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交谈 ...
-
对面大多是年轻人，还有一两个年纪很小的，他们不确定二人实力，投鼠忌器，最后派了一人来交涉。
此人先行一礼：“在下叶关，泉剑宗弟子，不知二位是？”
姜天意抱剑，不吭声，桑庚于是自觉顶上：“散修二人，不值一提，来此发现道观中迷阵，故而在道观中寻找出去之法，却见主殿门紧闭，前来探查，却惊扰了各位，不知各位缘何聚集在此？”
叶关见桑庚从容，姜天意孤傲，瞧着不似恶人，于是笑道：“不瞒你说，我等也是误入幻阵，推出此地有阵眼，于是聚集在此，却不知为何，进了此殿后，引路道长却不见了踪影，而后发觉我等宗门中有数人消失，有擅阵法者寻找，亦是不见，恐有人出去再次消失，于是紧闭殿门，商量对策，还没开始，你们便来了。”
叶关看向姜天意：“不知女侠姓名？”
为防止妖邪入内，他们在门上布了阵法贴了符咒，她却轻松踹开，定然实力不俗，或许可以借她之手离开幻阵。
姜天意看他一眼，移开视线，没吭声，叶关忍不住想，这位女侠莫不是不能言语？不想说可以拒绝嘛，给他个眼神让他猜？
桑庚忍不住笑意，接话道：“在下桑庚，这是我师妹，怕生的很，不爱言语，见谅。”姜天意睨他一眼，似乎想揍他一顿，但还是没动手。
给叶关递了个台阶，他提起两人目的：“不知诸位可有玄辰宗师长。”
有人回话：“阁下缘何问起玄辰宗？”
这人是？“我与师妹在道观中遇到几位玄辰宗弟子，昨夜有两人不见踪影，他们求助我二人，才寻来此地。”
那人立刻上前来：“少侠，不知我宗内子弟可还好？”
“莫急，除丢的两人，其余人皆在安全地方等候，几位弟子未有受伤，您可安心。”那人才松了口气，松到一半，又忧心丢的弟子。
桑庚环视周围，这主殿仍是昨日模样，而里面的人，却皆是中年青年，偶有年少，也修为低微，修为高者皆不在，又忆及尔芝，他是玄辰宗那几人中修为最高，一同失踪的二师兄想来是尔芝实力之下，也是有天赋者。
丢的要么修为高，要么天赋高，怎么都像鬼教做派。
姜天意忽然转身，看向门外，众人随她看去，却见外界忽起大雾，如同有乌山上浓雾，姜天意拉住绳子，将桑庚拉近，下一刻，浓雾涌入大殿，瞬间一切都被白茫茫一片遮盖，桑庚去抓姜天意，抓了个空，抬手，绳子早已不见。
雾中隐约传来哀泣，有人含着悲痛哭唤：“我儿——”从深处传来，又似就在耳边，渗人又引人战栗。
桑庚面无表情，有些烦躁。
他还没研究透姜天意，人就在眼皮子底下不见了，虽打不过姜天意，可他也不是什么孤魂野鬼能糊弄的。
什么东西冰凉柔软，水一般自衣袍往上缠绕，攀上脖颈，在耳边低喃：“儿啊……你往何处去，娘好痛，你来陪陪娘……”
一双惨白的手用尽力气掐住他脖颈，声音一遍遍哭诉疼痛，一遍遍求他去陪伴。
下一瞬，桑庚忽然消失，地上出现一条通体雪白的长蛇，他张开嘴，尖牙锐利，鬼魂声音戛然而止，挣扎着化为青烟，被他吸入嘴中。
雾中其他非人的生灵似乎意识到他不好惹，于是收了声音，周围恢复安静。
白蛇选了个方向，游走。
另一边，姜天意看到的不是大雾鬼怪，而是熟悉的破道观——她被排斥出了幻阵。
“懦夫。”她冷冷道，转身看向道观中神像，日夜侵蚀，无人爱护，幻境中高大辉煌的神像此时头部已不见，身体也褪去表皮，斑驳如这座道观一般。
这是什么神？
姜天意上前，在神像边角找到一行小字，这个部位避风，倒是还能隐约看清一些东西：口口口乎归九天，拦霄云兮去流光，救民苦乎口口口，后面已经看不清了，估计是谁题的诗，这掐头去尾的，她看不懂。
姜天意指尖拂过那几个字，不知拂去了什么，露出最下面几个字：口难拟兮甚心悦，觉得前言不搭后语，却忽然看见一条缝隙，于是用剑去撬。
写着字的与其他部位是分离的，一撬就掉了下来，不过巴掌大，翻过去，背面是符咒的纹路，她未曾见过此种符咒，但上面有一道元神，护着此符久未侵蚀，这是那幻阵的中心吗？不像，在神像上，她又追着滔天的鬼气而来，这符咒是养鬼的？不像，若是阴邪，入不得神像身，这神像莫不是用什么邪物做的？
姜天意翻出符纸和朱砂，然后一默，她的朱砂快用完了，想照着这符咒画也不能画完，于是又放回去，将符咒放进囊中，去绕着神像转了一圈，抽剑砍向它——眼前场景一换，一条白蛇忽然出现，剑猛地停在它头上。
姜天意收剑，阻止她砍神像，看来的确找到关键了。
白蛇身上妖气冒头，仅仅是片刻不见，此时却像是百年分离重逢，欢天喜地扑上来，多到几乎要笼罩姜天意。
姜天意后退一步，手放在剑柄上，于是妖气乖乖回去。
她低头，桑庚此时的模样比他人类时顺眼多了。
小白蛇不过拇指粗细，盘在地上不知多长，一双黑眼如珠，绕着她转了一圈，姜天意在他停下前开口：“别变人形了。”
桑庚惊讶，口吐人言：“你不喜欢吗？我人身自认丰神俊朗，各族都有不少女子心动喜爱。”
姜天意：“……”她抱紧剑，别开眼：“不是好人模样。”
桑庚叹气，小蛇垂首，又提议：“那我可以盘在你身上吗？”
他又看向她腰间蛟蛇筋做的绳子，说好的断不了，直接全跟她走了，现在还绑在她腰间，他也可以绑上去的。
他黑色的瞳仁变金了一瞬，又收敛下来。
姜天意也低头看绳，心想他也想被抽筋做绳子吗？
她拎起白蛇，他就盘在她腕上，十分碍事，姜天意换了左手，也觉得碍事，于是把他扔地上：“变人形。”
桑庚变回来，幽怨看她：“是你要我紧跟你，又弃我而去，也是你要我变为蛇，却又改口。”
“小天师真是善变。”
姜天意的剑压不住了，踹他一脚：“探路。”
桑庚能屈能伸，心想反正不痛不痒，于是借着对危险的感知把她往危险处引。
姜天意不管他的心思，只是低头去看他衣摆，黑靴偶尔会露出，衣摆扬起的不大，鞋子也露出的不多。
听闻，蛇妖变为人身时也会保留尾巴，只是施了法令人觉得是两条腿，实际还是一条蛇尾。
所以，蛇尾走路，是爬吗，还是扭着往前。
姜天意平静地疑惑着。
兜兜转转，他们还是来到了大殿处，不过这次雾气笼罩了神像，凑近去，还能看见些金色褶皱，神像面部看不真切，倒生出些神特有的冷漠感。
主殿已经没了人，不知都去了何处，
姜天意绕过神像，在相同的位置找到了那些字。
驾轻雾乎归九天，拦霄云兮去流光，救民苦乎化神王，悯世人乎怀疾难。
然后是更久远一些时候刻下的字。
天火白夜，地陷鬼哭，物死其生，命枯洋绝。
肤新土，骨生机，血初霖，魂庇障。
最后的字最新，没有前面的正式，像随手刻下，念起来更像调戏。
眼知天上，身行天下，莲放坐下，指使云雨，凤缠牡丹，神王貌绝。
素衣风华不能匹，盛难拟兮甚心悦。
桑庚笑：“谁啊这么大胆，是调戏这神还是——”他忽然闭了嘴，看向外界，眯眼：“方才不觉，如今来看，这雾中鬼气掺了灵气，还有丝玄妙神息。”
“借香火养鬼，是要造个假神啊。”
姜天意摸出怀中撬下来的符咒，对照摸摸神像，却找不出哪里有缝隙，于是抽出剑，劈砍向那些字，生生斩下一片铜片，而后收鞘。
桑庚惊诧：“你拿剑来做这些事？！”
姜天意还拿剑劈柴砍树，但是她没说，捡起铜片，厚薄程度与她手中的一致，但没有任何符咒，于是先收起来。
桑庚看到符咒，认出来：“这不是转运符吗？”
姜天意一顿，仔细看了看，的确是在转运符上添了许些笔画，使这符咒可以转神运入鬼身，做此符之人定然是个天才，却去搞这些邪道。
“神运……”姜天意不觉出声，麻烦的东西，她不喜欢，但是，玄辰宗对她来说总是特殊的。
毕竟，她唯一与外界相似之处就在玄辰宗。
姜天意看向桑庚：“你对这些很熟悉。”
桑庚扬起唇角：“不才对于阵法符箓小有研究，姑娘大可询问。”
一条蛇，却学天师的手段。
姜天意举起符咒：“找出那只鬼。”
桑庚：“……这要看灵气流转，可大雾掩盖灵气路线，再加上人杂，灵气如风，遇树遇墙遇人皆改向，这个找不到。”
姜天意没说话，桑庚莫名感觉她眼中流露出“真没用”的嫌弃之色，于是找补：“但这符咒还可以吸引香火，不如上香，看这香火去何处。”
姜天意看一眼神像，又看一眼香，还是没说话。
桑庚败：“好吧，我去上香。”
姜天意跟着他，看着他抽香，指间火灵力燃起，吹灭，烟雾萦绕，升入雾气中，她仿佛看清了那神像一眼，分明先前见过，当时不觉，此时看去，眉眼竟有些熟悉。
她抓住这丝难得的熟悉，却什么也没想起来，眉头不觉皱起。
桑庚上完香，扭头见她沉思，新奇盯着看。
姜天意收回心思，问他：“此为何神？”
“能是什么神，天下神像都是人雕出来的，与神仙本人有何关系呢，”桑庚看着香飘出的烟蜿蜒进雾气，向一个方向去，语气慵懒，“神这东西，只是一个神像罢了。”
见姜天意不悦，他又笑着哄她：“不过，见那些字，我倒想起来，千万年前有位帝王，修为高超，但运道不好，在位期间，灾祸连年，旱灾饥荒，洪水大疫，鬼怪肆虐，他最后觉得是自己德不配位，自尽求天，死后灾祸停止，盛世顿开，于是人们给立了祠，叫他——”
他想了想，记起那个皇帝的道号，“明琅道君。”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交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