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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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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静姝瞥见那逐渐靠近的身影,当下不假思索,起身便欲逃离。
江瑾安。
说起来,前世的她与江瑾安并不相识。
唯有一次两人交谈,印在她记忆深处。
那是在她与傅子晋定下亲事后,恰逢皇后娘娘千秋盛宴,她随母亲一同进共赴宴,在宫苑小径与他偶然相遇。
那时她并不认得江瑾安的长相,但她认得这身蟒袍。
是她惹不起的人。
于是她规规矩矩行礼,江瑾安却在此时问了她一句:“为何不询问我是何人?”
沈静姝茫然不解,母亲站出来,替她回道:“江大人说笑了,大人身为都尉司之首,在京城威名赫赫,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他继而追问:“既知晓,竟无只言片语与我相叙?”
她满头雾水,不禁蹙起眉头,对他直言道:“江大人到底想说什么?我同大人并不相识,又能有什么话同你说?”
江瑾安当时是什么反应来着?
沈静姝已经不记得了,她只记得母亲责令她不得莽撞,拉着她再次行礼后,便匆匆离去。
而此刻,酒肆中。
有不少酒客看到都尉司前来,赶忙低头装鹌鹑。
都尉司,直属当今圣上,在百姓眼中,便是圣上手中的利刃,权势赫赫,堪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其行事风格冷酷无情,心狠手辣,审讯办案唯重结果,人命在他们眼中,不过如蝼蚁草芥,轻贱无比,毫不在意。
都尉司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令人胆寒。
“大人!您来的正好!沈大姑娘当街行凶啊大人!”
先前被打那人和钱正宁一看都尉司来了,“扑通”一下跪到江瑾安面前,哭天喊地,“若不是大人途经此地,草民今日怕是要被沈大姑娘打死的!”
江瑾安负手而立,目光冷冷一扫,眉头紧皱,满是厌烦。
“闭上嘴,滚。”
钱正宁一愣,“大、大人?”
江瑾安微微侧首,身后下属立刻心领神会,持着刀鞘,抵在钱正宁肩头,“大人让你闭嘴滚!是听不懂人话吗?”
钱正宁浑身一颤,忙不迭地向旁滚开,瘫坐在地,再也不敢说话了。
“阿姐!”
沈静姝探身一看,只见弟弟沈远舟带着小厮从人群中挤进来,满脸的焦急,“阿姐,我不过稍稍分神,回头便不见你踪影,可把我吓坏了!”
沈静姝又抬眸看了眼江瑾安,轻轻行了一礼,随即低头同沈远舟说起话来。
江瑾安微微颌首,目光在沈静姝的侧颜短暂停留片刻,似在思索,随后便轻扬下巴,率领下属转身离去。
“散开散开!再有于街市闹事者,一律杖五棍!”
眼瞅着都尉司的小官发了话,人群一下子做了鸟兽散。
沈静姝看着还坐在地上的两人,嗤笑了一声,“钱公子,还有这位……日后京城之中若再相逢,本小姐见一次,打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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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远舟走在沈静姝身侧,眼睛亮晶晶的,“阿姐,我日后定要投身都尉司!”
沈静姝随口回道:“为何有此想法?”
“阿姐你瞧,那些人身着飞鱼服,真是威风凛凛!”
沈静姝一怔,“你就因那飞鱼服?怎不想身着蟒袍,位居高位?”
沈远舟连忙摆手,“都尉大人太过吓人了,我连正眼瞧他一眼都不敢。”
这点沈静姝倒是深有同感,若说都尉司已令人胆寒,那江瑾安之名,便是足以令人闻风丧胆,心生畏惧。
“阿姐,你在想什么?”
“在想你身为世子,本应承继家族荣耀,却偏偏对那人人避之不及、备受唾骂之所心生向往。”
沈静姝笑着调侃道。
回了平阳侯府,沈静姝径直去拜见了母亲。
宋婉正坐在厅中品茶,见沈静姝一脸不悦的走进来,忙放下茶杯,关切地问道:“静姝,你这是怎么了?脸色似乎有些不好。”
“母亲,外头都在传女儿与傅子晋不清白,该如何是好?”
宋婉听了,疼惜地拉过她的手,轻轻摩挲着,又为她理了理耳边的碎发,“是母亲不好,没护住你,白白让你遭了殃。”
沈静姝瞬间红了眼眶。
上一世,傅家几次提亲,都被父亲母亲挡了回去,是她自己昏了头,满心欢喜地盼着嫁给傅子晋,憧憬着未来的幸福生活,却没想到,最终等来的竟是沈家几代忠良被诬陷为乱臣贼子,惨遭满门抄斩的厄运!
“不怪母亲,有人蓄意为之,我们又何错之有?”沈静姝蹲在宋婉身前,将脸贴在她腿上,“只是不知为何,外头都知道了我与傅子晋两人共处了三日,还说我嫁定了他。”
沈远舟也在一旁开口道:“母亲,今日出府,儿子一路上都听有人谈论这件事。”
宋婉眉头紧皱,心中也明白这分明是有人故意散播谣言。
“那静姝可愿嫁他?”
“我不愿,我想一辈子留在家中,只管做沈静姝。”
“好。”宋婉轻拍着女儿的肩,“没人能强迫你嫁人,我们平阳侯府的女儿,只管随心做自己便好。”
沈远舟又说:“阿姐你放心,我养你!”
沈静姝三岁那年,平阳侯府也曾遭遇危机,虽有父亲全力周旋,却仍陷入艰难境地。她那时什么都不懂,是母亲与父亲携手并肩,坚定地守护在她身旁,为她遮风挡雨。
后来虽又有了嫡子沈远舟,父母依旧对她宠溺有加,视若掌上明珠,这也养成了她如今这般骄纵的性子。
忽然,她的目光扫过宋婉身后,瞥见了正袅袅走来的谢婉晴。
刹那间,沈静姝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谢婉晴是沈家的表小姐,因家中变故前来投靠,自小就养在沈家。
她父母双亡,可沈家一直将她当作自家姑娘悉心照料,捧在手心呵护备至!
前世,谢婉晴百般讨好她,她对这个表妹也疼惜,凡事都带着她,却没想到她竟早与傅子晋狼狈为奸,将整个侯府蒙在鼓里,肆意愚弄。
她走进厅堂,先向宋婉行了礼,而后看向沈静姝。
假惺惺地说道:“静姝姐姐,我刚刚去胭脂铺,听到外面人都在说姐姐要嫁给傅公子了,这可是真的?想来傅公子他为人谦逊有礼,才学出众,姐姐若与他结为连理,说不定也是一段佳话。”
沈静姝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绪,站起身抬眸看向谢婉晴,强压下眼中的恨意,“婉晴表妹既如此夸赞他,不如你去嫁给他好了!”
谢婉晴一愣,自来到沈家,沈静姝还从未用这般语气同她说过话。
她咬了咬嘴唇,似乎有些犹豫,但仍接着说道:“姐姐何必拿婉晴撒气,与傅公子日夜相伴的可是姐姐。姐姐心里委屈,他如今虽家境不如往昔,但他胸怀大志,是姨父的得意门生,日后定能重振家门。姐姐若是嫁给他,不仅能堵住悠悠众口,还能助他一臂之力,这岂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沈远舟在一旁忍不住了,大声说道:“表姐,你莫要再乱说了!阿姐不愿意,谁也不能强迫她!”
宋婉也开口道:“婉晴,此事静姝已有自己的想法,你就不要再多言了。”
谢婉晴见众人都不赞同,心中虽有些不甘,但也只能闭嘴不再言语,只是眼神中仍隐隐透着一丝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