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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相助 ...

  •   “这…”

      何维好不容易憋出的借口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听闻今晚提督官在巡捕营巡查,你们却尚可出营,这不知这尚大人是否对手下太疏忽管教。”

      这番话一出,原本散漫站着的几个巡捕营的都站得规整,扶手作揖,张含章没在开口前,他们就都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几个人面面相觑,原本想着跟着何维平常还能捞点油水,也没有干什么太出格的事,提督管看在何维舅舅的面子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谁知道今晚好巧不巧,竟然还招惹上了张侍郎,原本想着把何维供出去的几个人却还是忌惮何维背后的舅舅,于是闭口不言。

      万一张侍郎不打算治何维的罪,那被拿来开刀的只会是他们,毕竟张侍郎也是陈太尉一党。

      显然何维也是这样想,他虽然对张含章感到畏惧,但是却不担心自己会被怎么样。

      顶多不过是被父亲和舅舅训斥一顿,张含章既和舅舅同属一党,虽官职比舅舅高,但舅舅最近被太尉很是看重,他估计也会放自己一马。

      “今夜轮到卑职巡街,所以我们尚未归营换班。”

      一旁看戏的众人没听出来,但是柳忆南能听得出来,这张侍郎是给何维台阶下,若是他就此离开,那便不予追究了。

      但是这何维显然没能明白张含章这样做究竟是为何,还一个劲儿地找借口。

      她上京的途中偶尔听人谈论,有传闻说,陈太尉的女儿对张侍郎芳心暗许,陈太尉亦有结亲的打算。

      张含章今日放过何维是显而易见的了,毕竟都是陈党,装聋作哑放过同僚的侄子,那也是为官之道。

      她压低了帽檐,转身离去,没有等下去看事情究竟是如何解决的,无论结果是好是坏,她都没有想再看下去的欲望。

      毕竟就算那张侍郎能保住那摊主一时,一旦他不在外城,那何维便还可以找这摊主挑事。

      要再看下去,她怕自己会忍不住直接把那何维就地格杀。

      还没走出这条街,就在街角看到一对夫妻披着蓑衣在收拾摊子,但是两人已然上了年纪,雨也有变大的趋势,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柳忆南紧了紧自己背着的包袱,走上前帮两个人收拾东西。

      那婆婆看到有好心人帮自己和丈夫收拾,连声道谢。

      有了柳忆南的帮忙,很快就收拾好所有的东西,没想到雨竟然停了。

      两位老人气喘吁吁地坐在凳子上歇息,虽然身上已然湿透,但只能等恢复些体力再往回走。

      柳忆南抿了抿嘴,还是问出了盘桓在自己心头的疑问。

      “前面那卖灌肠的店家究竟是如何招惹了官家?”

      她问得很直接,只见那婆婆一拍大腿,脸上带着气愤的表情,絮絮叨叨地和柳忆南讲起来。

      那摊主刘三是从河东来京城谋生计,他的媳妇长得很是可人,虽然刘三没过得去的样貌,但是凭借着一手好手艺,也在京城赚了些钱。

      这刘三对他媳妇很是贴心,都舍不得让她干重活,多的也是和这个婆婆坐在一起,洗菜择菜什么的。

      可就是前几天,何维就听说了城北有一面摊做的味道甚是一绝,便领着一伙人来刘三的摊子。

      开始还无事发生,可就当刘三的媳妇买菜回来,那何维便开始百般刁难,说是这夫人撒他身上了面汤,要让刘三赔钱。

      可那何维狮子大开口,要刘三十两银子。

      “十两,那可是十两啊,他哪能拿的出来。那何维便抓走了他婆娘,让他过两日去巡捕营赎人。”

      老翁边说边用手比十,愤怒的情绪都快要从眼中漫出,随后步履蹒跚递给柳忆南一个干净的布条,让她擦拭一下身上的水。

      不用见过当日的情景,单从老翁的叙述便可轻而易举地知晓,那何维定是看上了那妇人,现在再来寻事也是想在刘三身上再捞些油水。

      婆婆在一旁叹息道:“这样貌对于那高门贵人而言,那是锦上添花,可对于我们这些平民百姓,那就是错啊。”

      婆婆的尾音拉得很长,像是为那妇人扼腕,又像是为他们这般的贫民叹息。

      柳忆南没有再问下去,她大概能想到,要是不交赎金,那妇人关在何维手中,定然不会全须全尾地回来,可要是交赎金,谁能交出十两银子。

      这样的商贩,恐怕一年都挣不上十两,如何能拿出来。

      柳忆南眸光深了几分,眼睛眯起来看向前面早已散去人群的摊贩。

      与两位老人家拜别,她随便进了一家客栈,门口趴着的小二昏昏欲睡,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猛的惊醒,全凭着本能迎上去。

      “这位客官,可是要住店?”

      柳忆安摘下斗笠,抖了抖上面的雨水,淡淡地回道:“一间普通的客房便可。”

      小二睡眼朦胧地上下审视了一下柳忆南,见面前的人穿着洗了发白的道袍,手上拿着的斗笠还呲出了竹片。

      断定眼前的人身上估计没什么钱,便没了开始的热情,登记过后,领着柳忆南上了三楼,收了铜板就走了。

      柳忆南关上屋门,环视了一圈屋子,虽然简陋,但还算干净。

      推开了关着的窗,窗外隔一条街便是那灌肠摊子在的街,因为下雨的缘故,原本热闹非凡的街道变得只有寥寥几人撑着伞走着。

      往右边探头,便能看见今日那个摊子,围着的人群已经散去,也没见有何维一行人的身影,但隐约能看见那摊主忙碌的身影。

      她没再探身看摊子,而是看向这京城的繁华,城的西南方向灯火通明,应该就是巡捕营的方向,今日进外城时便路过了此处。

      她就这样立在窗前许久,即使风将雨滴吹落进屋,打湿了她的衣衫,也未曾有半分挪动。

      眼前的一切,或许是京城,又或许不是。

      听起来的京城,应当是纸醉金迷,金樽清酒,皇亲贵胄肆意潇洒的地方。

      但也是万千普通平民百姓的京城。

      柳忆南眼中的光晦暗不明,自己行走江湖,遇到贪官污吏宵小之辈,拔刀便斩片刻不留。

      可这里是京城,即使是杀掉一个两个老鼠又怎样,或许明天太阳还未升起,就会有源源不断的老鼠顶上。

      要想改变,可不是简简单单能做到的事。

      她习惯性地摸向自己的腰间,却摸了个空,还是有些无法习惯刀不在自己身边。

      为了控制自己心中日益无法控制的杀意,她只好将刀托付给友人,待自己北上入草原时,再到朔州将其取回。

      除了路上遇到些小麻烦,柳忆南从未如此想念过自己的刀。

      若是杀了何维,麻烦不会小,可若是给那摊主钱,麻烦不会断,那何维日后恐怕还会接着找他的麻烦。

      张侍郎此人非正非邪,虽然不是什么贪官污吏,但在陈平昌手下做事,能有什么好德行。

      他出手解决的可能性不大。

      权衡利弊,柳忆南觉得现在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给那店家十两银子,先将其夫人赎回来再说。

      她从包裹中取出一件干净的道袍换上,又出了门。

      换了班的另一个小二见有客人下来,忙着迎上去,怔怔地盯着柳忆南下来。

      她瞧着岁数不大,穿着件洗到发白的道袍,但比刚才穿的似乎深些,还能看得出是件苔色的袍子。

      身量细挑,头发仅用一根简单没有任何款式的桃木簪盘在脑后,额前碎发有些凌乱,但是不改她身上的清冷。

      这样的气质让人很难相信,她仅仅有着还算得上是清秀的脸庞,面色苍白,垂着眼眸神态疏离,像是刚从哪个道山上下来的,不染世尘的小道士。

      柳忆南走到小二的面前,问道:“前面街巷那家买灌肠的店家住在何处。”

      她的语气很是温和,脸上还带着疏离的笑意,像是为了拉近二人的距离,但她的眼中没有半分情绪,倒更加让人不敢亲与。

      小二站到客栈门口为柳忆南指路,她听明白后向小二颔首道谢,便走进了夜色之中。

      外城的街道不似内城,没多少的灯笼照亮,这条街,只有客栈门口还点着盏灯笼照亮门前的路。

      小二怔怔地望着柳忆南离开的背影,那道发白而又清瘦的身影走在夜幕中,很轻易就会被夜色吞没。

      他猛地转身拿起一楼放着的一盏灯笼,高声喊道:“客官,要不要拿一盏灯笼再去?”

      其实这样做,若是被店主发现,自己少不了会挨一顿骂的,毕竟今年赋税严苛,他们这些小店连蜡烛都要省着用。

      柳忆南听到小二的呼喊,觉得拿一盏灯笼确实更稳妥,但是自己这么晚了拿一盏灯笼在街上游荡,免不了会被当成有心之人给抓起来。

      于是她朝小二摆了摆手,转身走进黑暗中。

      夜间行走并不会让她觉得不适应,但是对于外城街道的不熟悉还是让她走的有些小心意义,毕竟一不小心走错,就要重新回到客栈。

      没想到一路还算顺利,既没有碰到巡城的士兵,也没有走弯路。

      到了一扇紧闭的门前,门扉破旧,甚至有些地方都破破烂烂,稍有不慎,门上的木刺都会刺进手中。

      门前的特征和店小二说的都能对的上,从门缝中还能隐约看出里面的烛火,于是她叩响门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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