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画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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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安隅坐在教学斋，同身边众女一起焦急地等待着沈臻的到来。
巳初已至，沈臻和昨日的两名男学子准时出现。
安隅在心中复盘着积分标准，每轮考核只有前五名会得到积分，因此最终入选之人一定是五项均衡之人，安隅需要尽量在每轮考核中，都进入前五名，才有可能最终入选。
“各位娘子早啊，话不多说，我们直接公布昨日成绩，第五名是…”
沈臻将已被装裱好的画轴打开，里面夹着一页宣纸，便是昨日写着考核题目和众女姓名的那一页。
“殷凌儿作的后土娘娘，积一分。”
安隅开心地握住了身旁殷凌儿的手，有名次就是好的，殷凌儿豪爽道：“大家一定都在前五名呢。”
一点没给众人喘息的机会，沈臻似乎是想要早点公布，早点进行下一场考核。
“第四名是，齐阑瑶作的羲和娘娘。积两分。”
每公布一个，沈臻身边的男学子都会将已被装裱好的画作悬挂起来，供大家赏析，以示公正。
安隅手指紧紧攥住衣角，紧张地听着沈臻公布。只剩下三个名额了，希望这里面能有她的名字。
“第三名，兰祺作的西王母娘娘。积三分。”
“好耶！”
兰祺惊呼起来，众人纷纷朝她看去，兰祺面露得意地看向周围，引发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安隅的心揪了起来，只剩下两个名额了，若是这轮考核没有积分，后面几轮的压力怕是会更大。
“第二名…”
沈臻面色犹疑，手中抓着那画轴翻来翻去。
“第二名有些问题，我们先公布魁首，魁首是梁潇茵作的…玉茗仙娘娘。积五分。”
宁灼渊接过卷轴，亲手将它挂在了沈臻身后最中心的位置。安隅看着眼前的画作，笔触线条大气磅礴，浓墨晕染，玉茗仙垂眸手捏法诀，身边雾气缭绕。只是那仙眉眼婉转舒缓，分明是她自己！梁潇茵所作是那日春日宴上的“玉茗仙”！
众人纷纷倒吸一口气，梁潇茵所作仙气逼人，仿佛就要跃出画卷来普度众生，当得起魁首之名。
她的心内有些复杂，魁首并不是自己，但却又同自己息息相关。梁潇茵握住了安隅的手，面色有些不自然道：“未经允许便作了玉茗仙，娘子莫怪。但我看到考核题目的时候，第一反应便是娘子当日一舞，便依照记忆作了。”
“无碍，娘子魁首乃是实至名归。”安隅倒不是因为梁潇茵作画而难受，在这考核之下，她作的不是自己，只是玉茗仙罢了。只是如今，她只能将全部的希望寄托于第二名，不知第二名是出了什么问题。
“第二名是…女娲娘娘。”
梁潇茵激动地握住了安隅的手，笑着看向她，第二名是安隅，总算冲散一丝她擅自作他人画像的愧疚。安隅心中的一块巨石，终于是落了地，虽不是魁首，但这个名次她已是很满意了。
“这是哪位娘子的画作，竟忘记了署名。”
闻言，安隅眉心紧紧蹙起。她昨日分明已署名了。突然间福至心灵，她在人群中寻找着安清雾，果然瞧见安清雾举起了手，“夫子，是小女的画作，小女竟忘记了署名，真是抱歉。”
她口中恭谨地道着抱歉，眼底却尽是得意的神色。安清雾目光透过人群中，牢牢锁定住安隅，嘴角挂着挑衅的微笑。
沈臻面上一松，有人认领便好，方要再叮嘱几句，一道坚定有力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夫子，此画是小女所作，小女并未忘记署名，标题署名那页宣纸定是被人所换。”
人群中，安隅右手攥紧成拳举起，目光透过人群，坚定地看着沈臻。主管考核的，若是别人的话，尚且难辨，但若是沈臻的话，安隅相信，她定会还她个公道。
天底下没有这样的事情，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她人冒名顶替。更何况这其中，还关系到她前世死因。
闻言沈臻面色一沉，她是清楚安隅的为人的，她定然不会为了进学堂而作出这冒名顶替之事，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凡事总要讲个证据，她不好直接包庇安隅。
“既然两位娘子都道，这女娲娘娘像是自己所作，可有证据证明？”
沈臻鼓励的目光看向安隅，她只希望此事可以尽早结束，莫要再出什么岔子了。
“我可以证明！”
三道不同女子的声音，同时响起，沈臻将目光移到安隅身旁，是方才的魁首，第三和第五。
梁潇茵走上前去，落落大方行了礼道：“夫子，昨日考核结束，我们四人闲话考核内容，安二娘子表露她作的是女娲娘娘。”
兰祺同殷凌儿在一旁频频点头：“我们都可以证明！”
安清雾却是不屑指责道：“你这手段未免也太下作了，我也可以找些同我交好的闺中密友，教她们说同样的话。”
手指在衣袖中狠狠攥紧，安隅在心中思索着可还有什么法子，能够证明那画是自己所作，抑或是证明画并非安清雾所作。
这时，一个令众人意想不到的声音传来：“在下也可以证明，昨日送画卷之时有所耳闻，安二娘子所言非虚。”
宁灼渊站在沈臻身侧，透过人群遥遥地望了过来，目光清明。
此话一出，众女纷纷轻声议论了起来，“连宁公子都出来替这安二娘子作证，想必此画确是安二娘子所作无疑。”
安清雾眼中闪过一道戾色，“我竟不知妹妹何时又搭上了大理寺卿之子？”
她转头看向沈臻，“这些话，只要有私交，谁不会说，院监大人，空口无凭，还是要讲真凭实据的好。”
这一番话，将沈臻架在了高处，沈臻长叹一口气，她最是怕这样的情形。不过安清雾倒是有一句说对了，沈臻定了定神，再次问道：“那二位娘子，可否拿得出真凭实据？”
她没有放过安清雾，既然二人都拿不出证据自证，安清雾便也不好直接顶替，事情还可以再缓上一缓。
人群中，安隅怒极反笑，“长姐，可知这画像上女娲娘娘所举的巨石上刻着什么？”
安清雾倒是不慌，似是早已想好如何应对，“既然妹妹发问了，那就你先说吧。”
安隅笑道，“我在石头下面画了一条鱼影，若是此画上有此鱼影，便可证实此画确是我所作。”
安清雾以手掩口，惊呼出声道：“妹妹怎知我也在同样的地方描了鱼影？”
“姐姐此话可当真？”
“千真万确。”
安隅将目光从安清雾脸上移开，转向沈臻笑道：“沈夫子请仔细查看，石头上并没有什么鱼，只是普通的石头而已。”
此话一出引起一片哗然，沈臻在方才安隅说有鱼的时候已经拿起了卷轴细细观看，怎么看也不像是有鱼的样子。她生怕自己错看漏看，不放过画卷上的每一个细节，还是没有找到那条鱼影。现在安隅说画卷上并没有鱼影，沈臻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画卷上并没有鱼影，此画确是安二娘子所作，积四分。”
宁灼渊也配合地将卷轴高高举起，随后悬挂在墙壁上。
安清雾的脸色十分精彩，她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了这么大的丑，此番下来，可是做实了自己冒名顶替的罪名，若是作假的名声传出去，她还怎么寻得好夫婿，还怎么如愿飞上枝头？
周遭女子细密的声音传来，安清雾只觉得头上仿佛罩上了寺院的钟，被狠狠地敲击，嗡鸣不断。
宁灼渊看了一眼身边的男学子，他此时面色也并不好，双腿抖似筛糠，生怕沈臻追究。
麻烦总算是解决了，沈臻长袖一甩宣布：“耽误这么久了，大家都落座吧。”
宁灼渊眼神示意那名男学子，男学子才回过神来，同宁灼渊一起，发放着试卷。
众女纷纷在座位上整理着思绪，投入到接下来的考核中。
“第二试’礼‘，现在开始，一个时辰后，请大家停笔。”
沈臻声音刚落，安隅便提起笔，在试卷上行云流水地书写了起来，于她来说，这试卷上的内容她可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她日日夜夜所背所思，便是为了这一刻。
安清雾还没有从方才的境遇中回过神来，她的思绪全部飘到坏名声传出去之后要如何自处上。她提起笔，颤抖地书写着。
一个时辰很快便到了，随着一声梆响，众女纷纷起身，离开了教学斋。
安隅刚一出门，便看到殷凌儿三人正在外面等着她，心中一阵温暖，加快了步伐，“方才又是多谢三位娘子了。”
兰祺道：“你这个长姐，真是好生霸道，竟能做出如此下作之事。”
梁潇茵接着道：“安二娘子日后在府里可要一切小心，那位娘子可不是善茬。”
殷凌儿道：“若有什么事，尽管来凌珠宝铺寻我。”
安隅感觉心底涌入了一股暖流，如今，她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突然想起，凌珠宝铺？那不是上肆街最大的商铺吗，听说东家是京城首富，竟是殷凌儿家开的铺子吗？
兰祺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张大了嘴道：“你你你，你就是那个京城首富？”
殷凌儿道：“那是我娘。”
众人：“喔。”
安隅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兰祺道：“也请替我，多谢你表哥吧。”
兰祺一脸挪揄，“不如你当面道谢吧，喏，来了。”
安隅看着兰祺不怀好意的眼神，转身，便看到宁灼渊抱着一沓试卷正向远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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