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有世界存在

1、第 1 章

　　归去来兮星域遍布各种植物、动物、微生物等生物，一派生机勃勃景象。
　　渊明星球畏垒山顶部一处开阔平坦地，一名女子和一名男子随意坐在地上。女子名叫柳曼春，身材高挑，村姑装束，神情显得凝重低沉。一架田居号飞舟停在她身后。男子名叫许行，皮肤黝黑，身体壮实，俨然一副庄稼汉模样，脸上肌肉颤动着，似乎内心正在激烈挣扎。归园号飞舟悬浮于他头顶上空。
　　他们是一对恋人，而且都是修农士。他们行走在星际之间，穿梭与宇宙之中，以农业为法门，修炼农道。
　　“咱们分手吧！大道无情，或许断绝情缘，才能体悟农道真义。”许行突然悲怆道。
　　柳曼春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怔望着许行。
　　“咱们竭力探求农道真义，立志共证农道。咱们将无数蛮荒星域建成农业乐园，孕育生养无数种族，成就了无数文明。但迄今为止，咱们的修为仍然停滞不前，无法突破瓶颈。”许行有些烦闷焦虑，眼中一片迷茫，好像在对柳曼春说，又好像在自言自语。
　　柳曼春终于回过神来，悲叹一声，内心无限失落。她一直有这种预感，然而现在许行亲口说出“分手”，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和不能接受，毕竟他俩在一起已经数万年了。
　　这数万年来，他们闯荡过无数星域，也遭遇过无数凶险，但每一次都靠着默契和坚毅度过难关。许行一直对她温柔体贴，关怀备至，小心翼翼呵护着她。她也万分珍惜这份情意，与许行相互依恋和倚靠，将自己完全托付于他。这些年，他们修为停滞不前，都有些惶恐。如果再不能有所突破，他们将寿元耗尽，永远归于尘土。
　　许行开始变得焦躁和不安。有时候，他对着茫茫星域放声悲歌，质问这无尽苍穹；有时候，他对着亿万星域发泄怒火，挥手踢脚，碎裂无数星球，覆灭无尽种族；有时候，他又颓然躺在归园号飞舟中，任由飞舟载着他在宇宙中恣意横行。最后，许行逐渐将怨气撒到柳曼春头上，经常抱怨她用爱情束缚了他，阻碍了他，使他不能探得农道真义，困守待毙。
　　柳曼春心痛不已，坚持认为许行陷入了误区。她相信许行对她还是有着深厚爱意，她期待着许行尽快清醒。她在煎熬中等待着，坚持着，自我安慰着。今天，许行对她说出分手，她不愿意当真，极力开导着他，希望能挽回恋人。
　　“大道无情的意思是无小情,而并非真的无情。我认为大道应该有情，而且是大道至情。只有体验了万有的至性至情，才能体悟到农道真义。修农士要超越小情而至于大情,将小情和大情融为一体！”柳曼春耐心劝解。
　　许行眺望着远方，欲言又止。他似乎想说什么，却又终究没有说出来。
　　“阿行，吾道自然，我们要放平心态，不能刻意去追求。存在的意义在于探索，在于体验到这世界的大美！这或许就是农道真义，我们不是已经在做着吗？我相信只要我们坚持下去，总会领悟到农道真谛。”柳曼春宽慰着许行，其实也是在宽慰自己。
　　许行摇了摇头，又沉默一会，但终于把心一横，似乎下定了某种大决心。
　　“我很爱你，曼春，离开你我确实很痛苦！但我想，或许正是这种至性至情蒙蔽了咱们的道心，阻碍了咱们成长。所以，我想斩断咱们之间的情缘，看看能不能有所收获！我若突破，一定回来助你突破，我希望我们都长存于世，共证农道！”许行语气很是决绝，但又似乎对柳曼春充满柔情蜜意。
　　柳曼春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切话语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她沉默着，内心一阵绞痛，如万箭穿过。
　　“农道究竟是什么？到底什么才是农道真义？难道农道真的就是要无情无义吗？”柳曼春无言问虚空，也问自己，内心也陷入困惑。
　　“天地啊，请你告诉我，究竟什么才是农道真义？请你告诉我，请你告诉我！”许行忽然对着虚空高喊，声音歇斯底里，甚至有些扭曲和变调。
　　宇宙渊黑深沉，寂然幽渺，无尽混沌和不测深渊中闪烁着点点辉光。虫叫鸟鸣，流水淙淙，动物嘶吼，这一切仿佛是在回应着许行之问。
　　许行反复质问，他开始在地面上狂奔，越跑越远，渐渐看不见踪迹。柳曼春看着许行身影消失在地平线尽头，默默流着眼泪。
　　归园号飞舟飞上虚空，在柳曼春头顶上方盘旋了一阵，疾驰而去，眨眼间消失无踪。
　　“阿行……阿行……”柳曼春突然惊醒，一边撕心裂肺呼唤着，一边用力朝着虚空挥手，满是惊慌和急切之色。
　　亿万星域闪耀着辉光，寂然回应着她。终于，柳曼春嗓子嘶哑，筋疲力竭。她几乎发不出声音来，一下子颓坐在地上，脸色煞白，惨然苦笑几声，忍不住呜呜哭起来。不知哭了多久，柳曼春渐渐沉睡过去，她实在太疲倦了。突然，眼前出现一个男子。
　　“天地啊，什么才是农道真义？”男子望着高空嘶喊，声音凄厉悲楚，“曼春，你别怪我，等我突破瓶颈，我就回来找你！”
　　柳曼春漠然看着男子仰天长问。男子忽然消失，一架飞舟疾驰而去。
　　“阿行……阿行……”柳曼春大声呼喊。
　　“主人！主人！”一个女声急切呼喊着她。
　　柳曼春悠然醒来，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地面上。星光点点，她身上暖洋洋的。田居号飞舟正将一股暖气流投射在她身上，形成一个暖气团包裹着她，就像蚕茧一样，放着荧光。
　　柳曼春有些虚脱，浑身酸软无力。她慢慢爬起来，盘腿坐在地上。
　　“主人，我们现在怎么办？是跟上去寻找阿行，还是在这里等待？”田居号飞舟忽然开口询问。
　　“我们先在这里等待阿行吧！”柳曼春有气无力，声音微弱，“他说过，他突破瓶颈后会回来找咱们的。”
　　柳曼春走进田居号飞舟，飞舟开启伪装功能，迅速变为一块飞舟状山脉。时间流逝，转眼间一千年过去，柳曼春每天在飞舟里守望着星空，然而归园号飞舟始终没有回来。
　　一天，柳曼春又徒然守望了一整天，忽然顿感沮丧。
　　“不知道阿行现在怎么样了？”柳曼春惨然一笑，神色有些疲惫，“要不我们还是主动去找他吧！”
　　“收到，主人！”田居号飞舟回应一声，就缓缓升上虚空。柳曼春躺在飞舟里，静静听着天籁之音。
　　“主人，我们去哪里寻找阿行？”田居号飞舟轻声问柳曼春，仿佛害怕打搅她似的。
　　“先在附近星域找找吧，如果找不到，那我们就去逍遥原文明系，听说那里崛起了一个神秘文明叫华夏，这个文明极其独特神妙！阿行之前和我说过，他认为华夏可能有我们的证道机缘。”柳曼春和飞舟亲切交谈，仿佛是和一位知心朋友交流。
　　“收到！”田居号飞舟褪去伪装，升上虚空，疾驰而去。
　　田居号飞舟载着柳曼春在附近星域巡视，查找许行踪迹，这一找就又是将近一千年。柳曼春找遍附近每一个角落，虽然最终没有找到许行，但却发现了他的一些行踪线索。综合相关信息，最后柳曼春得出结论：许行有百分之七十以上概率去了逍遥原文明系。
　　“田居，现在离开V星域，目标逍遥原文明系银河星域华夏！”柳曼春发出意念指令。
　　田居号飞舟接到指令，再次进行了确认，然后自我设定好坐标，开启了漫漫征程。田居号飞舟穿星域，越时空，跨过一个又一个界位，向着逍遥原文明系驶去。
　　此时，逍遥原文明系蓬蒿圣境一处高峰上，斥鴳圣皇披着一件天蚕丝黄袍，黄袍上绣着九九八十一只灰黑色斥鴳纹饰。斥鴳纹饰栩栩如生，威风凛凛，仿佛随时都会破衣而出。
　　逍遥军第一军军长宋荣子带着人族、虎族、豹族、狼族和犬族六个特种加强营，在斥鴳圣皇身后，列出一个战阵。这六个加强营每营六百名军士，共计三千名特种军，各由一名营长和一名政委带领。
　　修农士许行站在斥鴳圣皇对面，神色凝重。他刚一进入逍遥原，逍遥军就将他拦下了。他连败逍遥军数名守将，强行往里面闯。逍遥军边关守军将军情上报给斥鴳圣皇，没多久斥鴳圣皇就带着一支军队赶到边关。
　　斥鴳圣皇与修农士许行随即进行了一场单打独斗。战斗惊心动魄，附近数百万星球灰飞烟灭，无数种族覆亡。战斗结果是，许行和斥鴳圣皇旗鼓相当，甚至许行还略占上风。
　　然而，斥鴳圣皇身后还有一支特种军队，如果加上这支军队，许行绝对处于下风。何况斥鴳圣皇主宰逍遥原文明系，实力雄厚，刚才对战他并未出全力，倒像是试探许行底细。
　　“许先生实力强横，我很欣赏你，不如我们合作，各取所需！”斥鴳圣皇直奔主题。
　　许行心里暗想：“目前情势，强闯逍遥原是行不通的，华夏在逍遥原之中，自己要去华夏就必须经过斥鴳这一关，倒不如与他合作，先听听他提的条件！”
　　想到这里，许行回问道：“怎么合作？”
　　斥鴳见许行可以谈，就爽快提出条件：“华夏虽在我逍遥原境内，但他们不守我圣皇法度，打出‘吾存在’旗帜，公然与我对抗。我意欲剿灭之，以维护我逍遥原秩序。”
　　许行没有说话，他不了解其中内情，不好妄加议论，只等着斥鴳圣皇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