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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喜迁新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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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避开人群,终于回到林青闲的住所。
玄关处,林青闲把门合起,背后传来“咚”的一声。
她回头一看,轻徒面色苍白,沿着墙面滑落。
“轻徒!”
她伸出双臂将他搀扶,却因体力不济,与他双双倒地。
没有布料作缓冲,她的膝盖硬生生磕上白瓷砖,发出沉闷的响声。
“嘶——”
她擒住嘴唇,不让尖叫逸出,泪花在眼眶中四处打转。
缓过一阵后,林青闲换了个稍微舒服的姿势,她侧头看向轻徒,这才发现他已解除化形。
身上汗毛倒竖。
罪魁祸首闭上双眼,不知魂在何处。
林青闲掐住胳膊,硬着头皮用眼睛打探情况。
两片翅膀无力地垂在冰冷的地面上,橘黄色的尖喙微微翕张,胸膛随呼吸不甚明显地起伏,像一只濒死之鸟。
林青闲做好心理准备,闭上眼睛,颤抖地探出指尖,轻触红白相间的腹部,一片冰凉。
她慌慌张张地缩回手,跑去卧室抱来厚厚的被子,给他垫好。
暖宝宝,羽绒服,热水袋……
能用上的她一个不落,全围在轻徒身边。
空气安静得不像话,她等了很久,直至月色爬上树梢,都未见轻徒转醒。
要不打120?
可是他的情况特殊,医院能治吗?干脆搜一下附近的宠物医院吧!
林青闲握着手机犹豫不定,最终划开屏幕,打开美团搜索最近的宠物医院。
搜索界面还在加载,林青闲时不时用余光瞥向轻徒。
过了一会,屏幕上出现医院的名字,轻徒正好醒来,她赶紧放下手机,欣喜若狂地轻声唤他。
他弱弱地应了一声,感觉身上要烧起来了。
轻徒作为鸟类时,无法说人话。只能用翅膀拍拍滚烫被子,向她示意。
“怎么了?”
她对轻徒的感受一无所知,急得绕着他转圈。
他对上天真而又急切的视线,扯着尖细的嗓子,说了几句鸟语,惊得她向后退开几步。
恍惚一阵,她终于理解了轻徒的意思。
于是各种热源被撤走,舒适凉爽的空气涌入轻徒的鼻腔,他疲惫地瘫在小毯子上,吸吮凉气。
“等下,这样会着凉的!”
一条毛巾遮蔽红白相间的肚皮,虽然不重,但总归让轻徒感觉有些不舒服。
见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了,他抖抖身子,重回人形。
“多谢青闲小姐。”
他仍坐在毯子上,单手搭着膝盖,冲林青闲笑了笑。
“你这里受了很重的伤吧,还需要我做什么吗?”
林青闲并未跟他客套下去,而是靠近他,指着血迹斑斑的位置,愁容满面。
“没事,其实各处伤口已经好了。只是,轻徒尚未来得及换下血衣,青闲小姐别担心。”
暗金眸子透出自信,仿佛对身体情况不自知。
见轻徒又摆出轻松的神态,她不解风情地疑惑道:“那你刚才怎么晕了?”
“额……”
她的追问令轻徒的脸上泛起一片霞色,他尴尬地挠挠脸,别过头,小声给她解释:“跌入人世后,轻徒力量尽失。好不容易补充了一些,又全搭在无餍身上……”
细微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轻徒自认为是木翼族内第一高手,没想到却接二连三地被无餍弄得如此狼狈。
“唉——”
一声长叹将轻徒的心事引出。
“有句话是不是叫,出师未捷身先……”
“这可不能乱用啊!”
林青闲下意识打断最后一个字,对轻徒自我诅咒的行为瞠目结舌,随后帮他连“呸”三声以解诅咒。
“哪有自己给自己说死的?”
她哭笑不得地双手叉腰,进行感叹。
轻徒先是愣了一下,才略表歉意。
“抱歉,让青闲小姐见笑了。我只是想说,我跟他有点像而已,并不是咒自己,你放心,我很厉害的~”
轻徒回想起她小题大做的模样,被逗得尾音轻颤,忍不住轻笑:“不过,你可真有意思!”
“那你说说,是什么意思?”
林青闲满脸黑线,一眼看出轻徒是在笑她不懂幽默,心想轻徒真是白瞎了这片担心。
见她有些愠怒,他立即收声,熟练地装作无辜,向她狡辩:“没什么意思啊。”
“哼!”
她虽嗤之以鼻,但也懒得追究下去,转头又替他操心。
“你穿着血衣也不好受,还是赶紧去洗个澡吧,我去买换洗衣物。”
轻徒很快应下,将注意力放在四周。
“浴室在那,你——”
“欸?你鸟呢?”
林青闲正欲指路,转头一看,不见轻徒。
她眼前一黑,在狭小的大厅里被翅膀呼了一下。
轻徒难掩兴奋,控制羽翼飞向冒着热气的热水壶,热情地打招呼:“打扰了,看上去像罐子的大师,我能向您学习如何不用生火就自动发热吗?如果方便,还请一定告诉我,我叫轻徒,今后请罐子老师多指教!”
她懵了,彻底懵了。
他全然不知,翅膀扑棱着又窜到吊灯底下,强光刺得他闭起眼睛,语气依旧:“您好,这位白色的先生或者小姐,请问您的浮空发光术师承哪位,可以教教我吗?”
“?不要太离谱啦!”
林青闲忍不住吐槽,手却不老实地伸向口袋,掏出手机,给他记录黑历史时刻。
下一秒,一张俊秀的脸在屏幕前放大。
“青闲小姐在做什么?”
“没,没事!”
她心虚地关掉录像界面,不敢接下懵懂的视线。
“话说回来,这位大师也好厉害!竟能千里传音!”
轻徒兴致勃勃地盯着手机,在她眼前飞来飞去。
翅膀的呼呼声和摇晃的人影惹得她差点想干呕。
“停停,我说停停!”
她瞅准轻徒停顿的时机,按下他的肩膀,将他固定在原地。
轻徒微微睁大双眼,以一副落汤小鸟的可怜模样看向她。
“青闲小姐……”
她的脸上不知何时染上可疑的红晕,故作无事发生,干咳几声将他撵去浴室。
好不容易解释一番,又教了花洒的基本用法,林青闲马不停蹄地确认衣服尺寸,赶往附近的男装店。
折腾了许久,林青闲心力憔悴,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轻鼾入眠。
水声渐息,老旧浴室门发出的声响都叫不醒睡着的她。
轻徒换好衣服,一眼瞧见林青闲睡得不甚舒服,眉头微皱,蜷缩在沙发中央。
于是,他带着关心,悄悄凑近她。
一片阴影遮上眉梢,她的表情稍稍舒缓。
原来是灯光过亮了。
他了然,找到前半个小时记忆里的开关位置,关掉光源。
大厅陷入黑暗,一阵凉风习习,引着月光越过窗棂。
林青闲瑟瑟发抖,他迅速走进卧室,在堆满热源的床上挑出一床被褥,替她盖上。
安然的睡颜令人放松下来,轻徒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他环顾四周,地面冰凉,床铺凌乱,有一扇房门紧闭着,他不敢随意进去,唯一的沙发被人类占据。
眼下,他只能自己搭建休息地。
于是,他趁着夜色飞出窗外,忙活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天刚蒙蒙亮,林青闲从懵懂中转醒。
昨日的疲惫一扫而空,她看看时钟,依稀记起自己虽然不幸被卷入一场冒险,但仍要上班。
她在原地稍稍崩溃了几秒。
忽然,视线里多了一样不属于她的东西。
视线右移,巨大的鸟窝让大厅显得更加拥挤。
“等会,我再睡一次。”
林青闲认为自己的起床方式不对,又躺下,闭上眼睛,再睁开。
鸟窝纹丝不动,炫耀它的占地面积。
一阵胡言乱语在林青闲的心中滚过。
“呼啊~”
熟稔的哈欠声从鸟窝深处传来,林青闲掀开被角,不可置信地往宽敞的圆洞探入身子。
“早安,青闲小姐!”
轻徒蜷着身子,模糊不清地开口。
“早。”
一种植物。
她说起违心话,脸部撑不起任何表情。
本就因上班而崩溃的她现在直接碎了。
“咦?什么声音?”
轻徒好奇地伸出脑袋,向外张望。
“我那颗,破碎的,打工人心……”
她一字一顿,直接在轻徒的鸟窝里挺尸。
吵归吵,闹归闹,薪水不能少。
躺了一秒,碎裂的她自动粘合,一个鲤鱼打挺,迅速做好上班准备,丝毫不给轻徒开口的机会,临走前才想起嘱咐他:“我要外出打工了,早餐在那个白色柜子里,晚七点回,勿念。”
大门“啪”地关上,轻徒被门带起的风刮得脸生疼。
他呆愣地站在原地,不断回味林青闲的行为和表情。
“难道是我的作品不够完美?”
他似乎觉得自己找到了症结所在,着手重整鸟窝。
窗外,树梢轻微晃动,落下一片深绿,至林青闲的头顶。
她无心注意头上的落叶,紧张地盯着司机师傅的距离,内心正抓耳挠腮。
六分钟,四分钟……
屏幕中出现司机等红灯的标志。
再次确认右上角的时间,显然,她已经迟到了。
“啊——————!”
她抬起头绝望地呐喊,路过行人都看了过来,她只当他们是为她的薪水默哀。
落叶无声落地,某个念头自然而然地升起。
罢了,迟到就迟到吧。
“已经,怎样都无所谓了。”
她低下头,平静地取消订单。
今日,她决定走路去公司。
缓慢踱步至巷子口,林青闲喝着奶茶,唱着歌,一只纤细又不失线条的手臂突然从背后出现,一个肘击将她击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