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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已修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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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来喜欢泡茶馆的有两类人,一类是脑满肠肥的商人,喜欢到那些个有姑娘唱小曲的茶馆;还有一类便是些个读书人。他们最讲究一个雅字。这茶馆地位虽好但布置风格不够优雅,难免让他们感觉美中不足。故而我将茶馆定位在这些人,针对他们作宣传,再仿现代的名人效应一样邀几个名人过来壮状声势。
第一天,麻烦白春明出去找二十个小丫头。我将店内所有乱七八糟的装饰换掉,再在墙上挂上文人雅士的字画,还托李知府弄了几幅难得一见的名家之作,挂在三楼的雅间内,由专人看管。然后在一楼大厅的正中央放一张大圆桌,准备好笔墨纸砚,随时给这些个才子文人即兴挥毫。又在边边角角放了些纤细清雅的竹子,连那屏风也换上了雅致的图案。至此,茶楼的底层仿佛浸了墨香似的,弥漫一股文雅气息。尔后让方亮找来了两个机灵勤劳的厨子,让他们签了卖身契,放心地教他们如何做茶宴。
第二天,白春明便将一帮小丫头片子带到了我的跟前。
“找是找到了一大堆,但是挑挑拣拣让我满意的只有这十八个!”
上下打量了一番,倒是个个标致又有朝气,“不错,是该重质不重量!”我说着冲白春明点点头,算是谢他了。然后我为她们做起了短期培训,
“首先,定做统一的制服一定要定做大一号的,以免以后胖了穿不上,”我说方亮忙着记录。没想到他居然识字?!嗯,有机会倒可以委以重用。我又转身同这些小丫头说,“你们呢,要始终面带微笑,耳朵机灵点,动作迅速点,要是客人不满意就发挥女性特有的温柔攻势,点头含泪做楚楚动人状……”
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方亮咧着嘴在那儿笑,“李爷,她们哪好意思听您说这个呀!”
我一瞧,还真的个个面红耳赤地低着头呢!唉,这古代人思想就是保守!你说这要放在现代,对新进的职员说这些可是挺正常的!咳嗽一声,“再不好意思也得听着,万一遇着了这些情况也好应付。要是遇到客人摸个小手什么的,找个理由脱身然后禀报给方亮听,”我指着他说,“他是你们这第二层的总管!”
方亮听了连连摇头,“李爷,这可不行!小的只是一个小二,干不来的!”
瞪了他一眼,“我说行就行,不行也得行!——你怕什么,假若有事情闹大了,咱们就去找李知府,有什么事儿,他会替我们做主!”
他一想:也是!这李爷连知府大人的墨宝也讨得着,还能让知府大人亲自来这惜如轩当公证人,我老方还有什么好怕哩?于是赶忙答允了下来。
我见他答应了,又同那些小丫头说,“记着,你们可不许当场哭哭啼啼或破口大骂,败了客人的兴致估计你们这一个月就算是白干了!碰到我方才说的情况按我的话去做,月底发银子便可多拿一两回家!”
又从中挑了六名长得特别水灵的,带着她们上了三楼。
“这里共有三个雅间,你们两个人负责一间。记住了,我对你们的要求可比方才那些丫头还要严!因为能上这一层吃茶宴饮茶水的不单单是有钱就行的!要有头有脸、有身份地位、有银票涵养,并且缺一不可!更重要的是我们这三楼只接待预约的客人,并且每天每间只接三笔生意,所以是万万不能有什么闪失的。因此呢,你们如果做的好,每月的银子是拿她们的双倍;做的不好,只有立即卷铺盖走人的份儿了。”
说到这儿,我突然住了口。
“李爷,您怎么啦?”
“这三楼没人当主管啊!”我蹙眉。
方亮想了想,“李爷,您信得过小人的话,小人便向您举荐犬儿来替您管理这第三层!”
“嗯?说来听听。”
“犬儿方敬安,今年三十五岁,在广东的如意茶馆里头当总管,人很聪明,许多事一点就通!”
“广东啊……”
“是啊,小人祖籍广东。生了我儿子之后便只身来到这杭州打工赚钱养家。如今小儿也有了子嗣,因此也想来杭州见识见识,也好多赚几个钱回去。”
我点点头,明清时期杭州的经济社会文化发展处于全国前茅。我也正是看准这一点,才会花这么大的力气来经营惜如轩的。
随口问了句,“那么你孙儿的名字起好了没有?”
“起好了,起好了。我那儿子将我孙子和曾孙子的名字都起好了,”他说起自家的事高兴的似乎有些刹不住车,“我孙子叫方宇坤,我曾孙子叫方德。”
“‘方德’吗?”我记得方世玉的父亲就是方德。而且,他们也是广州人。在推算一下年代,我估计此方德便是彼方德了!“方亮,让你儿子过来吧!如果他有这个能力,我便让他当三楼总管;倘若他不能胜任,就让他跟在你身后学着些。”
他很高兴,“好的,谢谢李爷!”
我也很高兴,幻想着等回到二十一世纪之后,同我那帮子狐朋狗友吹嘘方世玉的曾曾祖父给我打过工,那会有多NB啊!不过就怕还没牛起来,便被关进了疯人院。
转个身又教那六个小丫头如何泡茶、如何上菜,就见白春明登上了三楼。
“白兄,小弟正要着您呢!后日我们这惜如轩重新开业,麻烦您这两天亲自上门去拜访文人雅士,务必要将城内最有名的文人请来。请他们参加这惜如茶诗盛会。”
古人还挺可怜的,咨询不发达导致大伙平常没什么热闹可瞧,搞一次这样的盛会,到时候想必是人山人海,茶馆的名声也好趁此打出。于是又同他商议由他手书,写一批关于我们惜如轩茶楼将于十月一日重新开业之类话题的纸张,让店内的小二们到城中心的街道上发放。
“要写多少份?”他问我。
我瞧了他一眼,没有正面回答,“总之,让越多的人知道我们重新开张就越好。”
下了楼,找到正在些家书的方亮。这老头也忒积极!心中闷笑了两声道,“这信也不必急在一时半会儿,稍微晚两天写也没事!你儿子一天不到,这三楼便由我亲自管理一天!”索性将话挑明了,给他吃颗定心丸。
“哎,”他收起信笺乐呵呵地望着我,“李爷还有什么事要吩咐?”
“有件事交给别人我不放心,还是得由你去办!”
“行啊,您请说!”
“准备三份精品菜谱,一间雅间一本。再做一些普通点的茶菜谱放在二楼给客人们用。还有就是你专门去一趟梅家坞,请那儿的茶农制作一批好茶,然后找些漂亮的盒子,将它们放在盒子里。这是给那些一次性消费满二十两银子的客人准备的礼品!”
他咂咂舌:乖乖,二十两银子够普通人家吃上三个月啦!
第三日一早,将熬了个通宵写的茶菜谱交给白春明,让他替我抄一遍。没办法谁让我那手字唯有他看得明白呢——能者多劳嘛!
晚间打了烊,那白春明将我拉至里屋。
“君雅,今日所赚竟达百两之多,我……我……”
他激动了半天愣是说不出个下文。
我笑,“白兄,这只是个开始。我相信以后的生意会更好,只是你得按我说的办!“
他一边擦脑门子上的汗一边说,“那是一定,那是一定!”
今日李知府主持了一楼的茶诗盛会,众多文人雅士皆来捧场。那些街里街坊中凡是会些诗词的也挤在大门口看热闹。到了午间,将知府与杭州城内的商贾、名士一并请至三楼的雅间。众人闻着淡淡的茶香,顿感安心,那六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脆生生的一溜儿喊着:欢迎光临!真是赏心悦目。待得一顿饭吃完,众人抢着预定茶宴日子一下子就排到了十天之后。其余人也让方亮领着上二楼吃了一顿免费的茶宴。那会儿,白春明的脸色可不大好看。直至晚间见到二楼全数坐满方才有了笑意。
“由于白兄您本身就是个文人,所以以后这一楼大厅就由您管理,如何?”
“我正是这么想的!这次的茶诗盛会可是让我结识了不少朋友!”
“以后还得巧立名目多开茶诗会,”我想了想,“譬如说春天新茶开始采摘了,我们就办‘龙井茶诗会’;夏天举办‘纳凉茶诗会’;秋天乌龙飘香时举办‘乌龙茶诗会’;冬天举办‘茶与养生茶诗会’;春节举办‘迎新守岁茶诗会’;中秋举办‘品茗赏月茶诗会’……最好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有茶诗会!”
他眼睛一亮,连声称妙。
“我们现在有了我们的特色——茶宴,若没有自己的特色茶品,怕是多少有些美中不足。”
他笑,“有李兄弟你在。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呢!”
我呆了呆,也笑了,“敢情白兄当我是全才了?”
他嘿嘿直笑,“李兄弟,虽说哥哥痴长你几岁,可说句实话,对你我只有一个字:服!而且不单单是我服你,我们惜如轩的每一个人都服了你啦!我先前还听到那方亮在同店内的其他伙计说什么李爷才高八斗,咱们跟着他必定能学到本事赚到银两。”
我谦虚了一番,又同他讲了我在二十一世纪吃到过的蜜炼观音茶的制作方法。
他听得口水直流,“听你说着就觉得香了。”
我抿嘴一笑,“至于帐目也得由您管理,每日晚间必须核对银两。万一有什么差池,也好当日解决。”
“那么,你打算做些什么?”
“我只是个帮忙之人,今后这茶馆的经营最主要还得靠白掌柜您和众伙计们啊!所以我打算抽空去秦淮看看。”
他开始还有些不舍,但一听我要去秦淮到是笑了,“那可再好不过了!李兄弟有空的话顺便也帮我兄弟的那家茶馆治一治吧!”
俗语说“六朝烟月之区,金粉荟萃之所。”,它指的正是秦淮!
无论在二十一世纪还是在大清,在许多文人骚客的心目中,秦淮似乎是个永恒的话题。它是古城金陵的起源,又是南京文化的摇蓝。这里素有“江南锦绣之邦,金陵风雅之薮”的美称,是十代繁华之地,游客云集之处。
这日来到秦淮,随意找了家小馆子坐下吃饭,不想倒听到临桌的两人在谈一些江湖上的事,
“听闻最近那对神仙眷侣到了我们这儿了!”
“真的?那我们这秦淮一带的成名人物可有得忙了!”
“可不是!这几日我们庄主都让我们收拾家当了,一旦情势不对就打算带着我们撤啦!对了,你们门主就没动静吗?我听你的话怎么像是不知道消息似的啊?”
“我真不知道!听你这么说来倒是有些道理——我们门主这几天什么都没说只是交代我们出门不准挑起事端,不准带家伙出门。”
“难道你们门主不打算走?”
“看来是这个意思。”
“那怎么行!你们门主究竟是怎么想的啊,”先说话的那汉子有些着急,“他们俩是什么人啊,连魔门七老这种成名人物都能打败的人,我们这种小门派能顶什么用啊!万一他们要是看我们不顺眼了,砍起我们这些小喽喽还不就像切菜似的!”
“哎,未必有这么糟糕。那二人也并非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况且我们好歹也算是正派人物,想来只要我们不去招惹人家,人家也懒得管我们。”
“嘿!顾老三你也太天真了!那二人虽不是大魔头,可也不是什么好鸟!他们不分正邪,但凡看不顺眼就杀,这岂不是比大魔头更可怖?!有谁料得到会不会因为一句话或者一个眼神就惹来杀身之祸呢?!”
原来,这两人是秦淮附近两个帮派的小喽喽,因素日里有些交情于是趁着休息便相约来小餐馆聚一聚。
暗自思量他们的话,看来这江湖与苏麻喇姑告诉我的江湖是有一定的区别的。比如他们现在说的这对什么神仙眷侣的,苏麻喇姑就没有提起过。只听他们又说道,
“你说得也很有道理,但是像我们这种人能有什么办法呢?我们上头叫我们怎样我们就得怎样,要不然上头要我们做什么。”那个被称为顾老三的人说得颇为无可奈何。
先说话的那汉子显然是位豪爽之人,一听此话忍不住破口大骂,
“奶奶的,你们那门主不是个东西!每次有事总是叫你们冲在前头,而他自己呢?说的好听是指挥调配你们,说的难听就是躲在你们后面看形势再决定是走是留!亏他还称自己为名门正派呢!我看啊,你也不要在他那儿干了,反正一样是干活,你就到我们红叶山庄来吧!我们也好做个伴。”
“不行!人无信不足以立身江湖。像这种事我可干不出。”那顾老三一个劲的摇头。
“你啊,从小到大就是这个样子!其实,不是对每个人都要说信讲义的!”
敢情这两人还是打小认识的。
“好了,荣武,我们不说这个了,换个话题吧。”
“换什么话题?现在我脑子里想的就只有这事!你说我们要是知道他们的模样就好办了,可偏偏见过他们的人一人说一个样,竟没个准的!”
“这到未必!至少皆称那女子是个蒙面的……”
“但这有何用,蒙面就是不知长什么样子。倘若她不带面纱出现,就是那些以前见过她的人都认不出她啦!”
“哎,我的话还没说完,那个男子的样貌也并不是不得而知的。”
“哦?”
“最早传言那位男子的样貌的言语只有两种:一种是相貌英俊的公子哥模样,就像我们临桌这位公子似的,”顾老三说着拿筷子指了指我,“还有一种就是身材魁梧的坚毅汉子的形象,就像……就像……”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突然顿住了。
“像谁?喂,你倒是说……”荣武顺着顾老三的视线瞧去,一时也愣住了说不得话来。
我往他们瞧的方向看去,就见一男一女坐在餐馆的最里面那桌,那女子虽然面向墙,但在脑后的位置却可见一个由前至后打的结,显然是正面带着一块面纱。至于那位男子,却是正面朝着我,生得相貌魁梧,体格健壮。
我因为是一人,所以那顾老三说起来也无甚顾忌,但现见到与传言中如出一撤的男女,一时愣在那儿说不出话来也没什么奇怪的。
如果真要说奇怪,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真的称得上怪了!
只听那坐在屋角的男子仰天大笑了两声,再眨眼看时已然不见了那对男女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