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殷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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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香囊的隔日，喻瑄还未来得及去拜访陆夫人，陆夫人就亲自驾临了凝香院。
陆夫人来得猝不及防，只在听到一声下人的通传后，那位雍容华贵的妇人就踏进了院门。
喻瑄整理衣襟，快步出来相迎，就见陆夫人已然进了陆安和所在的主屋，未与旁人多说一言。
喻瑄无奈，只好提步跟了上去。
主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婢女们退下，只余床上紧紧闭目的陆安和，以及坐在床头的陆夫人。
自陆安和瘫痪，府中事宜陆夫人撑起了大半，虽让喻瑄从旁协助，但终究不肯将决策大权交予喻瑄，陆嘉和回府后，对他也是处处提防。
近日陆夫人多有劳累，来看陆安和的次数渐少，像今天一样的突然造访的情况之前也不是没有。
床前隐隐有呜咽声传入耳中，喻瑄放轻了脚步，恐打扰了伤心之人。
无论她多厌恶陆夫人，此时的陆夫人也只是个伤心儿子病情的母亲。
喻瑄轻手轻脚地走到陆夫人身旁，看着其泪水划过涂着厚重脂粉的面颊。陆夫人虽年逾四十，但因保养得当，脸上不见一丝皱纹，这些天因为担心儿子，又要操持家事，忽然就老十几岁，只能以脂粉掩饰疲惫。
面对极度悲伤者，无关之人不免也会被感染。
喻瑄蹲下来，仰面看她，用手帕轻柔地为她擦去泪痕。
“已经半个月了，为何安和还不见好。”陆夫人无力道。
“母亲，您越着急，安和就好得越慢，您放心，我会为安和再另寻名医。”
事到如今，也只能先安抚陆夫人的情绪了。
过了一会儿，陆夫人情绪稍缓，问道:“让你送去的香囊，他可有收？”
“收下了，但也只被搁在了一旁。”喻瑄半真半假道。
意料之中，陆夫人闭眸叹息，良久后道:“我现在能依靠的人只有你了，陆嘉和此人城府颇深，你以后少与他来往，我分身乏术，安和就拜托你照顾了。”
喻瑄垂眸:“谨遵母亲教诲，母亲言重了，照顾安和本来就是我该做的。”
陆夫人这才睁开眼，看着榻上的陆安和，喻瑄也随着陆夫人的目光，看向床榻。
陆安和呼吸浅薄，阖着眼，安安静静地将外界的事务隔绝。
喻瑄陪陆夫人枯坐片刻，直到陆夫人离去。
喻瑄目送着陆夫人离开，转过身就看到了正在院中勤恳洒扫的欣儿。
奇怪，她不是最不喜欢做这些脏活吗？仗着有喻笙撑腰，她平日里偷懒最多，今日这是怎么了。
喻瑄走近，欣儿罕见请安道:“少夫人安。”语气很是恭敬，之前的张扬全都不见了。
“今日怎得这样勤快，这些杂活让其他丫鬟做就好了。”喻瑄眉目含笑。
欣儿手中扫帚停顿，低下头道:“从前是我懒惰，回去尚书府被大小姐训斥一番，往后再也不敢了。”
喻瑄挑眉，保持风度道:“嫡姐近来如何。”
欣儿忙道:“大小姐很好，劳少夫人挂念，大小姐也很想念您呢，大小姐和少夫人感情真好。”
喻瑄颔首，走进了屋里，眼中笑意褪去。
坐在软榻上，春雨为她倒了杯茶。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喻瑄问春雨。
春雨明白，问得是欣儿，回道:“从昨天从尚书府回来就开始认真干活了，兴许是良心发现了。”
良心发现吗？这样的解释显然不能让喻瑄信服。喻瑄不禁蹙眉。
春雨见状，隐约觉出不对的地方，于是道:“要奴婢盯着欣儿吗？”
喻瑄思量着，摇摇头。
要铲除敌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引诱其露出马脚。
晚膳时分。
喻瑄向来习惯在用完饭后饮一碗汤。
刚放下筷子，就见欣儿将素汤端上了桌。汤底澄澈，欣儿舀了一碗端给喻瑄。
今日的欣儿有点过分殷勤了，往常她哪里会做这些事。
喻瑄掩饰好眼底冷意，接过汤碗。汤面映出女子的容颜，冒着热气。
从味道来说，并没有什么异常。
今日她饮下这汤，若是没事那也就罢了；若里面真的下了毒，等待她的会是什么？喻瑄蓦地想起隔壁房中躺着的陆安和，背脊一凉。
转念一想，嫡姐定不敢下重毒，毕竟她在国公府，于尚书府也是有利的，嫡姐再如何蠢，也不会蠢到这个地步，她们这些有权有势家的小姐，自小被灌输以家族为先的观念。
另一方面，若是她出了事，嫡姐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嫁予陆嘉和。
喻瑄心中微凉，头脑愈发清晰。
刚好可以借此除掉嫡姐的眼线。
这样想着，喻瑄喝了那碗汤，味道和平时一样，并无异处。
一碗下去，喻瑄并未觉有什么不适，但也不敢松懈。
直到洗漱一番，躺在床榻上，喻瑄仍未觉得哪里有什么不对。
全身上下并未见有哪处疼痛，头脑也并不昏沉。
喻瑄心道:许是自己想岔？
细细想来，若是慢性毒也不无可能。想到这，不由心下一沉。
明日还是暗中找个大夫来看看吧。
不知不觉间，喻瑄意识逐渐模糊，进入了梦乡。
她梦到了小时候的事。
那时，母亲还不是尚书府中最得宠的侍妾，母亲有了她后，因为有了子嗣傍身，便不再奢求尚书大人的宠爱。
此时，尚书府的女娃只有她和喻笙，理所当然，她们成了最亲密的玩伴，有了嫡姐的维护，她在尚书府没有受过委屈和欺负。
不知过了多久，从某天开始，爹爹开始频繁来母亲的院子，此后，母亲成了爹爹最喜欢的侍妾，她也成了尚书府最受宠的小姐。
但是曾经那个对她最好的姐姐，却离她而去了。
......
清晨，阳光穿过纱帘，落于眉梢，床榻上的人静静躺着。
春雨端着一盆温水进来。
往常这个时候喻瑄早就该起了，今日春雨在外面，迟迟未听到动静，以为是自家主子难得的赖床，就没急着叫她。
等了许久，仍不见屋里的人叫人，春雨疑惑，再晚些就要过了早膳的时间了，她只能进去，准备叫醒喻瑄。
春雨将水盆放下，来到床帘前。
“小姐，已经很晚了。”
帘后无人回应。
春雨心下一紧，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慌忙将帘子掀开。
床上之人面容沉静，身体横躺，一动不动。
“小姐！”春雨红了眼眶，“来人！”
一刻钟后，少夫人一病不起的消息传遍国公府。
春雨红着眼坐在床边，拿温湿的帕子为喻瑄擦拭着面颊。
然而府医还未到，大少爷倒先到了。
陆嘉和几乎是冲进了凝香院的偏房，当他看到床榻之上紧闭双目的喻瑄时，脑中紧绷的弦彻底崩溃。
恍惚间，仅存的理智问道:“怎么回事？”
春雨眼含热泪，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明明昨日还好好的。”她在心中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早点发现异常。
正说着，府医赶到，随后，陆夫人也到了。
府医进里间诊病，其余人则候在外间。
陆夫人方才听说喻瑄的事，脸色本就难看，看到陆嘉和心中更是烦躁。
“安和及安和媳妇，真是福少祸多啊。”陆夫人叹道。
陆嘉和此时也冷静下来，紧攥双拳，下一瞬，脸上心疼着急之色已然变成云淡风轻。
“是啊，真令人惋惜。”陆嘉和佯装幸灾乐祸地说道，最后又补充一句:“当初你逼死我母亲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今天？”
“啪”的一声。
陆夫人一掌拍在桌上，指甲死死扣着桌角，将心中汹涌的怒气压下。
陆嘉和的最后一句，说得慢慢悠悠，猝不及防，在场不知情的下人即使再好奇也要死死低着头，装作没听到。
“不孝子！有胆子就去找你父亲问责！”陆夫人气红了眼。
“他自然脱不了干系，你们，我一个都不会放过。”陆嘉和面容冰冷，凉凉道。
桌子上的手，瞬间就泄了力，陆夫人愣愣地看着陆嘉和。
这才是这人原本的样子，目中无人，刻薄冷漠，只是自他回来后，这副样子被很好得藏了起来，陆夫人如是想。
正在此时，女府医从里间走了出来，让方才还在争执的两人的心提了起来。
府医跪在地上，面色深沉:“回夫人、大少爷，少夫人脉象微若，处于睡眠状态，看样子，是中毒之象。”
一句话，如一石激起千层浪。
在场之人各怀心思。
陆嘉和即便心里再着急，也不能在这时替喻瑄出头。
至少要等陆夫人走了以后。
春雨则强迫回忆昨日情形。
陆夫人言语间焦急又愤怒道:“你们这些人，是怎么看顾少夫人的！好端端的，怎么会中了毒，让凝香院的下人在院外听候发落！”
陆夫人是真动了气，前有陆安和，后有喻瑄，没有一天安宁。
下人们见此，纷纷跪了下来，瑟瑟发抖，迫于陆夫人的威压，没有一个人敢求饶，生怕陆夫人一个不高兴降罪于自己。
陆夫人恶狠狠扫了一眼众人，最后目光落在春雨身上。
“你来说，少夫人为何会中毒？”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