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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东郊宴游(上) ...

  •   谢宁果然开始召来和尚道士,做了一场又一场的法事。家里到处都贴了符咒,林清音的小院贴得尤其多,卧房几乎贴满了。林清音身上、床上、用具上也挂着或塞着各种符咒,符水她都喝了好几碗。
      谢清远果然没有插手这件事,只是请来了周夫人陪伴林清音,还请来萧子璋坐镇。周夫人是亲家,萧子璋是皇族,有他俩在,谢宁对林清音的态度好了很多,没刻意为难她。
      法事做了十天,林清音都是乖巧顺从的模样,该干嘛干嘛,认真周到,毫无瑕疵。但,十天过去了,林清音始终是林清音,并没有变成周玉洁。
      周夫人亲眼看着女儿受折腾,心疼不已,实在忍不下去了,对谢宁说:“玉洁是我的女儿,我只要她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好,她痴不痴傻不傻的我不在乎。老大人实在容不下我家玉洁,我就让她爹来把她接回去。”
      谢宁心里确实嫌弃林清音,巴不得她早点走,好让他心目中的完美儿媳苏醒。但被周夫人这么一说,他倒为难起来了。她把女儿接走了,他的完美儿媳也就走了。跟她也没办法解释呀,人家说了,不在乎。
      无奈,谢宁只得陪笑,把周夫人送走了。
      萧子璋与谢宁寒暄道别后,冲着林清音做了个“OK”的手势,转身潇洒离去。
      林清音笑笑,摇了摇头。这谢清远呀,什么都跟萧子璋说,看来是一对好基友啊。

      谢府终于安定下来了,朝中的争斗还在继续,生活又恢复到往日的样子。
      这天,庾府下帖邀约士族子弟在下个休沐日到庾氏东郊别院赏花游园,谢清远周玉洁当然也在邀约之列。林清音的名字目前只有谢府中几个亲近的人知道,其他人包括周府的人都不知道,所以对外都是用周玉洁的名字,便于行事。
      收到请帖时,林清音正在跟三位女管家对账,没顾得上问,只关照冷管家把帖子交给谢清远。
      谢清远回来后,她跟他说了自己的担忧:“我从来没有参加过这类活动,啥也不懂,去了就是给你丢脸。”
      谢清远轻轻捏了一下林清音的左脸,笑着说:“我没脸,丢不了。”
      “讨厌,你知道我很紧张,还这样说,一点都不顾及我的心情。”她嘟起嘴,扭过脸去。
      谢清远忙赔礼道歉,哄着她开心了,正色说:“按照惯例,会有一些娱乐项目,大家都会参加。”他掰着指头数了一遍,林清音都说不会。最后他说:“你把上次你唱的歌再唱一遍,我把它谱成琴曲,到时我弹琴,你歌唱,如何?”
      林清音拍着手说:“好呀,好呀,这样就成我俩合作的一个节目了。”顿了下,又问:“我要不要跳舞?你觉得我跳舞好看吗?”
      谢清远笑道:“你跳得很好看,但我只想自己一个人看。”
      林清音在他的手臂上拍了一下,说:“小气。”接着眉飞色舞地说:“我现在就边唱边跳,你把谱子记下来。”
      说完,站起身来歌舞起来。门外廊下做针线的雪儿春晴听到,对视一眼,都将凳子移到了门口,伸长脖子往里看。
      待林清音一曲歌舞罢,探头去看,发现谢清远面前空空如也,别说谱子,连张纸都没有。
      “你记的谱子呢?”
      “在这里。”谢清远一点自己的脑袋,“都记下啦。”说着,顺手就在古琴上弹奏起来,果然不差。
      “你这么牛吗?”林清音用的是疑问句,内心却是由衷的赞叹。
      谢清远淡淡地说:“无他,惟手熟尔。”心里还是有点小得意的。这首曲子,在他脑中盘旋很久了,只是一直没在琴上弹过。与其说手熟,不如说是心熟更贴切。
      林清音捂住嘴暗笑,原来是个卖油郎啊。刚想调笑几句,灵儿回来了,说鹤鸣有事禀告。
      鹤鸣是谢清远最亲近最信任的小厮兼护卫首领,帮他打点最机密的事。林清音并不清楚鹤鸣都忙些什么,她本能的知道事情很重要,于是冲着谢清远挥挥手:“你去忙吧,拜拜。”
      谢清远笑道:“不急,让他等着,我还想再和你合一遍。”
      林清音笑着推他:“快去吧,等你回来再练。”
      谢清远坐着不动,双手依旧在抚琴。林清音催了几次,谢清远才懒洋洋的起身,极不情愿地离开。走到门口,回头笑道:“等我回来,很快。”

      谢清远夫妇带着灵儿鹤鸣去了庾府的东郊别院。庾家也是名门望族,所谓“诗礼簪缨之族,钟鸣鼎食之家”,当年也曾“笏满床”,而今虽呈败相,但“百足之虫 ,死而不僵”,气度体面都不输当年。现今的庾家家主庾庆,只是个户部侍郎,却是庾家中兴唯一的希望。庾庆是谢宁一手提拔上来的,他感念谢宁的知遇之恩,也想借着支持谢宁为家族争得更大的利益和荣耀,所以他一直以谢宁在朝中的代言人自居,是最坚定的士族利益的维护者。
      士族老少两代人虽然在朝堂上斗得厉害,但回归家族,又都是同气连枝的亲戚,正常的往来交际是免不了的。
      马车上,林清音听完谢清远的介绍后,心里“咯噔”了一下:别是一场鸿门宴吧?她不无担忧地看向谢清远,见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又不免觉得自己多想了。谢清远左手五指与她相扣,右手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他掌心的温暖化作了一股力量,通过她的右手,流向她的心脏,再经由她的心脏流遍全身。她的心安定了。
      到别院门口,恰好遇到了周家兄弟。寒暄后,林清音一边东张西望一边问:“大嫂呢?怎么没看到大嫂?”
      周玉冰说:“你大嫂有喜啦,在家安胎呢。”
      谢清远连忙道喜。林清音惊喜的拍着手叫道:“真的吗?太好了。恭喜大哥要做爸爸了。”又冲着谢清远说:“我长了一辈,要做姑姑了。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周玉清见她开心成这样,逗她说:“小妹你什么时候有喜啊?我做了叔叔,还想当舅舅呢。”
      林清音“啊”了一声,气恼地瞪了他一眼,捂着脸哈哈的傻笑起来。
      谢清远看着林清音,意有所指的说:“不急,不急,来日方长。”
      周玉冰说:“他们刚成亲一个多月,哪有那么快。倒是你,已经行过弱冠礼了,也该成亲了,别老是推三阻四的。”
      林清音赶紧顺杆爬:“就是,就是,二哥你可有中意的姑娘?如果有了,介绍给我认识认识,我帮你把把关。”
      周玉清忙说:“别,我怕你把她吓跑了。”
      “哦?”三双眼睛都盯着周玉清,一副“求下文”的模样。
      周玉清假装看见了一个熟人,喊着人家的名字跑掉了。

      一名迎宾的仆从引着三人往里走,来到了一个小湖边。湖形狭长,状若琵琶,人称琵琶湖。湖面波光粼粼,湖边绿树环绕,天光树影倒影水中,平添几许幽静安谧。
      在“琵琶”头部的树林间,早已经布置好了坐垫、矮几、花卉和香草,几上有美酒佳肴和一应餐具。林清音喵了一眼,发现布置得很质朴不奢华,跟她想象的并不一样,颇感惊讶。
      再一留意,发现男女宾分开坐着,隔湖相望。湖面并不宽,大约二三十米的样子,抬头看对面,能看得很清楚,高声说话也能互相听见。
      谢清远并没有把林清音送去女宾区,而是领着她去了山坡上的海棠花树林。
      好大的一片海棠花林,覆盖了整个山坡。正是爆花时节,海棠花朵缀满枝头,娇俏可人;花色红粉相间,娇柔艳丽。整片海棠花林,远望若彤云密布,近看似悬铃扶风,地面花影婆娑,如锦似霞。
      林间游人并不多,或三五成群,或成双成对,多沿着小径走。有个男子跑进了林中,折下一截花枝,送给了自己的女伴。女孩凑近去闻,说有淡淡的清香。林清音想起张爱玲曾恨海棠无香,若是她来到此地,闻到此香,是不是就不遗憾了。
      林清音吸取了上次踏青的教训,很乖巧地跟着谢清远,挽着他的胳膊,赏着美景,聊着闲话。
      “清远,清远。”有人在喊。林清音循声望去,是萧子璋一行。
      谢清远逐一作了介绍:“裴琰,崔祜,萧夫人,裴夫人,崔夫人。”
      萧子璋举起右手,在谢清远面前挥动,嘴里喊着:“唉,唉,我,还有我。为什么单单漏了我?”
      谢清远把他的手拨开,说:“你不重要。”
      “弟妹,他欺负我。”萧子璋又转向林清音,林清音笑道:“你是熟人,不需要介绍。”
      “还是弟妹好。”萧子璋说完,又转向自己的夫人,“我的夫人最好。”
      萧夫人斜睨了他一眼,扭开头抿嘴笑了。萧子璋搂住夫人的纤腰,冲着大家一挥手:“下去喽,累了。”众人说笑着,一起往下走。
      鹤鸣曾经跟林清音介绍过裴琰和崔祜。裴琰是护军统帅,崔祜是御史中丞,他二人都出身士族,是青壮年中的翘楚,与谢清远自小认识,志趣相投,亲如兄弟。
      走到山脚,男女要分开了。谢清远郑重地将林清音托付给三位夫人,林清音恋恋不舍地道别,一步三回头。以萧子璋为首的三人忍不住打趣谢清远,谢清远无动于衷,目光紧紧追随着林清音的身影。

      林清音随着三位夫人往里走,灵儿轻声跟她介绍遇到的人,都是些世家大族的夫人小姐,林清音没太用心记,也记不住,人太多了,打扮又类似,除了衣服颜色有差,高矮胖瘦有别,脸她真的是记不住,辨识度不高。
      不过,耳朵捕获到的零星几句话,让她心里有了底:这些贵妇贵女到了一起,也无非是聊些装扮啦、八卦啦、家长里短啦,真不是她以为的会聊诗词歌赋或琴棋书画。
      四人找了块靠湖边的垫子坐下,林清音挑了面向湖面的位置,便于她寻找谢清远。坐下一抬头,果然在对面看到了谢清远四人,谢清远也恰好面湖而坐。两人相视一笑,林清音顿时觉得不孤单了。
      她与三位夫人初次见面,又是来自不同时空,没什么共同语言。三位夫人在努力的找话题。她们先聊了些花艺茶道的话题,林清音插不上话;又聊了些琴艺书法的内容,林清音依然插不上话。
      后来,她们聊起了八卦,说一位女子,是某个士族的儿媳,成亲三年没有怀孕,公婆丈夫都很不满,天天在家挑刺骂人,真是可怜。
      萧夫人说:“听说她的父母兄弟也不怜惜,反而骂她不争气,给娘家人丢脸。唉。”
      林清音最见不得怀不上孩子就可劲地折腾女人,忿忿不平地说:“女人怀不上孩子有各种各样的原因,问题未必出在她的身上,为什么到最后受指责的永远只有女人?”
      终于有一个话题是她可以参与的了,三位夫人都挺开心。裴夫人问道:“女人不能生养,不是她的问题,难道还会是别人的问题?”
      林清音说:“当然啦,可能是女方的问题,也可能是男方的问题。”
      三位夫人互相对望一眼,都有些吃惊。萧夫人说道:“愿闻其详。”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东郊宴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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