浮白一人,而浮白又过于忠心。那那晚的事,徐醒不让浮白说,就连徐望旌都问不出来。

      更让徐望旌费解的是,偌大皇宫,他竟找不到其他哪怕一个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的人。

      徐醒无奈地放下筷子,伸出一只手指在徐望旌眼前左右摇了摇:“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

      徐醒干脆将那根手指抵在徐望旌唇边,徐望旌的急切写在了脸上,却也乖乖止住了话。

      “哥哥,我以后不会再去那里了。”徐醒正色道:“母后和姑姑大概也好奇很久了,倘若下回母后再来问,你便说是我对那位柔妃娘娘实在好奇,忍不住从中窥见一二。但如今发觉没了人,那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园子罢了。”

      她也知道自己这几日是有些鬼迷心窍了。

      便将那晚当做是前朝遗梦吧。

      她都这么说了,徐望旌就是再好奇也不会继续往下问,徐醒刚松了一口气,却又听见徐望旌抛出了下一个问题:

      “听说你和那个楼坱吵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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