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7、危险 ...
-
柳忆南回到房中只小憩了片刻,便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计划着晚上如何离开定州城。
窗外的大雨倾盆,丝毫未见有转小的迹象,这或许也算是天时地利,就差人合了。
虽然宋嘉并未表现出异常,但是柳忆南闻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这种气息不仅仅是刘稹带来的,更是未知带来的。
刘稹回来,意味着宋嘉和陈平昌或许已经通过书信,或者刘稹带话进行协商,毕竟宋嘉即使是帮陈平昌做这样的买卖,但若是被捅出来,可是杀头的大罪。
宋嘉怎么可能轻易就倒戈了周若水,会这么简单吗?
朝堂上的暗潮汹涌她不知晓,但是要想在波橘云诡中保全性命,能做到的就是明哲保身。
早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可是帮周若水带回去东西就行,至于他要斗谁,如何斗,与她何干?
不过师父藏着的秘密,或许就和周若水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要想知道真相,或许还是要回京与其周旋。
她看着窗外眯了眯眼,眼中神色晦暗不明,静默了片刻,就听到侍女敲门声。
“姑娘,小姐她身子不适,想要请姑娘去一趟。”
阿秋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语气中带着焦急。
既然刘稹都回来了,宋青月还来请自己这个半吊子郎中做甚。
柳忆南腹诽,打开房门看到的阿秋急到泛红的眼眶。
她没有耽搁,拿起屋门口放着的油纸伞就跟着阿秋朝院外走去,边走边问。
“刘先生不是回来了吗,为何不去请?”
虽然疑惑,但是没敢停下分毫,脚步飞快,快到阿秋都要追赶不上。
听到动静的周慎开门望去,只见柳忆南在廊桥中行走,身边跟着一个时候,步伐匆匆的样子,看来是出了什么事。
周慎回身拿起包着的长枪背在身上,便向柳忆南消失的方向跑去,在廊桥上碰到了来添茶水的秋琴,从她手上顺走了油纸伞。
头也没回地说道:“借用一下,多谢。”
秋琴都还没反应过来,不仅手上的伞不见了,连周慎的影子也没见着。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都这么着急?”
她喃喃道,随即晃了晃头,这些不该她们操心的,还是该少操心才能活得久。
周慎跑了出去没多远,就看到柳忆南的身影,他大步走去,压低伞沿,遮掩自己的面容,走到柳忆南身旁。
柳忆南侧头看去,没想到周慎竟跟了来,压低声音问道:“你来做甚?”
“我看你匆匆离去,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是宋小姐请我前去看病,没什么大事。”,柳忆南解释道。
但周慎有些不信,“那刘稹不是已经回府了吗?她为何会派人来请你,怕不是鸿门宴。”
怕旁边的阿秋听到,周慎几乎是贴在柳忆南身旁说的,顺着油纸伞滑落的雨滴打湿了它的一侧肩膀,也打湿了他的头发。
柳忆南见状拉了一把他的伞,让他打好,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回答。
“去看看就知道了。”
雨势渐小,但是伞仍旧不能将人的身形完全掩了去,等到三人到了宋青月的院落,除了头发没湿,衣服也差不多湿透了。
穿过院中廊桥,看到的便是宋青月披着大氅站在屋檐下,另一个侍女扶着她,脸上带着担忧的神色,似在劝说她,却只见宋青月摇了摇头,只是站着的身体晃了晃。
见到柳忆南来,她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却没像上次那般朝柳忆南迎来。
“打扰姑娘了,下的这么大的雨还要跑这么一遭。”
只一天未见,宋青月的身体似乎更虚弱了,走近才发现她几乎是将这个身子的重心都压在侍女身上,若是没有侍女在旁,或许都站不稳。
“我们先进去吧,外面雨大。”
柳忆南神色如常,并没有任何不耐,反而是身后的周慎,带着戒备的眼神审视着宋青月。
宋青月认出这便是那晚的少年郎,朝他行了一个不成什么型的礼,带着虚弱的笑意。
“还没来得及朝这位公子表歉,今日便又劳驾二位了。”
待落座后,宋青月便挥退了下人,连两个贴身侍女也打发了出去,让她们带上了门。
原本坐下就想替她把脉的柳忆南,见宋青月这样做,明白她请自己过来,或许醉翁之意不在酒。
周慎也看得出来,更加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还没看出些什么端倪,就听到宋青月透着虚弱的声音。
“姑娘也是个玲珑人,我也就直说了。”
说着就接着桌子撑起身,想要跪下,被柳忆南一把按回去。
原本已经眼中蓄泪的宋青月,抬眼看向柳忆南,眼底的悲凉浮漫出来,泪珠顺着滑落。
“宋小姐有事直说便可。”
柳忆南抿着嘴唇,这样的表情,让她显得愈发冷静漠然,竟让宋青月嘴唇嗫嚅,说不出话来。
柳忆南耐心地等了片刻,才等到宋青月接着说。
“我猜父亲应当是和姑娘说过了,有人想要姑娘的命。”
说着便看向柳忆南的眼睛,并没有看到她有丝毫的惊讶,便知道自己猜对了。
而在一旁默默听着的周慎确是瞳孔微张,虽然感到惊讶,但是面上未显分毫,只是视线从宋青月移到柳忆南身上。
“父亲想要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但是这无非相当于与虎谋皮。为保全我们宋家的性命,我恳请姑娘,能否帮我们一把?”
柳忆南听了宋青月的话,眉尾微挑,回问。
“我如何能帮?”
宋青月犹豫了片刻,为柳忆南细细讲来。
宋青月是知道宋家做的是什么生意的,但她劝过父亲,只是父亲一心想要谋权谋位,从不听她说的话。
但是已经过了四年,宋家都一直被困在这定州城里,甚至都不能离开,仅有宋嘉偶尔能出这城,但是她们姐弟三人,是不允许出城的。
“时间久了,父亲就有些不忿,明明两个人是合作,却地位却完全不对等。”
因为陈平昌有权,就算宋嘉再怎么有谋略,有计谋,也不过是一个商贾。纵使攥着陈平昌的把柄如何,对方权势滔天,轻轻一捏就能捏死整个宋家。
从三年前起,宋嘉就借着送礼的名义去往京城,为陈平昌献上些西南的稀罕物件,都是他为陈平昌押送军火从西南带回来的。
在京城他便私下想要向周若水拋橄榄枝,奈何陈平昌派人看着他,他没机会向外送信。
但没想到的是,周太傅却让人送信到了定州城内。
“若不是我收买了跟着父亲的一个贴身侍卫,恐怕也不会知道这些。至于那信上说了什么,我并不清楚,但自从那时起,我便能感受得到,父亲并不很在意我的身体了。”
另柳忆南没想到的是,宋青月竟然是知道自己的毒是陈平昌下的。
“那你为何还要每日喝那带着毒的药,用着这有毒的木几?”
柳忆南不懂,这不仅是慢性的折磨,更是自己的父亲明明知晓此事,还任其继续下毒,若是放在自己身上,当场掀翻这府也说不定。
宋青月苦笑,“这木具皆带毒我也是昨日才知晓,一直以来,我都以为是父亲心中有愧,想补偿与我。”
她手指轻抚过桌子,纤细的手指见不到什么血色,手腕细到连腕上的玉镯都挂不住。
“不过是彩衣娱亲,也是保全妹妹的一种方式。”
宋嘉虽然爱子女,但他爱权势更甚。
冷落宋青荷不过是为了将她从中摘出去,纵容宋青川也是为了迷惑陈平昌。
“那姑娘想让我们作何?”
宋青月用帕子擦去眼角的泪水,脸上罕见地露出凝重的神色,手覆上柳忆南的手,用了用力。
“姑娘最好今晚就离开,不仅是我为了保全宋家,更是为了保全二位的性命。”
柳忆南眸光一凛,“为何?
“当年父亲买扑,表面上是和许家争西市的承包税收之权,实际上争的是谁能得陈太尉的赏识。这些年间许家一直虎视眈眈,而许家与我们不同的是,许家二郎在京当差,前些日子刚升了官职。耿是陈太尉亲自举荐,估计是因为这个,父亲才开始做其他打算。”
宋青月不安地转动着自己的玉镯,“今日秋橙从外面回来,见到许家的下人一直在府门前徘徊,便与我说起。我心感不妥,便命府中侍卫去抓了问来,一问才知,许家也在寻你们的下落。”
原本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周慎忍不住开口。
“既然许家二郎在陈平昌身边做事,知道陈平昌要取你性命也未尝不可。”
柳忆南听了宋青月的话陷入沉思,今日她出府便撞到秋橙回来。许家既然派人来盯着,便知道自己和周慎回府,若是知道的消息详尽,手中有自己的画像也有可能。
毕竟连宋嘉都从未见过自己,却能知道自己就是陈平昌要找之人,靠身上的物件认出是不可能的,定是有画像。
“如果许家知道,为了防止父亲将你藏于他处,或者暗送出城,定会有所动作。表面上不好撕破脸面,晚上或许就会有所行动。”
柳忆南倒了一杯茶润了润喉,手指摩挲的盏壁,在宋青月的注视下又是良久的沉默。
宋青月看不出她究竟是何情绪,但是事关全府上下百号人口的性命,她不可能不着急。
纵使表面上看来宋家在定州城只手遮天,但是个中酸楚,只有他们知晓。
若是许家想要借此来搜查宋家,府衙定是听许家的,届时整个定州城便是插翅也难逃。
“那宋小姐觉得我们此刻从城门离开,能出去的把握有几成。”
柳忆南并不是询问,而是反问。既然宋青月都说许家在这种时刻,同样也掌握着定州城的一部分权力,那他们若是想离开,怎么可能从城门口大摇大摆地走出去。
也怪不得宋嘉想要谋划和周若水搭上,看来暗地里他和陈平昌的关系快要变得岌岌可危。
“从城门应该是出不去了,纵使父亲有心想要放你们离开,但现在天色已经不早,就要到了关城门的时候,现在恐有风险。”
就在宋青月轻蹙柳眉苦思之际,门外却传来嘈杂的声音,阿春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小姐,官府带了人来,说是从牢里逃出了贼犯,要搜捕全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