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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灯下夜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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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梢头,羽镇从白日喧嚣之中再度落入沉寂。
叶轻舟燃起屋里的灯,暖橘色火焰在玻璃灯罩下欢快跳跃,房间内顿时充斥着朦胧而温馨的氛围。
在今晚,她拥有难得的闲暇待在家里面不是去警局值班,她的喜悦自心中满溢而出,缀在眼中,眼波流转间都含着笑。叶轻舟坐在房间的梳妆镜前,以指代梳慢慢理开长而卷的长发。
忽然,房间外传来一声闷响,这不合时宜的动静让她瞬间警觉起来:在她平日值班到凌晨的时候,她哥都会泡在酒馆和别人大说胡话。而现在才刚过八点,按理来说是不可能回来的。
叶轻舟当机立断抄起梳妆台上旁的扫帚,轻手轻脚地握住门把一拧,透过门缝,她隐约瞥见客厅里的人影捧着个花瓶自洗手间出来,又把花瓶放在桌上,只是花瓶里多了一枝花,而忙活这一切的人顶着蓬松杂乱的头发,个子高挑,与记忆中的某人高度吻合。
这分明就是她的双胞胎哥哥!
叶轻舟一时语塞,扔下扫把推门冲出房间一气呵成,几乎一瞬间就挡在那人影面前,抬手拧着对方耳朵呵斥:平常在酒馆里喝多了把脑子喝坏了是不是?叶源河我警告你,下次你再跟贼一样摸进家里,我立马把你抓进公安局蹲大牢,听见没有。
被自己亲生妹妹教训的叶源河哪还管得了这些,耳朵欲被扯拦的痛感尖锐地在他脑海里叫嚣,他连忙摆手连声叫唤:轻舟,饶了我吧,我还不是想着你最近老上夜班,今天好不容易放个假补觉,不想吵醒你才.....话音刚落,叶源河感受到耳朵的痛感减了一半,半晌,叶轻舟抽回手,
意为不再追究,但很快地,身为警察的她又发现了一处不对劲。
哥,这花哪来的?
听到这个问题,叶源河脸上的笑容在一瞬间僵住,随后表情变得有些奇怪,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叶轻舟皱眉,这可不像平日里大大咧咧,直来直往的叶源河。
她愈觉得这花有蹊跷,于是进一步凑近那只花,指尖捻起一片柔软花瓣搓捻着,目光径直投向今天异常奇怪的哥,只是还没让她张口,叶源河就以一声叹气打断了第二轮审问,他站起身,走到椅子旁,像是一瞬间失去所有力气般瘫软在椅子上。
你大概不会相信我今天下午所经历的事的,轻舟,这太玄乎了。
也许吧,如果你被骗了,和我说说过程,说不定我还能帮你把钱找回来,轻舟笑了,也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
叶源河也笑,只是笑得勉强,他一字一句地说:骗我的,是一阵风。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叶轻舟刚松开的眉头又皱成几个个小山包。没办法,他又补了一句:你要是觉得我在骗你的话,你也可以把这些当成哥哥哄妹妹的故事听,轻舟。
叶轻舟见他说到这个地步,叹口气,颔首示意他开始讲。
于是叶源河开始描述这个奇幻的下午,有热风袭过的树荫,人烟稀少的岚村,卷走信封的风和风神祠中摇曳的香烛焰。说着说着,他的思绪又飘到了风神祠前那两棵春风吹开的桃树,以及那张面中点了三颗朱砂痣的阴柔青年。叶源河不是没有听说过僻静的村庄大多都会拥有传统的民族风俗,但那男子所做的法术不见半点传统法器,仅凭一口气,就使碎纸作花、枯木逢生,这种不可思议的事还恰好让他撞上了,是幸运还是不幸。
眼见叶源河又泡在回忆中无法自拔,叶轻舟抿了抿唇,扬手使了三分劲,拍在叶源河肩上:好了,哥,醒醒。你刚刚说的那个男的真是一阵风?
有点像,行踪飘忽不定,其实更像鬼,只不过是只好鬼。
谁知叶轻舟像触发了什么关键词,嘿呀一下子站起身来。
你这不就是撞鬼了嘛,害我担心半天。要是你实在担心,我现在就带你去找个人。没等叶源河答应,她就自顾自地穿好鞋,抓起叶源河的手就准备往外拖。叶源河从小就斗不过生性倔强的妹妹,只好任命地跟着。
轻舟,这么晚了,你要见的人说不定休息了,还是不要打扰人家为好。此话一出,叶轻舟又开始气打不出一处来。你还好意思说?每天不熬到三四点不回家睡觉,那个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别人也要休息,嗯“?
看到自家哥哥又肉眼可见的蔫下来,她话锋一转。你以前肚子饿偷偷上街买东西那事还记得吗?
记得,那时还是半夜,我躲着你一个人上街买吃的,转来转去,只有一家杂货店亮着灯。突然,叶源河像是想到了什么,他连忙转头望向妹妹,收获了一个肯定的眼神。
你想的没错,叶轻舟一边说着,一边放慢脚步,连带着叶源河也一起减速,直到一间狭小的屋舍前,叶轻舟才彻底停住脚步。
堂地上不知为什么突然出现了一个用水写的“林”,自此之后我们都认为风神为林氏
叶源河点头,他确实记得那个男子叫小林。不过他也不确定是名,还是姓。
不会有人动了什么手脚?叶轻舟困惑了。
这不会,岚村内自我有记忆起没有一家姓林,有也是很久之前。山泽点点头,伸出两根手指:第二,你是送了一封无字之信给风神相对吗?
叶源词颔首。
那就对了,我从小都有听一个传说,风神没有时间观念,无法让人间刮起不同季节的风。于是四季的使者会派人给风神带信,提醒他现在是什么季节,该吹什么样的风。
叶源词仔细回想了一下那封信,确实是不多见的粉红色信纸,自己什么时候被四季使者委托送信了?他有点哭笑不得。
山泽像是读懂了叶源河心里想法似的,开口答:四季使者的信,往常都会被交到村里声望最高的人手里,再在四月廿一清晨移交到风神祠。在此日过后,风神祠前的两棵桃树会忽地开出花来,这大概是风神读过信的证明……不过给你这种异乡人,还是第一次!
读个什么呀!叶源河好气又好笑,山译口中的那位所谓的风神大人可是把信撕得不成样了!但是他并没有出言打破山泽的幻想,毕竟岚村的人对风神的敬仰他是知道的,不过西打断了山泽继续陶醉下去,因为有个疑问仍徘徊在心间。
山泽,你对风神像长什么样有印象吗?叶源河问。
没想到山泽摇了摇头。这我也不清楚,岚村的老一辈说,风神不愿意让其他人见到他的真容,曾在好久前的某一天托梦给某户人家,说让用白布盖起神像,然后村民们信以为真,就照办了。
搞什么!叶轻舟明显地不悦,你们就一直信一块白布?她的指节有节奏地叩击着桌面,与平时审问犯人时的动作没什么两样。还有,山泽,既然你说在今天午后岚村人都不会上山,那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哥这个习俗呢?
叶源河才反应过来,他今天下午拜访了一户居民,那个自来卷的男孩确实什么都没说,不过这么想起来,那人的容貌与山泽颇为相像。于是他将这些细节又如实告知山泽。
只见山泽长叹一声:唉……你问谁不好?问到我弟了,他这个民俗爱好者,巴不得有人铤而走险触犯神明呢!还没岚村的风神生性温良,不然你可得倒大霉了。
叶家两兄妹再次沉默,片刻,叶轻舟起身颔首:谢了,山泽,那我们就不多打扰了。
等一下!山泽忽的想起什么,起身跑回柜台前扯了一根系着铃的蓝线,她示意叶源河抬手,将它系在了叶源河手腕上。
叶源河抬起手,天蓝色丝线串起几个银铃,他试着转动手腕,却并未听见预想中的清脆响声。叶源河困惑地抬头望向山泽,却对上她含着笑的眼。
是响无铃,没有声音的。我听轻舟说啦,你从风神祠拿回了一枝桃花是吧?那可是风神的馈赠呢。你要是不回赠些什么的话,福气太大,承受不住,会折寿的。
哪儿去找风神啊,还去风神祠吗?轻舟实在等不及,回头问道。
自会有办法的,山泽笑了,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呢。好了,快去吧。
叶源河仍想问些什么,但山泽先他俩一步离开,只留一个背影,似是无可奉告了。
只有她的头绳,被风吹起,又轻轻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