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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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里的愧疚已经将她彻底压垮了。
但是令周芸意外的是，她没有想到爸爸会拼了命的出来找自己。
“不是这样的，小宝，这不是你的错，”周传良从来不知道原来小宝心里是这样想的，他听到周芸这样说，心里痛苦万分。
为了活命，为了生存，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这些年来对她心里的忽视。
“我和你妈妈都是爱着你的，”他以为当年周芸还小，没有多少对她妈妈的记忆，所以他也从来没在小宝面前提过，生怕她会多想。
周芸笑着摇摇头，“爸爸，我希望你不要为了我而过得如此痛苦。”
话音刚落，一阵剧烈的疼痛席卷了全身，她痛苦地弯下腰，嘴里不住的干呕。
“小宝！”周传良焦急大喊，他努力往周芸那边移动，但只是稍微挪动了半分，头顶的碎石便开始往下掉。
周芸抬起头，掀开衣袖，发现那条黑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蔓延到了手臂。
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外面传来了一阵车子开过的轰鸣声，没过几分钟，在他们被埋的废墟处响起了敲击碎石的声音。
唐尧在外面大喊：“这么粗暴的敲击碎石真的可以吗里面不会塌吗，里面可是活生生两条人命，要是塌了我......上将唯你是问。”
“那承重柱没这么脆弱。”在一旁还传来了一个听起来不太耐烦的声音。
“长官你知道的，我脑子不太聪明，所以请你多多谅解。”
“......上将，你是怎么遇到这么个.....不太正常的人的。”
“挺可爱的，不是么，在这里可不多见。”
没过多久，周传良感觉头顶上露出了一点光，他抬头一看，一把钻子钻破了上方倒塌下来的厚墙，那钻子微微一撬，便撬出了一个能容一人通过的洞口。
从洞口出现了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唐尧捱着脖子往洞口看，看到两人都平安无事他才放下了一大半的心。
“良叔，周芸没事吧，”话还没说完，一旁便伸出来的个手将他拉了过去，然后降下来了一条绳梯。
“抓住它，我拉你们上来。”
周传良转身，想让小宝先上去，他握住周芸的手，却发现她的手非常冰凉。
“小宝？”
周芸感觉脑袋浑浑噩噩的，自己仿佛在一个充满了寒冷的地方漫无目的的走着，然后碰到了一个漆黑的山洞口。
而这个漆黑的洞口对她来说好像有一股极大的吸引力，让她不受控制的往里走。
踏入这个洞口的那一刻，她的心底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停下！周芸在心底呐喊，快停下！
但是自己依然在不断往里走，寒冷充斥了她的全身，
直到走到山洞尽头，她才明白自己的危机感是从何而来。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虫卵，几乎和整个山洞的高度持平了，它的外表在微微浮动，像人一样一呼一吸，在这个虫卵面前，周芸就像一只微不足道的蚂蚁，只要轻轻一捻，她就会彻底消失在这里。
“小宝！”
周传良的呼喊骤然在她耳边响起，猛然将她从山洞里拉了回来。
周传良觉得小宝此刻的状态非常不对劲，她一直低着头，浑身颤抖，叫她她也没反应。
直到刚刚，她的身体突然抽动，然后才缓缓抬起了头。
看到小宝的脸，周传良猛然一震，那股原本还在腿上的黑线不知何时已经蔓延到了她的脸上，几乎要将整个面庞都都覆盖了。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周传良感觉那些黑线像是有了生命力一般，一直在她的脸上游走，攀附。
“快点！这里还不确定有没有二次爆炸，”头顶上的军官还在催促，周传良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他迅速拉起周芸，自己则用绳子在手上打了一个结，确保自己不会滑脱后，周传良示意他们可以往上拉了。
直到把他们俩都拉上来，周芸才有了一些细微的反应。
“爸爸，”周芸气息微弱，她小声唤着，“我做了一个很长的噩梦。”
“别怕，爸爸在这里，”周传良紧紧抱住周芸，低声安慰。
“我梦见一个巨大的虫卵将我吞噬，它融进了我的骨骼，融入了我的血液，我感觉到无比的轻松……”
话音未落，她突然开始剧烈咳嗽起来，力度像是要把肺也一起咳出来。
“我不想就这样死去。”
一旁的军官刚把二人拉上来，腰间的探测器就开始疯狂地滴滴叫。
他神情一凝，立刻将探测器拿出来在周围扫了一圈，发现在最靠近周芸的地方探测器响的最厉害。
“松手，”军官神情严肃，立马掏出了枪对准周芸，“你的女儿好像感染了。”
周传良身形一顿，不敢置信，他僵硬地低头，发现小宝正紧闭着双眼，面色苍白发青，额头直冒冷汗。
一旁的封承远见状，立刻戴上手套，将周芸的脑袋抬起来。
——她额角上的青筋暴起，嘴唇发乌，黑线游走在她的脸上，仿佛在啃食着她的血肉。
周芸似有所感，她缓缓抬眼，眼里的眼白几乎要将瞳孔吞噬了，此刻，这双无生命感麻木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封承远。
“不会的，”周传良声音颤抖，“怎么会感染呢，不会的，不可能。”
他推开封承远，将周芸抱起来，踉踉跄跄，“上将，小宝肯定不是被病毒感染的，肯定不是！你能救救她吗，求求你了。”
周传良着了魔似的，他眼里带着绝望，低声乞求，“上将，求求你了，救救她。”
原本□□的身姿在此刻显得苍老无比，仿若大山在顷刻间崩塌。
“松手！再不松手我连你一起击毙了，”身后的长官已经拉开了保险栓，他大声警告。
“田进，等一下。”封承远制止了他，“还没证实感染，不可开枪。”
“可是上将，探测器已经......”田进话还没说完，就被上将一个眼神挡了回来。
“......是，”他只得沉默将枪重新收起来，严密观察此刻周芸的状态。
“良叔……”唐尧见到良叔这样，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将话头咽了下去，沉默了下来。
“唐尧？对！唐尧，你不是懂医吗，你看看，你看看能不能救。”
唐尧闭了闭眼，伸手扶住周传良的肩膀，“良叔，你先冷静一点，周芸刚刚还能说话，说明她还没被完全感染，不，说不定就不是病毒感染，总而言之你先冷静下来，我们再找解决方法好吗？”
如果当时直接用刀子剐去被虫卵感染的地方，那现在的结局会不会不一样。唐尧心想。
他的话唤回了周传良的些许理智，他慢慢冷静下来，低头，观察周芸的状态。
“爸爸......”周芸此刻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轻飘飘的，像是灵魂脱离了□□一般轻盈，她看向周传良，虽然透过眼睛，感觉父亲的面庞像是笼罩着一层纱，让她看不清，但是久违的，她的心里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轻松。
“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和不告而别，”周芸小声呢喃，“但是我真的好开心，我终于不是你的累赘了。”
“以后爸爸可以为自己而活了。”
她终于卸下了心中沉甸甸的负担。
自己是个累赘。这个想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周芸已经记不清了，也许是因为周围的小孩都在嘲笑她的假腿开始，也许是因为周围的大人说的闲言碎语，说她是爸爸的累赘开始。
这些语言就像一根尖刺，深深扎进她幼小的心灵里，然后生根发芽，等到她意识到的时候，早已拔不出来了。
她深深爱着自己的父亲，所以她不能再拖父亲的后腿了。
“小宝，我会救你的，你不可以这样，你走了爸爸怎么办？”周传良慌乱的说道，他握紧了周芸冰凉的双手，显得十分无助。
周芸感觉自己耳边的声音越来越模糊，她勾了勾嘴角，小声的说了句什么，然后她强撑着身子，起身拥抱了一下周传良。
随后像是脱力了一般，周芸向后倒去。
“周传良，松手。”封承远发现周芸的瞳孔已经彻底消失了，他神情凛冽，“她已经死了。”
周传良听到周芸不可置信的话语，他满脸无助，随后，泪水夺眶而出。
他紧紧抱着周芸，哽咽出声。
田进再次将枪拔出来，看着检测器上的指数，“上将，申请射杀，已无生命体征，感染已证实。”
还没等封承远发话，周传良起身，摸了一把脸上的泪水，“等一下，再给我最后一分钟，转变丧尸的过程没这么快。”
他轻轻将周芸放在地上，用布满老茧的手擦拭着她脸上的污渍，然后颤颤巍巍的，给她重新绑了个麻花辫。
“我记得小宝以前最喜欢我给她绑辫子了。”
只不过后面因为在基地的生存空间越来越少，他也越来越忙，所以几乎再也没给她绑过辫子了。
做完这一切，周传良深呼一口气，他看着小宝脸上越发浓重的黑线，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从腰间拿出手枪，对准了周芸的额头，闭上眼睛，“爸爸也爱你。”
下一秒，一声枪响响彻整个空旷的废墟，一阵微风吹过，就像是一声轻轻的叹息。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