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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第八十一至九十章 ...

  •   第八十一章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这会儿才告诉我?”
      “小的看八爷一路风尘仆仆的样儿,没好意思开口。本来想等八爷您洗漱完毕了就同您说的,哪儿知道您却让小的给那位大爷端茶送水呢?这一来二回的自然就把事情给耽搁了啊!”
      胤禩死劲瞪了他一眼,“嘿,你还有理了?是不是我平日对你太好了?是不是你要我向四哥那样对手下?”
      四阿哥对下人严厉是京城出了名的,小禄子一听此话便耷拉个脑袋没了声音。
      “皇阿玛已经在往回赶啦?”胤禩满意地瞄了小禄子一眼问道。
      “是啊。九爷托人捎来了消息说是皇上得到消息之后异常震惊,不分昼夜地往京城赶呢!估计明后天就能到京了!”
      “那有没有提到四哥有什么动静?”
      “没有!”
      “‘没有’是什么意思?没有提?还是没有动静?”胤禩谨慎地追问。
      “回八爷的话,九爷说四爷没有动静!”
      胤禩皱了皱眉朝小禄子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照顾那个今天来府上的老大爷。
      “哎,”胤禩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出声,“记得让八福晋过来……”
      可惜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十四的声音打断了:
      “八哥,八哥!你快去我府上看看啊!”
      胤祯一边跑一边叫,他的身后还跟着他的随从小寿子以及八贝勒府的管家蔡仲。
      “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冲动!要是被皇阿玛或者你八嫂看到了,八成又是好一顿数落——你这才回府多久,怎么就跑来了?”
      “八哥,你可得站出来为我说句公道话。太子他趁着我不在府,居然带兵去我府上搜了几回!现在府里头一片狼藉压根就没法住人!”
      “有这事?”胤禩侧着头问身边的小禄子。
      “是有这回事儿!十四爷同太子一向交恶,不过小的也没想到太子这回竟然会大张旗鼓地跑去搜府。”
      “这事儿刚才怎么不一块儿说了那!”
      “还没来得及讲,十四爷就来了!”小禄子觉得今天特别委屈。
      “先去给十四爷倒茶,然后去书房陪那位老爷子,记着两件事:一是把八福晋叫来二是不管那位老爷子问你什么你都得一问三不知!”胤禩吩咐过小禄子之后又问管家,“可是有事儿?”
      这蔡仲轻易是不露脸的。见他,一般就说明府里来了什么大人物或是府里出了什么大事儿。
      “回八爷,索额图索大人来了!”
      “他在哪儿?”
      “小的把他请到前厅了,不知道八爷您是不是出去见他一面?”
      “见什么见!”胤祯跺了跺脚,“他与太子狼狈为奸,此刻来找八哥准没安什么好心眼儿。况且此事要是被有心人传了出去,到时候皇阿玛回来了怕是说不清啦!”
      “十四爷说得极是,然而索大人位高权重的也不好轻易得罪啊!”蔡仲跟着胤禩的日子比小禄子还要长,哪里会不晓得其中的厉害关系!
      胤禩觉得十四和蔡仲的想法都很正确,因此一时之间到想不出应对索额图的办法了。
      “八哥,要不然让我去把他哄走?”十四见八哥为难的样子便为他出起了主意。
      “这……恐怕不妥!”胤禩想了想否定掉这个办法,“你与太子本已交恶,此时若是再得罪了索额图,我担心十四你今后……”
      “怕什么,”胤祯到底是少年心性,心高气傲得很!“我说到底也是皇子,他说穿了只是个奴才。我真要有个三长两短的也非拖着他给我垫背!”
      “十四,话莫要乱讲!”
      胤禩瞧着门口给他狂使眼色。
      “八哥,我可没有乱讲——八哥,你这是做什么呢!”胤祯一边说一边扭头往身后瞧,“八嫂,你来啦?”他笑眯眯地站了起来,好看的眼睛笑成了月亮眼。
      一个大男人长一对这么花的眼睛还真是……让人妒忌!
      “我刚才好像听到你要死要活的?”
      “哪有!”他急忙否认,“八嫂你定是听错了!”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撒谎都撒不好!
      白了他一眼之后便不再理睬他,
      “蔡总管,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我对这个总管极为好奇——我到今天为止也只见过这位总管大人两次——第一次是新婚的第二天,胤禩召集了府里的所有人,将他们一一介绍了一遍,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感觉上他比李德全还神秘。
      就像我一直说紫禁城是一大染缸一样,我也一直承认紫禁城是个藏龙卧虎之处!很多东西永远是辩证统一的,这同“乱世出英雄”是一个道理。
      “回八福晋,索大人求见八爷!这会儿十四爷正在同八爷商议该如何应付他呢!”
      “索额图吗?”这事情还真够麻烦的!“那你想怎么做?”
      我问胤祯。
      “冲出去哄他走!”他不假思索。
      “十四,我说过了这法子不可行!”
      “可是八哥……”
      “可是我觉得这法子不错!”我挺赞同胤祯这个想法的。
      “佟儿,你这是在害十四!”
      “胤禩,咱们现在只能这么做呀。”我也觉得很无奈。

      第八十二章
      如果我可以出去,我会毫不犹豫地出去见索额图。
      可惜我不能!
      清朝最反感女人干预政权,可是却出了一个孝庄。我是孝庄吗?不是!所以我不该站出来。即便我站了出来,也只会让大家认为我代表的是胤禩,我站出来接见索额图是受了胤禩的指点。
      我的事情已经够多够乱的了,实在不能再给胤禩添什么麻烦了。
      “咱们府里的人随便是谁出去见索大人代表的都是你!你能在这么敏感的时刻出去吗?你不能!所以凡是你府里的人也都不能去见索大人!可是胤祯却不是咱们府里的,所以只有让他去打发了索大人。”
      我说完就见胤禩那双乌黑的眸子里透出精光,不禁一呆,想了一会儿也想不明白自己哪儿说错了,只有做罢。
      “是啊,我想说的也是这个理儿,可就是没有八嫂表述得这么准确!八哥,你就让我去吧!”
      “让你去也行,不过十四你务必要小心!”
      胤祯随意应了一声,大步流星地去了。
      蔡仲也很识相地离开了。
      我看着胤禩慢慢放大的脸有些不知所措,
      “胤禩,你怎么了?”
      我往后退了一步以策安全。
      他却步步紧逼,“这话该我问你吧——佟儿,究竟有多少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以前我一直以为你瞒我的无非是四哥和你之间的一些小事,可是我显然错了!你究竟有多少个面是我所不知道的?你究竟是谁?究竟有多大的本领?……我突然觉得自己一点也不了解你!”
      我注视着他,“其实我不是不和你说,而是不知道如何同你说!也不知道说了之后你能够相信多少!我一直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可以慢慢地改变一些事……不,是改变一件事!可是我不愿让自己受到丝毫委屈,也不愿意让自己关心的人受到一丁点儿的伤害,所以我一直在不知不觉间曝露一些秘密;一直在不知不觉间让你们了解到我的与众不同。”
      或许我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或许我应该做得更不起眼一些,不要在这些人精面前玩弄小聪明就好了!
      “难道真像十四那日无意间说的那样吗?”
      “哪样?”
      “你能未卜先知?”他眯起了眼睛,这让我觉得有一丝危险。
      “……”我沉默。
      “都这会儿了,你还不肯说吗?等皇阿玛回来了,你再告诉我就来不及了——谁知道皇阿玛会怎么想你呢?!”
      我疑惑地抬头,“不是不肯说,只是不知道从何出说起。”
      他与我对视了一会儿终是放弃了,
      “太子要造反的事情你确实一早就知道了,是吗?”
      我点头,“是!”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谁告诉你的?”他追问。
      我苦笑,“没人告诉我但我就是知道!至于什么时候知道的……”这实在是一个逻辑上的混乱问题:我可以说自己是在康熙三十九年就知道了,也可以说自己是在距今三百年后知道的,“我只能说我早在太子索额图密谋之前就知道了。”
      他前面眼睛之所以亮亮的,原来就是因为这一点——没有人告诉我太子谋反,凭什么我一进来就会说出“敏感的时刻”呢?
      我想明白了这一点忍不住就笑了,“我是能未卜先知。可是我不能说出来,一旦说出来了也就不灵了——所以有很多时候我只能一个人面对这些事情,我想做到未雨绸缪,但是这似乎给你带来了困扰和麻烦!”
      “那么你会《姹女神功》,你是魔门圣女咯?”
      “你对江湖也有研究?”
      “江湖始终是朝廷的隐患,这些江湖中人大都是为了一个信念可以不要性命的。对于朝廷来讲他们是难以掌控的,所以为了强身健体也为了不时之需,我们这些阿哥从小就会习武,习武之余老师就会告诉我们一些江湖上的事情。”
      “我虽然会《姹女神功》,可是我从来就没有承认自己是什么圣女。”不过也没有反对!
      “你真的叫郭佟儿吗?你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胤禩问了一个傻问题。
      我噗哧一笑:
      “我自然不是郭佟儿啦,我是郭络罗·佟禄!至于我还有什么事情是瞒着你的,我想还有一个秘密——可是我不能说,说了你也不会信!”
      我如果告诉他我是三百年后的人他会做何反应?我很想知道!
      但是我觉得还不是和他交待这事情的时候。
      现在最主要的是让他帮我想办法一起度过眼前的难关——如何应付康熙到时候的盘问!

      第八十三章
      康熙于六月十七日子夜回到京城。
      一夜无事。
      第二日清晨,各位阿哥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接到了圣旨,让大阿哥至十四阿哥在早朝结束之后去一趟畅春园。
      不过我们接到的圣旨和其他府里接到的稍有不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着八贝勒携嫡福晋郭络罗氏,今日早朝后于畅春园一聚。钦此!”
      我与胤禩面面相觑,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
      那王喜宣读完了圣旨笑嘻嘻地瞧了我一眼,“恭喜八贝勒,恭喜八福晋!皇上对二位可是恩宠有嘉啊!”他特意将八福晋三字说得极重,也不知李德全同他说过什么亦或是他自己猜着些什么。
      “王公公此话怎讲?”
      “八贝勒您还不知道吧,皇上也邀了其他各府的阿哥,但是唯有八福晋是皇上在圣旨上指明了要见的福晋,您说这不是莫大的恩宠是什么?”
      我瞧着胤禩瞬间变得比纸还要白上三分的脸色,估计自己的面上也不会比他好看到哪里!
      活该!自作孽了吧!
      我在心底里把自己骂了个狗血淋头,见王喜还站在那里没有走的意思,便摸出几两碎银装作是上前给他谢钱的样子凑了过去,小声地问,“这事王公公怎么知道的?”
      “自然是我师父告诉我的!”他也以只有我和他听得到的声音回答。
      果然!这番话是李德全教他说的!
      看来李德全这次又在帮我了。
      可是他帮我是出于什么目的呢?
      我不得而知。
      从袖子里掏出一锭金元宝递给王喜,
      “这是给李公公的,替我谢谢他!”

      该来的总要来,躲也躲不过!到不如挺起胸膛去面对。
      我随着胤禩进入了畅春园。
      畅春园,是清圣祖康熙皇帝在北京西北郊建造的第一座“避喧听政”的皇家园林。它的前身是修建于明代万历年间的清华园(跟今天清华大学校内的清华园不同)。
      康熙二十九年(1690),全园建筑告竣,正式命名为“畅春园”,寓意“四时皆春”,“八风来朝”、“六气通达”。畅春园的规模虽然比清华园略有缩小,但园中的殿堂楼阁金碧辉煌,更有皇家气象。据一位曾目睹过畅春园的官吏说:畅春园“垣高不及丈,苑内绿色低迷,红英烂漫。土阜平坨,不尚奇峰怪石也。轩楹雅素,不事藻绘雕工也。”从中可以看出畅春园虽为皇家园林,但整体上仍然具有自然雅淡的特色。畅春园建成以后,康熙很喜欢这座园子,几乎每年都要去畅春园居住和处理朝政。甚至于康熙皇帝晚年常在此寝宴,并逝于此。
      只可惜风雨百年。
      现代除了残余恩佑寺和恩慕寺两座山门外,畅春园昔日盛况早已杳然无踪。
      “一会儿见着皇阿玛你可别说话,一切都由我来应付!”
      我点头。
      王喜远远地瞧见我们,高声唱道:
      “八贝勒、八福晋到!”
      我们快步走了进去,一抬头却见到黑压压的一片。
      心里顿时就没有了底。
      “莫慌!镇定一些,说到底你也就什么也没做罢了!”
      胤禩悄悄地和我说。
      我轻轻地“嗯”了一声,同他一起跪下,
      “胤禩、佟禄,见过皇阿玛!”
      “起来吧,这些阿哥里头就你们来得最慢!待会儿可要先罚你们三杯!”
      康熙的声音丝毫没有显得异常。
      我乖乖地低着头由胤禩拉着我坐下。
      康熙扫视了众人一圈之后道:
      “今儿个是一次小型的聚会,除了你们几位阿哥以外,我还请了几位大臣一齐来参加。”
      我瞄了一眼在场的诸人,结果却对一位貌不出众的四十岁左右的男子产生了好奇——此人一看就知是一才高八斗之人。
      “他就是任江宁织造的曹寅!”胤禩见我盯着那人瞧便好心的告诉我,“皇阿玛极其宠信他!他和我们这些阿哥的关系也都很好,所以像这种聚会一般都会叫他过来。”
      “那今天估计是不会谈什么大事儿啦?”
      我问。
      “佟儿,你和胤禩两个嘀咕些什么呢?要不也说给朕听听?”
      我一惊,忙故作镇定地站起身给康熙福了福:
      “回皇阿玛,佟儿不善饮酒,所以这会儿正和胤禩商量一会儿的酒是否可以由他全喝了呢!”
      我不敢看胤禩,看了怕被康熙认为是心虚说假话的表现。
      “嗯……没想到你们夫妇二人居然都不善饮酒,算了就让你们二人以茶代酒吧!”
      康熙再次显示了他对我的宽容。
      可是这却更加让我感到不安。
      康熙在此刻越是对我宽容等他问我话的时候我就越无法对他说谎!
      看来我的弱点康熙都知晓啦。
      “皇阿玛,儿臣认为不妥!”
      四阿哥排众而出说道。

      第八十四章
      “皇阿玛,所谓‘无酒不成宴席,无色路断人稀,无才人不发奋,无气国不兴旺。’这席上众人均喝酒唯独他二人例外,怕是这酒席的气氛就被破坏掉了!”
      康熙点头,“说得有理!咱们满族好儿女哪有你们这样的,今儿个必须都给我大口喝酒大块儿吃肉!”
      大家齐声应是。
      康熙龙颜大悦,“今日就效仿十四生日那天的形式,大家莫要拘泥,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德全,让王喜他们进来给在座的各位斟酒!”
      “喳!”李德全出去了,就见康熙看了看太子,“胤礽啊,朕先敬你一杯!朕不在京的日子里听说你大刀阔斧地办了几件漂亮事,可真是辛苦了你啦!”
      康熙为自己倒了一杯。
      胤礽见康熙端起了酒杯,也唯有白着脸跟着端起酒杯,
      “孩儿……孩儿……”
      “好了,喝酒!”康熙一仰头一杯酒就下了肚。
      胤礽呆了片刻,将那酒杯往唇边送,哪知道手偏偏抖得厉害,试了几次不但没喝成酒反而将酒洒了一身。
      康熙厌恶地瞧了他一眼,
      “怎么了?是不是杯子太小了?不合用?”
      他这话里带刺得厉害,一语正说中胤礽的心事。
      “德全,德全!”康熙叫道,“去,把我那吃饭的碗给太子送过去,怕是紫禁城里也就这碗适合他用!”
      就见胤礽浑身一哆嗦,酒杯“啪”地一声摔在地上碎了。
      盯着他看了两秒,我发现他的鼻尖已经开始出现细细的汗珠。
      我估计他若非坐着,怕是此刻要腿软倒地了!
      康熙不怒反笑,
      “怎么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朕刚说要把饭碗给你你就立即把酒杯摔碎啦?”
      我很佩服康熙到了此时既然还能保持他的幽默。
      “不,不不……儿臣是无心的!”
      胤礽抖得更厉害了,不但是鼻尖,连额头也出现了汗珠。
      没有一个人敢说话,也没有一个人敢动一下。
      “启禀万岁,十八阿哥到!”
      李德全泰然自若地说道,似乎空气里的紧张他一点也没感觉到似的!
      “嗯,奶娘下去吧,把十八给我抱着就行!” 康熙接过孩子继续说,“你小时候是在朕的乾清宫由朕一手抚养长大的。那会儿朕常常先给你讲个故事等你睡着了,再去御书房批阅奏章。你这几位兄弟却从来就没有机会听我讲这些。还是十八好啊……”他逗弄着快要睡着的十八阿哥,“要不然我也给你说一个吧!”
      他似乎忘了我们的存在,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说什么好呢?”他顿了顿,“小家伙,你知道西汉景帝吗?那时,吴、楚七国发动叛乱,景帝派周亚夫以武力镇压之,结果七国削平,人心大悦,后世盛称景帝,历代史不绝书。而景帝的父亲汉文帝就遇到了比七国之乱虽小但却十分棘手的麻烦问题。
      文帝的异母弟淮南王刘长勾结匈奴、闽越,密谋推翻文帝。当阴谋泄露之后,刘长被文帝召到长安,下狱。负责审理此案的丞相、御吏大夫都认为刘长罪行确凿,罪当弃市。而文帝却想借此表示自己的宽容大度以邀人心,就下令有司免除刘长死罪,仅削去爵号,放逐四川,以期刘长改过自新。很明显,这个处理已经是相当宽大了。由长安往四川,一路上,淮南王坐在严密封闭的闷罐子囚车中,尽管身为囚犯,但因身份特殊,仍然让他随身携带若干名宫女前后服侍。一路迤逦而行,沿途官员只需在淮南王乘坐的囚车门上加个封印,下一站验收再加封印后即可放行,所以一路无需开封检验。谁知囚车到了雍县,雍县县令好奇,非要开封验看,想一睹淮南王爷尊容。不料打开囚车一看,淮南王早已绝食自尽而死。汉文帝的本意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位放荡不羁的弟弟,没想到他气性太大,竟然弄出了事端。这一来,不想杀弟却落下杀弟恶名。因此,他勃然大怒,下令将雍县以前沿途各县长官以渎职罪全部论死弃市。宗室兄弟外连夷狄,图谋造反,按规矩论罪处死是理所当然的。文帝为表示他无为政治的宽大,也表示他对这个同父异母弟弟图谋不轨的惩治,人虽死了,但文帝的态度还是亮明了。
      小家伙,你知道这个故事说明了什么吗?——说明了汉文帝对待兄弟体现了宽严有度的原则!”
      他自问自答,怕是傻子到了这会儿也明白康熙是醉翁之意不在十八而在太子啦!
      康熙明明就是想告诉太子他自己虽和和文帝一样宽严有度,但告诫太子希望太子最后不要成为淮南王!

      第八十五章
      其实在我看来太子胤礽会变成今天这样完全就是康熙从小宠溺他的结果。
      胤礽是清王朝入关后第一位也是唯一的一位册立的太子,胤礽是康熙的第二个儿子,生于康熙十三年(1674年)。康熙特别关心皇太子的成长,胤礽被立为太子后,康熙请了大学士张英、顾八代、熊赐履、徐元梦、尹泰等人为太子及诸位皇子的老师,但为示区别,特请名臣李光地专为胤礽之师。在他们的悉心调教下,胤礽八岁就能左右开弓,背诵四书。康熙很高兴,随着他年龄的增长,在太子 20岁刚过,就让他参与一部分政务。比如康熙亲征噶尔丹时,令皇太子坐镇京师;太子代皇帝批阅一部分奏折并给出处理意见等。时间一长,在太子胤礽周围就逐渐聚集起了一批王公大臣,形成了“太子党”,主要有大学士、领侍卫内大臣索额图、四阿哥胤禛、十三阿哥胤祥等人。
      “太子党”出现的同时,在大阿哥周围还集合了另外一批人,谋求扳倒太子。这一派以另一位权倾朝野的大学士明珠为首,还包括大学士余国柱、户部尚书佛伦等人,人称“大阿哥党”。这两派之间明争暗斗,互不相让。这也是清王朝因太子问题而出现的首次党争。
      康熙发现了这一问题后,于二十七年(公元1688年)罢斥了明珠,暂时遏制了党争的局面。
      可康熙这么做却也导致了之后的几年,由于没有人再试图与太子为敌。但他却渐渐肆意妄为起来,他对人残暴,恣意凌辱大臣,挥霍无度。
      而且胤礽的权势欲望急剧膨胀,从而产生了强烈的想早坐江山的愿望。
      此为一!
      有一自然就会有二。
      在康熙二十九年(1690年)乌兰布通之战期间,康熙与太子之间也曾发生过裂痕。乌兰布通之战前夕,康熙因劳累过度,皇帝在波罗和屯病情加重,诸王、大臣都不胜惶恐,召胤礽到行宫给父皇请安,当他见到征战中生病的康熙 面容憔悴、身体消瘦时,不仅毫无忧戚之意,反倒暗自欣喜。这使康熙十分不悦,认为太子“绝无忠爱君父之念”,就把他赶回了京师。
      这一切都被明察秋毫的康熙看在眼里。但作为一代明君,具有超凡能力和容人之量的康熙并没有因此而加罪太子,而是继续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够弃恶从善、改过自新。
      宽严有度我也很赞成,只可惜康熙他用错了对象!
      再说,所谓宽严界限说白了就是一个度!宽严适当,这个度把握得好、把握得准,对于维护皇权,就有可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如果这个度把握得不好,不但会失去众人信任,还有可能牵带出危害政权稳固的负作用。所以,这一点对于帝王君主也是十分重要的。
      如今“太子党”威胁皇权,进一步加深了皇帝与太子的矛盾。
      在我看来无论如何也该废了这个太子了!
      然而我却很清楚的知道康熙还是宽容了他这一回。
      “德全,让奶娘上来把十八抱走吧!”康熙说得很慢,“这孩子已经睡着了!”
      待孩子转了手,康熙又特意看了我一眼道:
      “大家怎么都愣着啊,不会是都和佟儿一样不胜酒力吧?!”
      说着他自己哈哈大笑起来。
      他拿我开起了玩笑,我只得很给面子的回了他一个笑容,“皇阿玛又拿人家开玩笑啦!”
      胤禩瞧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太子说道:“既然皇阿玛在兴头上那我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同皇阿玛喝上两杯的!”
      他这么一说,自有机灵的小太监上来给他倒酒。
      康熙含笑点头,李德全便不声不响地为康熙也斟满了一杯酒。
      待这父子俩喝了一杯下肚,康熙不经意地问,
      “你们这次去龙城,可遇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皇阿玛,儿臣这次和八哥他们去龙城可真是去对了!”
      十四阿哥胤祯见太子受窘直觉得解气,心中对太子搜府一事也不那么耿耿于怀了,此刻一听康熙提到龙城,两眼就亮了起来。
      “哦?说来听听!”
      “哎!咱们去到那龙城的时候,正巧赶上龙城举办五年一度的武林大会。结果八哥和我就同他们中间的某一两个人起了冲突,哪里知道武林中人全都是些蛮不讲理的人,一个打输了就涌上是个来帮忙!”他端起桌上的酒喝了一大口,“若是只有我和八哥两个说不定咱们兄弟二人还真就和那帮子野蛮人干上了!可是偏偏那会儿还有两个弱质女流在身边,没办法啊,咱们只能狼狈的被一大群人给追到了城门口——不过八哥就是八哥!你们猜怎么着?”
      “怎么着?”老十傻乎乎地问。
      众人哄堂大笑,前一刻还被笼罩在太子事件上的沉闷气氛一扫而空。
      这十四口齿清楚,平日里讲一些琐事、趣事的时候大都由他来讲。而他也总喜欢在精彩处带上一句“你猜怎么着”——这,都成了他的习惯了!
      可偏偏十阿哥就是不长记性,老是会追问。
      其实你不追问吧,十四阿哥也是会说的。
      “嘿嘿,八哥早就安排了马车在城门口等!十哥,你说这两条腿的那会有四条腿的跑得快呢,所以咱们就胜利大逃亡了呗——那种惊心动魄,没见过的人事一辈子也不会明白的!”

      第八十六章
      “虽然不曾见,但是可以想象——一定是惊险万分的!”十三阿哥胤祥眼睛也跟着亮了,顿时有一股子豪气涌现,“要是我那会儿也在龙城就好了!”
      “是啊,要是再加上你这京城顶顶有名的‘拼命十三郎’,孰输孰赢还未可知那!”
      十四也豪气万丈。
      “是啊,为了这值得浮一大白!”
      “嗯,浮一大白!”十四应道。
      我正弄不明白什么叫“浮一大白”呢,就见他们俩的两个酒杯碰在了一起,
      “干!”
      “干!”
      难道“浮一大白”就是一口闷的意思?
      我坐着不动,打算听这二人接下去的对话,来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可是经十三十四这两位一“闹”,众人都放大了一些胆子,桌上不时地有碰杯喝酒的声音,严重的影响了我倾听他们的对话。
      身边的胤禩和九阿哥十阿哥喝得正来劲儿,看来现在也不适合问他。
      “对了胤禩啊,你们夫妻二人还没有自罚三杯啊!”康熙微笑着注视着眼前的一切,突然他想起了方才说的话。
      我和胤禩对望一眼,一块儿站了起来,
      “是,儿臣这就和佟儿连喝三杯以谢迟到之罪!”
      他温和的笑,先将酒杯端起来递给我,“你没问题吧?”
      “不知道,我又没喝过!”上一回本来弄了些茴香豆想同他小酌两杯的,谁知却遇上了张明德那事儿,结果酒没喝成,反被胤禩套去了一些话儿。
      这清朝年间的酒是什么味道,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不可能有现代的酒质量好。
      “八哥,得浮一大白啊!”十四叫道。
      “是啊,是啊!八哥你们既然是谢罪就得表现得有些诚意!”十三跟着闹。
      胤禩朝我笑了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看来这“浮一大白”,就是一口闷的意思!
      第一杯下去就觉得淡如水,第二杯下去尝出了一丝甜味儿,第三杯酒下去就觉得整个人暖烘烘的。
      没想到这酒后劲还挺足。
      我估计现在脸是红了,瞧胤禩,脸却比前头白了!
      眼睛一瞟,睇了眼一直注视着我的那道目光:
      四阿哥自斟自饮了也不知多久,他的面前摆着两壶空的酒壶。
      他见我看他,便不再喝酒只定定地瞅着我,好像在打算着什么。
      “佟儿!”
      “啊?”我赶忙回神。
      “坐下吧!”胤禩还是那副人畜无伤的笑脸。
      “哦!”我有些尴尬地坐了下来。
      曹寅清了清嗓子对我微微点了个头,“在下曾听皇上提及八福晋。听说您在十四阿哥府中作过诗,不知今日可否以这西郊为题作诗一首?”
      “曹先生这不是叫我在鲁班门前耍大刀嘛!您的‘雁被西风驱谴,人被西山留恋’怕是只明代著名书画家文征明的‘十里青山行画里,双飞白鸟似江南’的诗句才比得上,至于我嘛……我看还是免了吧!”
      他古怪地看了我一眼,“这诗我是前两天才写的,连皇上都还不知道呢你怎么就知道了?”
      这下好了,说漏了嘴啦!
      胤禩无奈地瞥了我一眼,似乎在责怪我为什么不听他的话一下子同人说了这么多。
      可是人家先同我说的呀,难道你要我不回答他吗?
      我无辜地抿了抿嘴。
      胤禩笑道:“曹大人您不是同您府里的人说过吗?是他们传出来的!”
      “是这样吗?”曹寅疑惑地想了想,自己好像还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啊!
      “正是如此!”胤禩微笑着举杯,“曹大人,不如我们喝上一杯吧!”
      ……
      康熙将这一幕都看在了眼中,就见他低声同李德全耳语了几句。
      一会儿李德全朝我走了过来:“八福晋,皇上让您去给他倒杯酒!”
      我心里惨叫一声:完了,康熙怕是真的要在今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我难看了!
      我心中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随着李德全挪到康熙跟前,
      “皇阿玛!”我叫了一声。
      他指了指酒杯,示意我替他斟酒。
      “这次出去,可如了你的意?”
      他突然出声询问,眼睛盯的不是我的人而是我倒酒的双手。
      好在我早有心里准备,与胤禩昨晚上就琢磨过康熙可能会问我的一些话儿——恰巧其中就有这么一句。
      所以虽说我笑得有些假,但好歹手没有抖:
      “这次出去如果不想那些风餐露宿的事情,还真的挺让我们四个满意的。对了,沿途还真的替十八阿哥找了一些有趣的小东西,等酒宴散了就去拿给十八阿哥。”
      我顾左右而言他。
      康熙眯着眼睛打量了我一会儿,嗯了一声说道:
      “这诺大个紫禁城里要说心思细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可是要向你这般长一颗七窍玲珑心的怕就不多啦……朕一直说女子不该太聪明,可是到了这会儿朕自己也糊涂了,你说你这样的人究竟是该罚还是该赏?”
      “……”康熙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我无言以对之际李德全凑到康熙身边好一阵嘀咕,我虽然离得近却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好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朕刚刚得知裕亲王病重,你们都随我去见见他!”
      康熙站了起来大声宣布。
      “是!”
      就见他龙行虎步的往外走,“德全,快去宣太医!”
      “喳!”
      我刚喘了口气就见康熙回头,“佟儿就不用去了,明日此时你在此地候着!”

      第八十七章
      回到府,发现胤禩还没有回来。
      “小禄子,那位前辈今天做了什么事情吗?”
      “福晋是问被贝勒爷安排在南院的樊老爷子?”
      我睨了他一眼,“这么快就和他混熟啦?”
      他机灵地笑着,有些手足无措。
      “下去吧!”
      “哎!”他应了一声匆匆离去。
      “属下参见圣女!”
      这声音熟的不能在熟,曾有段日子我每天晚上都会做恶梦--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那句“那么属下只有在这里先向圣女请罪了,因为属下一定会千方百计阻挠您和八阿哥的!”的话!
      “巴尔布?”我疑惑地望着他,“你怎么会在这儿?四贝勒会让你单独出来?”
      上回见他他曾说过胤禛对他不怎么放心,有什么重要事情都回避他的。
      “嘿,他不让属下单独行动难道属下就不会甩脱他们吗?”
      一股怨气扑面二来,看来他与胤禛的关系已经极差了。
      “至于属下为何会来圣女这儿嘛……”
      “是我通知他来的!”
      樊老伯,不,或许该改口叫他任飞,也不知任飞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反正当我原地转了个三百六十度之后,他已经如鬼魅一般地出现在我的眼前了。
      “你通知他?——你出过府啦?”
      我抓住重点问。
      “就你们派的那几个人暗哨又怎么监视得了我?”
      “前辈说笑了,怎么能说是‘监视’呢!我们只是担心前辈的安危,倘若真有人来寻仇,他们几个也许还帮得上一点小忙的!”
      任飞听我这么说便不做声了。
      我猜他们也没有真把我当圣女看,不然怎么不告诉我他们是怎么联系上的呢?
      但是虽然如此,我想我还是能猜到一些的!
      想必是任飞溜出府去在京城的大街小巷内画上了他们魔门特殊的联络暗号,又或者是他去了魔门驻京城的分舵由王逸杰他们联系上了巴尔布。
      不过我觉得前一种可能性远大于后一种!因为后一种需要的时间比前一种花的时间多不说,通知在四贝勒府内的巴尔布也是一件轻易不可能办到的事情。
      笑了笑,“二位不如随我一起去书房聊一会儿吧!”
      我征求他们的意见。
      巴尔布不做声,任飞爽快地点头:
      “好!我正有些事要问你!”

      “你是圣女按道理就该嫁给魔门门主,不过考虑到你的情况特殊而且已经嫁人,所以我和巴尔布前面商量过了,我们决定飞鸽传书给总舵,让五毒教挑选一名根骨极佳的少女过来当你的婢女,你教会她《姹女神功》之后,我保证在八福晋的生活里再也不会出现魔门的人!”
      这老头,到是很明白我的心思。
      “事事难料!或许我在京城不需要你们在别的地方就需要你们的帮忙也未可知啊!”我尽量想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
      “那你是想……?”
      “唔,最好有什么办法在我需要你们的帮助的时候可以及时联系到你们。”
      任飞想了想,点了个头,将一些暗号细细同我讲了一遍。
      我微笑着退出书房,既然得到了想要的那我也该留点空间让他们俩交谈。
      小禄子站在书房门口,见我出来便道:“八福晋,八爷前面派人过来了。”
      我一愣,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
      不过他是个明白人就算全听到了也不会说,就算要说只会同胤禩说,所以我也没什么好怕的。淡淡的嗯了声,
      “八爷他说什么了?”
      “说是皇上让王太医去诊察过了,说是裕亲王已经到了药石具惘的地步了,所以八爷这几天不回来了就住王府里头,说是方便照料裕亲王。”
      胤禩对裕亲王感情深厚,估计要为此伤心难过好一段时日了,
      “那被褥可送过去了?”
      “替八爷回话的小厮说八爷吩咐了说不要这些,裕王府里都有的!”
      “……我啊别的也没什么,就是担心八爷的身子骨儿,莫要照顾裕亲王照顾得忘了自己的身体状况。”
      “那……福晋想怎么办?”
      “反正这两日府里也没什么事儿,要不小禄子你去裕王府照料你家八爷吧!”

      第八十八章
      第二日我还在睡梦中,就听见屋外如雨点般密集的敲门声。
      “福晋!……福晋,您起来了吗?”
      “谁啊?”
      “是我,小禄子!”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你怎么来了?”记得裕亲王要等六月底才逝世的啊。
      “是八爷差我过来的。”
      “出什么事了?”我一边更衣一边问:难道我记错日子啦?
      “八爷怕您忘了今早要去畅春园,所以特地让我过来一趟!”
      我忘了什么也不能忘了去见康熙啊——胤禩怎么可能让他特意过来同我说这么无聊的事?!除非……我忙打开门,“还不快进来!”
      他一个箭步窜进屋,
      “方才皇上下令查办了索大人等一批太子爷的人。八爷因为早朝尚未结束所以不方便离开便让小的回府告诉福晋一声——爷让您千万小心!”
      “这么快?”许是昨天睡得晚了,我觉得自己有点懵。二十个小时以前康熙还风平浪静地同各位阿哥坐在一块儿吃酒呢!我眼珠子一转,上下打量了一番小禄子:
      “前头你在屋外讲的话,也是八爷教你的?”
      他傻笑两声,“没有,那是小的自己想出来的!府里见着小的回来的人都问小的怎么这会儿就回府了,小的就这么回他们了呗!”
      我说呢,胤禩怎么会教他说这么冒傻气的话儿……
      “所以在我屋外头也这么说上一遍?”
      “回福晋,小的是想咱既然对大家都这么讲了万一在福晋您的屋外露了馅多不划算啊!因此……”
      “好了好了,”我打断他的话,“小禄子我发现你是愈来愈聪明了!等你八爷忙完了这阵子回了府,我可得让他好好奖励你!”
      “谢福晋!”他向我鞠了一九十度得躬。
      “好了,你也莫要谢我,只要你一心一意为你家八爷着想,我想即使我不夸你,你家八爷也自然会奖励你的!”
      “哎,小的明白!——福晋要不要坐车去园子?”
      “嗯!”
      这小禄子也真经不起夸,才说他聪明他就犯傻了——这畅春园在西郊呢!我不坐车去难道我要走着去吗?真是多此一问!
      一路上听小禄子细细讲了一遍索额图获罪的经过,我沉思了起来:
      一场权利之争终于告一段落。
      真正谋反的太子却被康熙宽恕了。
      索额图等一帮太子党的大臣做了替罪羔羊,要么被斩要么被流放,
      故事到这里好似结束,我却知道同样残酷的争斗还会继续下去。
      不同的,可能是主角。
      因为只要有权利存在,人的欲望就会滋生沉沦。
      这宫中,只怕还有千千万万的人为了那宝座,前赴后继。
      而成王败寇,是永远不变的定理!

      “佟儿叩见万岁!”
      康熙坐在那里安安稳稳地受了我一个响头。待我磕过头,他才让我起来,却不赐座。
      “万岁爷!”
      “怎么着,这次又想和朕套近乎啦?”康熙冷笑,“胤禩今早应该已经通过人传消息给你了吧!”
      我低下头,决定以不变应万变。
      “怎么不说话啦?自从你嫁给胤禩,话可是多了许多啊!”
      “……”沉默有时候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单单是话多了,连胆子也大了不少啦——说话啊,你不是很能说的吗?上个月你不还在宫里头同我说了许多话儿吗?怎么这会儿你那舌生莲花的功夫就不使出来了呢?”他静默了一会儿,见我还是不说话便将那桌子拍得咚咚直响,“哑巴了吗?是哑巴的话好歹也会摇头点头吧,还是傻掉啦?”
      “万岁爷……”
      “没规矩!你现在还能这么叫朕吗!”
      我改了口,“皇阿玛,我……”
      他再次截去我的话,
      “看来你在贝勒府生活得太悠闲了,是不是胤禩太宠你致使你连规矩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在朕面前一口一个我的,一点也不懂事儿!朕现在都后悔了——是不是当初把你嫁错了呢!?”
      我抬起头以最快的速度瞄了他一眼:他是愤怒的,满脸怒气地盯着我,像是在无言地谴责我对他的欺骗。可是他似乎很累,至少我是看出来这一点了。在与他朝夕相处的一年多时间里,他的一举一动,他的脾气性格,我都了如指掌。
      正如我也休想逃离他的双眼一样!
      “皇阿玛,佟儿从来就没有忘记过那些规矩!”
      “那你怎么这样对朕讲话啊?还是朕以往对你过于宽容,才让你养成这伺宠而骄的性子呀?说起来这一切都是朕咎由自取咯?”
      他问得愈来愈严厉,我很怀疑他是不是将我错当成了太子了——我,有这么糟糕吗?
      我扪心自问。
      在他面前一口一个我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以前不说,现在却跟我计较起了这些,还真是……
      我跪了下来,
      “皇阿玛,千错万错都是佟儿的错!佟儿不该在五月初吵着闹着要出去,更不该央求皇阿玛让十四阿哥他们同去!”

      第八十九章
      康熙听我最前面那句话还觉得不错,但越听火越大。听我说完他怒及反笑:
      “看来你是不撞南墙不会头啊!来人!”
      “奴才在!”李德全从角落里走了出来。
      “将她脱出去杖责三十大板!”
      我惊愕地望着他们二人。
      为什么康熙会让李德全在这里?为什么李德全听了我与康熙的对话一点也不感到吃惊?
      “这……”李德全很是犹豫,“皇上,八福晋身体单薄怕是经不起三十大板啊!”
      “哼,你以前可曾见过她有什么小灾小病的?我看她的身子和她的为人一样——看似瘦瘦弱弱的经不起风吹雨打,可实际上呢,你可见过她生病?朕说啊,一般的人别说是欺负她了,连近她的身都不易啊!朕真想瞧瞧她的心,看一看是不是石头做的?!怎么别人对她的好她就全然看不见呢?!养条狗都要比她强,至少狗养得熟,看见主人来了还会摇尾巴!而她呢,遇到事情了倒先自管自的躲起来了!”
      “可是,这三十大板要是打下去,奴才担心传出去八福晋会在其他福晋面前抬不起头!”
      “德全啊,你今日的话可多了些啊,该不会是被她影响了吧?”康熙脸色陡然一变,“不准再为她求情!要不然的话连你一块儿打!”
      我一瞅这阵势,琢磨着这顿板子怕是挨定了!不过好歹也得做最后的挣扎啊,咱二十一世纪的新女性,能屈能伸呀!
      于是我忙对着康熙磕起头来:
      “皇阿玛,请您先容佟儿说两句,然后要打要罚佟儿皆无怨言!”
      “谁让你不说了吗?就怕你不肯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没有了惧意。眼前的康熙虽然是“千古一帝”,但他毕竟还是个人。
      想到此我的勇气油然而生,轻轻地叫了声:“皇阿玛!”
      康熙重重地“哼”了一声,我的脑子转的飞快,
      “佟儿一直对皇阿玛是恭敬有礼的,其实不仅是佟儿,从阿哥、福晋到奴才婢女的,哪个不是对皇阿玛恭敬有礼的。在我们每一个人的心目中都是把皇阿玛您放在第一位的,有的时候甚至觉得皇阿玛您太英明神武,简直与那只有在九天之上的神仙才能媲美!”
      “好话就不用说了,朕现在要听的是实话!”
      “皇阿玛,请恕佟儿不敬!那天皇阿玛在畅春院抱着十八阿哥入睡,佟儿心里面就觉得那一刻的皇阿玛不再只是个掌握生杀予夺的帝王,而且还是个父亲。试问哪个阿哥皇阿玛没抱过啊!但是,每个人都会长大,长大了就会有自己的世界。所以,皇阿玛即使什么事情都能够洞察,可是又有必要全部去了解吗?佟儿的事情其实也是如此!不管怎么样,佟儿心中从来就是对皇阿玛充满了敬重的!”
      我几乎是一口气把话全部说出来了,让我吃惊的是,康熙忽然没有作任何回答,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种沉重,我不知道我刚才的擦边话是不是触动了他,但是一会儿空气中的这种沉重随着康熙的脸色慢慢好转而逐渐淡去……
      康熙终于出声了:
      “德全啊,你先下去吧!”
      “是!”李德全弯腰鞠躬的时候我瞧见他朝我笑了笑。
      这是不是说明我暂时安全了?不用挨板子啦?
      “佟儿,你过来。”
      我呆了一下,康熙叫我过去干什么?
      他见我没动脸色又沉了下来,“快点啊!”
      我磨唧着走到康熙身边,康熙打开他桌子上的一副字卷,我一看原来是康熙亲笔所书。只有两个字——“无为?”!
      “不错,是无为!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这还用问,我一看就明白了!
      这两个字其意有二:一是告诫君王不必过多干涉臣子作为,行“无为之治”;二是警醒后宫到此“无为”,不要干涉朝政,因为这两个字是以后挂在交泰殿上的,我能不知道吗?看来我刚才的话是正好说到点子上了,康熙为太子党一事烦恼,本来也要拿我开刀,听我一说,恻隐之心已动,呵呵看来我真的过了一关了啊。
      不过就算明白我也不会说出来的,人有时候装装傻才能活得更长久一些。
      “回皇阿玛,佟儿不知!”
      反正他一直嫌我太过聪明了,这样子大概正和他的心意吧!
      “你不知?你要是不知这天底下还有谁知晓?”康熙对我报以淡淡的一瞥,“朕直到昨日才发现自己一直太小看你了!”
      “……”他这是什么意思?
      “仔细回想起来,你还真是不简单!你头一回随朕去草原,老四老八那两兄弟都不赞成朕修建热河行宫。朕记得是你出声打断的,而后当他们和大臣来殿帐再次商议此事的时候,胤禩就由反对变成了支持,非但如此还分析得条理清楚,而且他说的那些道理正是朕所想到的理由,你说老八怎么就能在一炷香的时辰里面转变这么大?还有此次去龙城一事,你凭什么时间就掐得这么准?你们几个一离开京城太子就……咳,朕那会儿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非要带上胤祯他们俩个?后来才听说胤祯的府邸被抄过了!而太子与十四不和,明白人都看得出来——这俩人一个年少轻狂意气用事,一个张扬跋扈目中无人。倘若离京的时间是巧合,难道你非要带上十四他们也是巧合?朕记得你还问朕讨过钟齐海呢!”

      第九十章
      我本以为康熙给我看“无为”就说明我过关了,但此刻看来事情没有我想的这么简单。
      “你让我有很多疑虑!但是我已不想深究了!朕老了,朝乾夕惕,耗尽心血,不再是那个平定三藩、□□、亲征朔漠、和善蒙古的康熙了!”
      他说完,长长地叹了口气,我还是有点心惊胆战的。
      “皇阿玛,佟儿觉得皇阿玛并没有老啊!?”的确,放在现代,康熙50岁不到的年纪真的算是很年轻的,可能前段时间康熙的病让他也心有余悸。突然感觉自己已老。
      “人不服老是不行的,这几十年来,朕秣马厉兵,事必躬亲,有心要做一代明君,但是朕不希望看到朕到老了,朕的子女会为了储位反目成仇,让朕在九泉垂泪。所以,朕明知胤礽结党营私,还是网开一面,只杀了索额图了事,朕是担心,如果朕废太子,会有更多人觊觎皇位!”说到最后这几个字,康熙忽然加重了语调。我瞬间头皮发麻,一身冷汗,我终于有一点明白康熙的意思,康熙的确是明君!当然他也不会想到,几年以后他会一废太子,而且会二废太子!
      我立刻转到康熙前面,俯身跪倒在地,“佟儿谨记皇阿玛教诲!”
      “起来吧,好自为之。”
      “是,谢皇阿玛!”
      “你这谢恩也谢得早了些,朕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听康熙这语调我知道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说,于是忙恭恭敬敬地低了头,
      “是,佟儿听着呢!”
      “朕是愈来愈琢磨不透你啦,”康熙说着眯起眼睛将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往后没事就在自己的府里待着吧!”
      我猛地抬头: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要对我禁足么?
      就听康熙说道:
      “今日早朝发生了两件事!其一是朕治了索额图的罪,其二是十四今年年底就要做阿玛了。”
      他要当阿玛了?那就是说舒舒觉罗有了身孕了咯?
      康熙又道:
      “看你的表情,胤禩怕是没有派人告诉你第二件事吧!”
      我哑然。
      紫禁城的人都太敏感了。
      依着康熙说的十四阿哥今年要当上阿玛一句很自然就能推测出舒舒觉罗在二月份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舒舒觉罗这趟去龙城的时候一路上任着性子要这要那的胤祯胤禩都对她百般容忍啦!可是为什么他们都没有告诉我呢?只怕这三人在私下达成了某种协议!
      其实胤禩何苦如此委屈呢,便是一路上让我知晓了此事,我也不会觉得自己就比她矮了一等的呀!女子一旦修练了《玄清幻月诀》就是这样的——在未练成上清层的融合层之前是不会怀孕的,而且一旦进入玉清层就再也不会受孕了。
      “现在众位娶了福晋的阿哥里头只剩老八还没有子嗣啦。佟儿,朕希望你可莫要让胤禩太难为啊!”
      这古人的思想就是与现代人不一样,在现代夫妻结婚一两年没有怀孕的比比皆是,甚至还有成心不要孩子的丁克家庭呢!
      八成是朝中因此对我有了什么流言恶语吧。
      康熙咳嗽一声,“刚刚朕和你说的话你可要记牢了。别再一天到晚拉着老八四处晃悠了,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胤禩虽同朕说过‘溺水三千只娶一瓢’,可你们要是一直是这种情况,胤禩不再娶是绝对不可能的,你可明白?”
      “是,佟儿明白!”
      有的时候有些事情是连康熙也是无法左右的——那就是当朝中的官员团结一致给康熙上书的时候!
      “总之呢,朕会派钟齐海去你那儿的。一嘛,是给你做个伴儿,省得你一天到晚在朕的耳边唠叨她;二嘛,你也该有人伺候着,无论你愿意不愿意,咱们大清朝八贝勒的嫡福晋就该有嫡福晋的排场,哪能没个贴心的人服侍呢……这事儿过两日朕会同安亲王商量的!”
      “谢皇阿玛体谅!”
      看来是打算将钟齐海以我在娘家时的贴身婢女的身份给送进府来。
      不过还有第三点康熙没有说——我猜康熙也是让钟齐海来监督我的!
      凭什么在放钟齐海一事上态度一直强硬的康熙突然会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呢?
      要说这是他对我禁足的补偿,只怕我就太小瞧康熙的心思了——他的心机之深沉不是他的儿子们可以比的!
      “朕昨日接到密奏,说是钟齐海在寝宫内悄悄的设置了你的灵位。唉,在经历了政变之后,朕对于你们两个女子之间的深厚感情更是觉得难能可贵啊,要是朕再阻止你们俩个接触,怕是说不过去啦!哈哈!”
      康熙补了一句,在我看来却是画蛇添足。
      这我更加肯定了我的推断。
      将头低到康熙瞧不见我的脸孔为止,装出欣喜的声音:
      “佟儿谢皇阿玛成全佟儿的心愿!”
      康熙莫名觉得有些累,于是朝我挥了挥手,
      “好了,跪安吧!”
      “是!”
      待我走远了,却隐约中听到他叹了口气,
      “朕成全了你,可你们之间又有谁能成全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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