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真理医生的愿望》晢星

2、第 2 章

　　“砂金先生刚醒，我还没来得及叫您呢。”莱恩站起身来，有些遗憾地说道。才跟砂金先生聊了几句，就要离开了，莱恩有些不舍。
　　拉帝奥走过来准备接过莱恩手中的水杯，谁知，对方忽然将水杯用手捂住移了个位置，有些羞赧的笑着说，“我去洗杯子。”
　　莱恩说完，就一溜烟跑不在了。拉帝奥默默地看着莱恩刚刚那一系列的小动作跟小表情，想到：以后还是自己亲力亲为比较好。
　　砂金皱眉咧嘴地上下打量着拉帝奥，闷了好一会，才问道：“你要出去吗？”
　　拉帝奥坐到砂金身旁，重新给他倒了杯水，回答：“不。”
　　“那你......”打扮得这么庄重，像是要去参加宴会一样，砂金暗自想到。
　　“我什么？”拉帝奥学得有模有样，也放了根吸管在水杯里，递到砂金嘴边。
　　可砂金却露出意外的表情，摇头说喝够了。拉帝奥愣了一下，将水杯放在桌上，砰的一声。
　　这是怎么了？生气了吗？砂金不解的观察着拉帝奥的神情。
　　喝别人递过来的水倒是喝得起劲，到自己这就是不想喝，又不是递给他毒药，拉帝奥眉头皱得更深了。
　　“我怎么在你这？”砂金向另一边挪了挪，与拉帝奥拉开了点距离。
　　拉帝奥伸出双臂直接握着砂金清瘦的腰身挪回了原位，给他掖了下被角，坐到椅子上，问：“见到我很失望？”
　　砂金没听到对方这句话，他震惊在拉帝奥刚刚匪夷所思的举动中，嘀咕道：“难不成，我还在做梦？”
　　“不想见到我，你想见谁？”拉帝奥问他。
　　“什么？！”砂金回过神来就听到这句话，瞪大双眼，怀疑自己跟对方的话题是在同一个点上吗？
　　“我问你，不想见到我，你想见谁？”拉帝奥竟然真的重复说了一遍。
　　砂金其实听到了，但见到对方后进行的这一系列对话让他有点不知所措，他选择了自己最擅长的事——装傻。
　　装作没听见，试图将这个问题糊弄过去，没成想，向来傲气凛然的教授倒是较起真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现在没有要见的人，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的照顾，我走了。”
　　砂金觉得今天的拉帝奥格外不对劲，跟对方说话，浑身都打颤，他要尽快离开这里。
　　拉帝奥沉默了，盯着砂金的脸看，目光过于坦然，反而使得主人公难为情起来。
　　“把通讯器给我好吗？我给公司发个消息，派人来接我。”
　　砂金虽然没懂自己在微妙的心虚什么，但不敢去看拉帝奥的脸色，偏着头伸手摊开掌心。
　　“不跟我解释一下在海边的原因吗？”
　　“........”
　　砂金怔了一下，将摊开的掌心收回放在腿上握紧，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此刻，两人彻底陷入了无声的僵持之中。
　　拉帝奥静默半晌后，轻声道：“抱歉，之前在酒店我不该说那句话的。”
　　“哪句？”砂金真不知道拉帝奥今天怎么了，怎么每句话都听不懂，还把自己打扮得这么花枝招展，又不出去，这是干什么？
　　盛装打扮就为了来自己眼前晃一圈，炫耀下他的光鲜亮丽？
　　“我没有冒犯你父母的意思。”
　　拉帝奥还想说他之所以失口说出那句话，还因为他对砂金的了解太少，砂金的过去远比他想的更为艰苦，这让他感到.....难过。
　　其实也不是想说难过，他想说.......可这个词简直荒缪，不可思议，哪怕是他自己都难以置信，可他偏偏就是这么想的。
　　他想说，但他没有理由也没有立场去说，他只能把这个词拆开塞进一句又一句言不由衷的话来，传递知识与文学的他，有一天也会有这么难以言喻的时候。
　　砂金愣了很久，才从这句话里理清了缘由，蓦地笑出了声，像是第一次才见到拉帝奥似的，很惊奇地看着他。
　　“教授，我根本没有生气或者是难过，而且话说回来，你的反应也太慢了吧！这都过去多久了？！你现在才跟我说这个？”
　　“那你.......”拉帝奥才往外蹦出两个字就噤声了。
　　砂金没催促对方，他潜意识的察觉到对方可能又要把话题绕回到海滩这件事上去了。
　　果然，下一秒，他就听见拉帝奥说：“那你独自在海边等待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在想怎么长眠不醒吗？好不容易走到了现在的位置，这么年轻就拥有了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一生，现在的你应该没有受委屈了吧？
　　不用再小心翼翼的察言观色了吧？一切貌似都在向最好的方向发展，那你究竟是为什么......要这样？
　　拉帝奥想问砂金的话有很多，可这些都只是围绕某个问题发散的抛物线，实际上，拉帝奥认为砂金之所以会做出这种意外之举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自己那句话伤害到了他。
　　他知道砂金强大、坚韧、理智，还是个善良的孩子，但这并不代表对方就不会有受伤或是失落的时候。
　　不可否认砂金是个精明狡猾、善于心计的漂亮骗子，可拉帝奥就是会不受控制的一遍又一遍记起砂金那时微微一怔的愕然表情。
　　他拐弯抹角说了好多废话就是为了掩盖自己内心的慌张，他既想知道答案又怕那个答案是自己。
　　他不想听见砂金说讨厌自己，而且很可能就是因为这句无比糟糕的蠢话，那孩子还跑到海边去.......做出那样恐怖的行为。
　　砂金轻轻地叹了口气，拉帝奥立刻就寒毛直竖，眼睛都不愿意眨了一下，死死地盯着对方，像是准备要进行一项十分精细的研究。
　　“你是在紧张吗？”砂金抬眼看向拉帝奥，却发现对方神情严肃，眉头紧皱。
　　这家伙在自己闭眼这段时间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怎么变化大到这般天翻地覆？
　　没等到对方说话，砂金甩了甩手，继续说道：“别再旁敲侧击地说些废话了，我独自在海边还能干什么？”
　　拉帝奥沉默了，没有回话。
　　他知道砂金在做什么，但他说不出口，他没办法把那个冰冷的字眼与鲜活温热的躯体联系在一起，他不能接受漂亮孔雀的照片是黑白。
　　漫长的缄默后，砂金低语：“我只是......太疲惫了，我活得很累。拉帝奥，我这么说，你满意了吗？”
　　你以为你长大了，可其实你还是那个站在原地只会无助掉眼泪的胆小鬼，你以为自己拥有了很多，可仔细一看，还是一无所有。
　　寻死不成，偏偏还被最不想遇见的人救了回来。
　　虚伪、狡诈、轻浮，就剩一张脸还勉强可以看，但那时候的自己......不用想都知道有多丑陋狼狈，拉帝奥当时又是如何忍着恶心把自己带回来的呢？
　　你满意了吗，卡卡瓦夏？
　　被自己的心上人见到这么糟糕的一面，可以彻底放弃奢望了吧。你觉得自己这样恶劣的人，能够光明磊落的站在对方身旁吗？
　　“我走了。”砂金掀开被子的手被拉帝奥猛地按住，力气大到让他不禁皱眉。
　　“我不满意。”拉帝奥沉声说道。
　　“........”砂金怔了一瞬，随后回道，“我要走了，再见。”
　　“就这么讨厌跟我共处一室？”
　　之前还常常对自己笑来着，可是从他进屋到现在，砂金只笑过一次，而且准确来说，那应该属于嘲笑的范畴，拉帝奥有点不开心的想到。
　　砂金终于无法忍受拉帝奥这样反常的态度，问他：“你怎么了？”
　　“什么意思？”
　　“你问我什么意思？我才该问你是什么意思吧？从你进屋到现在，都奇奇怪怪地在说些什么话呢？还有！你准备这样按着我的手多久，另一只手才输完液，你就准备把我这仅存的好手给按坏了？”
　　“抱歉，我只是怕你突然跑掉。”
　　砂金面露疑惑，跑掉？现在的形势已经严重到要用跑这个字眼了吗？说得自己像是逃犯一样。
　　“怎么？你还要关押我不成？”
　　“你主动留在这里，那就不叫关押。”
　　砂金眯了下眼，意味深长地问道：“那我要是说离开呢？”
　　“那可能就没办法如你所愿了。”拉帝奥从口袋里拿出砂金的通讯器，递给了对方。
　　砂金接过解锁后，打开公司的内部交流软件，发现在昨天晚上收到了来自总部审核批准的流程提示。
　　“我休假了？”砂金难得吃惊大叫，仔细划拉着屏幕上下，有点难以置信，他睡一觉起来，就莫名其妙被迫放假了？
　　拉帝奥淡淡说道：“我向翡翠女士建议的，你现在需要静养，不宜工作。”
　　“可就算是休息，那怎么没有结束日期呀？”砂金皱眉，看向床边正襟危坐的人，说道，“你这家伙，是帮我请假还是帮我被辞退呢？”
　　谁知，拉帝奥的回答更是令人咋舌，他语气淡然地说：“就算你不工作，我也养得起你。”
　　“........啊？！谁问了？你真的还好吗？还是说，这间屋子里有什么我看不见的第三个人也待着？其实你在跟他说话？”
　　“看来你恢复情况不错，还能有心思开玩笑。”
　　“你到底怎么了，拉帝奥？脑子生病了吗？为什么你现在说话，我一句也听不懂？难不成是我脑子有问题？”
　　“你有什么想吃的菜吗？我让厨师去做，不过在这星舰之上的菜肴是比不上你常吃的那些山珍海味了，忍忍吧，将就吃几天。”
　　砂金呆滞了，觉得现在自己没办法跟他沟通，甚至难得感到有一丝害怕。
　　“等等！你又不让我走，你要把我送去哪？”
　　“你要跟我一起回家。”
　　“家？”
　　“我的住所，你来之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砂金此时已经被拉帝奥毫无逻辑的话语磨得没了脾气，靠在枕头上，长长往外吐了一口气，神情木讷地说道：“让随行医生也给你看看脑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