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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周玉洁的自白 ...

  •   想来你已经听说了,我因为不小心弄丢了定亲信物,内心恐惧自责,以至于生出逃婚的念头,并最终成功灵魂逃逸。
      你是不是也像林清音一样,认为我真是因为这件事情而逃避,是个胆小鬼,没有担当,没有责任心?
      告诉你吧,丢失信物,确实是我萌生逃意的原因,但,并不是全部。
      凭我对清远哥的了解,凭我俩十七年的情意,我只要如实相告,他定然是会原谅我的。这一点,我深信不疑。
      但,他的父亲、我未来的公爹谢宁谢大人,会怎么看待我?谢氏家族的人,又会怎么看待我?
      我是周谢两家花费十几年心血共同培养出来的接班人,是士族女子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从小到大,我都是完美的别人家的孩子,容错率为零。
      而这样优秀的我,居然连自己的定亲信物都保管不好,谢氏凭什么相信我能协助清远哥把一个庞大的家族管理好?
      再说了,这块玉佩可不是一块普通的玉佩,它是谢家的传家玉佩,是每一任家主继承人的定亲信物。从某种程度上讲,也是新一任当家主母的凭证。这么重要的一块玉佩,传承了六百年,到我这里就弄丢了,至今不知去向。你说,换成了你,是不是也要心急如焚要死要活?
      更要命的是,我发现清远哥并不钟情于我。
      如果那天我没有去梅花山踏雪寻梅,如果我没有遇到那位贺公子,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钟情一个人,也就是你们说的爱上一个人,他的眼神应该是怎么样的。
      很遗憾,这样的眼神,我在清远哥的眼睛里,从来没有看到过。
      他打小就很宠溺我,总是迁就我,得到好东西都会想着我,留给我。我曾经以为这就是爱情,现在我明白了,那是兄长对小妹的宠爱,是男子对女子的尊重,始终无关风月。
      我前程一片暗淡,背后靠山顿失,我对我的婚姻、我的未来再无半点信心。
      婚期愈近,我内心的恐惧迷茫愈深,逃婚的念头愈盛。
      但,我也只是有这样的想法,并不敢真正采取行动。毕竟,这场婚姻关乎谢周两大士族,我承担不了悔婚的责任和风险。
      你问我为什么不跟父母坦白?我哪敢说。父母最放心最引以为傲的孩子,犯下了最低级的错误,你让我怎么张得开口!
      我只能嘱咐灵儿的爹,让他暗中留意各处典当行,看有没有人捡到后拿去典卖。毕竟,能去梅花山赏梅的都是士族大家的子弟家眷,他们看到了那块玉佩,自然知道其珍贵,这样的宝贝不适合留在家中,容易惹祸,拿去典卖换点活钱才是最安全的。
      我终日内心惶恐不安,表面上又要装得风平浪静,实在是太累了。那一日,倦意袭来,我坐在桌边打了个盹,在梦里流露了想要遁逃的愿望,我的生魂就飘离了□□,飘到了一个山明水秀之地,并在此盘桓了三个月。
      我想尽一切办法想要回来,可我找不到归路。当我以为我要被困死在那里时,我又莫名其妙的被带回了谢家,带到了“我”的身边。
      然而,我的身体里已经住下了另一颗灵魂,一颗来自千年之后叫做林清音的灵魂。
      这个女人真的太难缠了。我是打也打不过她,骂也骂不过她,说理也说不过她,连嗓门气势都逊她几筹。她说她要拼死守护她的为为,为了她深爱的为为她会战斗到最后一刻,直到她死去。她说这就是爱的力量。
      我也爱清远哥,我也想夺回清远哥。大家都是为爱而战,或许是我的爱远不如她的纯粹坚定吧,我在她面前节节败退。
      于是,阎王来了。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阎王错杀了林清音。为了弥补自己的过失,他居然滥用职权,私自诱离我的生魂,代之以千年后的林清音的生魂。
      现在你明白了吧,不是我胆小逃避,是阎王趁人之危下了黑手,所以这个黑锅我不背。
      然而,阎王来了也没用,林清音是半分都不让。清远哥也帮着她,每晚都紧紧地抱住她,源源不断地输送给她力量,让她一次又一次的险中求胜。
      于是,神来了。
      神曾经趁她毫无防备带走了她的生魂,眼见就要成功,偏又被清远哥连声喊了回去。
      后来,神再没找到过机会,因为她一直都很小心谨慎,无机可乘。
      你不相信神对林清音无能为力?我也不相信,可她说林清音不走她就没办法,我只能相信。
      最后,天道来了。天道是自然万物的运行法则,并非实体,也无迹可寻,却无一人一事一物可以违背。林清音再不甘,也不得不离开。
      阎王和神都说林清音凭一己之力对抗了天道,在我看来,焉知不是天道本就如此。

      我终于回来了,在我离开我的身体五个月零二十天的时候。
      好心人,谢谢你恭喜我,但我真的无喜可言。且听我慢慢道来。
      醒来时,我正躺在清远哥的怀里,而他坐在床上。他轻轻地摇晃着我的身体,呼唤着林清音的名字。
      我睁开眼看向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他就认出我来了。他并没有将我放下,但他的手臂垂了下来,脸上露出了绝望和心碎的表情,眼帘垂下,掩去了眸中浓浓的雾气。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挣开他,转身下了床。
      灵儿端了一碗药进来,看见我,也是一愣,试探着喊了一声:“小姐?”
      雪儿她们听到动静,都进来了,也都认出了我,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连礼节都不顾了。
      灵儿扶我坐到凳子上,让我喝药。我这才知道,在我不知情的前提下,我已经怀孕了。
      我怀孕了!可我至今还是一位未婚小姐,从未经历过夫妻之道,却要我尽母亲之责,受怀孕之苦,你说,这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清远哥给我赔礼道歉,也代林清音向我致歉,却也是劝我喝药安胎,好生将养。我知道这是他与林清音的孩子,也知道他深爱着她,可我呢?我从名字到身体,都是他的妻子,可他心里爱着的不是我,我情何以堪?我又如何自处?

      见到我回来,真正发自内心开心的只有我的爹娘兄嫂。听说,他们待林清音也如待我一般。或许,在他们心里,只要是我就好,无论怎样改变,都是至亲至爱之人。
      谢宅的人,包括灵儿雪儿,对我的态度都有了微妙的变化,不是不尊重,而是太尊重,尊重中透着疏离。我甚至觉得他们内心里有点排斥我。
      有一次,我因为一件已经记不起来的小事教训雪儿时,她竟然不服,说小姐以前只要按时按点保质保量完成就好,并不强求谁做怎么做什么时候做。她说的小姐当然不是我。
      还有一次,一群人围着一个粗使的仆妇,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什么事情。隐约听到“夫人”二字,然后是哄笑,把我气得不行:什么时候,婢女仆妇竟放肆到可以取笑主母了?
      我当然不会放过她们,好好的训诫了一番,并给她们立下了规矩。她们一个个垂首低头,听着我的训斥,一言不发。
      后来我才知道,林清音在的时候,跟她们说笑哄闹惯了,而她们刚才说的“夫人”也是指的她。
      你看看,她人都走了,影响还在,还被拿来跟我做比较,你说我能不气不急不恨吗?
      清远哥就更不用说了。别看他待我一如往常,甚至还更温柔体贴,但我知道,他心里念着别的女人,他对我的好都是冲着那个女人去的,我能不跟他闹吗?他越退让认错,百般哄劝,我就越来气越来火。怎么?你心爱的女人再怎么无理取闹不可理喻,你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是吧?他闷坐一旁,不言不语不动,任我捶,任我骂,我更加生气了。
      我淤积着的怒气怨气总要有个出口。我不想破坏了我温婉端方贤惠淑德的形象,不能冲着外人发泄,我只能关起门来冲着清远哥去。每次见面都是交锋,每次见面我都能说得他无言以对。看他精疲力竭闷坐一旁,我骂了一声:活该。
      我嘴上骂着,心里在滴血。他是我爱了十几年的男人啊,他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我想与之相伴一生的男人啊!这几年来,我们怎么就不能好好相处,总要争来吵去彼此伤害呢?
      当初跟林清音吵架时,她曾讲过我,说我不理解清远哥,不尊重他的选择,不能坚定地站在他身边,无条件的支持他,做他坚定不移的后盾。
      可他那些离经叛道的想法和做法,我实在认同不了,要我违心地说支持,我说不出来。
      我刚回来时,清远哥曾跟我深谈,细问我离开的原因。我说丢了玉佩是原因之一,主要是我发现他的心里没有我。
      他说,他会好好待我,给我一个妻子该有的一切,但我要的心他给不了,他的心已经被她带走了,胸腔里是空的。他说他只希望我跟孩子都能顺顺利利健健康康,往后一家人能够平平安安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你看到了没有,他三句话不离孩子,他是疼我吗?她是疼他和那个女人的孩子!你说我能不气吗?他这是将我置于何地了?
      还有,什么叫能给我一切但给不了心?他若有心,自然就给得了;他没给,就是无意。还胡说什么心被那个女人带走了,荒唐,可笑,可恼!
      你问我为什么不和离?和离哪有那么简单,关乎两大家族,不是我做得了主的。
      何况,自我出生以来,我一直是被当作谢家未来主母培养的,而我也一直把它当作我毕生的事业。如今,我主母当得好好的,里里外外打理得井井有条,人们交口称赞,我凭什么要放弃?
      你说我是个好主母,未必是个好妻子?开什么玩笑!从清远哥的饮食起居,到他的衣着搭配,再到他的对外社交,我哪一样没有为他打点好?从来不需要他烦神操心。可他偏偏还不识好,说我不理会他的心意,说我管得太多太宽,说我想要把他勒死。
      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识好歹的人!真正要把我活活气死。

      其实,我也不是个不明理的人。我醒来的第一天,他就把挂在房里的簪花图挂到了书房,我懂他的意思,他不想我看到了扎心。
      我虽然没见过林清音的样子,但我一眼就认出来了,图里的那个女子就是她。他的这份体贴,我心领了。毕竟,眼不见心不烦。可想到他天天滞留在书房,天天睹画思人,我又忍不住恨从心头起,怨向胆边生。
      你说我跟林清音打打闹闹了几个月,怎么可能没见过?也难怪你会质疑,你是不知道,其实所有的灵魂都长得一模一样,大家都没有面目,彼此之间却本能的知道对方是谁。我知道她是林清音,她知道我是周玉洁,如此而已。
      再说回画。我没想到,他给我挂上了一幅课子图,还说是我以前喜欢的。我不否认,我以前确实说过,成亲后我们的卧房内可以挂一幅课子图。毕竟一个女人,相夫课子是职责所在,也是幸福所在。可现在不一样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我的丈夫心里没我,挂上这幅图,他是想提醒我,还是想讽刺我?
      还有一件事,我没法跟任何人提,只能憋着。我回来都满一个月了,每晚与他同床而眠,我一个被窝,他一个被窝,中间还夹了好几个枕头。问他,他说他睡觉不老实,怕打搅到我。我主动亲近他,他说他骤遇变故,心灰意冷,实在提不起兴致。我已经放下自尊,百般迁就,可他总是推三阻四,推脱搪塞。
      我原想着,他婚后能对一个陌生人动情,做了夫妻他自然也会对我动心。可我想错了,他竟不肯跟我做夫妻。
      你说你能理解他,换作你也无法一下子接受别人,是吧?其实,换作我,我也无法接受别的男人。可我是他明媒正娶名正言顺的妻子呀,林清音才是别的女人。是她鸠占鹊巢,抢走了我的清远哥,怎么到最后我竟成了多余的人?老天,我到哪里说理去!
      灵儿大概看出了一些端倪,开导我说:“刚开始姑爷和夫人也是这样分被窝睡的。后来姑爷对她有了情,也没有碰她。直到求婚成亲后,才圆的房。小姐暂且忍耐一下,等姑爷缓过来了,也就好了。”
      好不了的,我知道的。他跟她才认识几天,就情深意重到如此程度。我跟他十八年的情谊,他自始至终没有动心,只把我当成了小妹。日后,再多的岁月,只怕他也很难动心。

      后来,母亲和大嫂来看我,见我形容枯槁,郁郁寡欢,心痛不已。她们跟清远哥商量,说要接我回家散散心。清远哥很赞同,说我在父母兄嫂身边,他也放心。他还说不要来接,他会亲自送我回去。
      第二天他就把我送回去了。你看他多心急,巴不得我赶紧走,他好清静些。我冷哼了一声,心里冰凉,不情不愿地跟着他回了娘家。
      他陪我在娘家住了三天,就被我撵回了谢宅。可他走了,我又发脾气,摔东西,因为想他。就算他不言不语跟一根木头似的躺着,也好过看不到他。
      你说人怎么可以这么轻贱呢?为什么我的一颗活蹦乱跳的心,偏要缠死在他这棵槁木上?我放过他,也放过自己,不好吗?
      我把自己关在房内,哪里都不去,自然晨省昏定也躲开了。父母倒也没怪我,只说她开心就好。母亲和大嫂常来劝我,我把真相告诉了她们,以为她们能理解我的心情,结果呢?她们同情又心疼地看着我,就像看一个失心的疯子,我的话她们竟然是一个字都不信。
      此后,她俩日日都会来,跟我聊点家长里短、奇闻趣事,只不开口劝了。
      这天,我不知怎么的,看着雪儿刚做好的小老虎鞋不顺眼,怪她绣的老虎眼睛太有神了,太凶了,看着心惊。雪儿竟然辩解,说就要凶些才好,妖邪不敢近身。我莫名觉得她在骂我,抬手给了她一个耳光,操起剪刀将那只小鞋子绞坏了。
      母亲和嫂子恰好过来,嫂子斥退了雪儿,转向我说:“我们都知道你很累很辛苦,可怀孕这事别人也帮不上你,只能辛苦你自己了。”
      母亲也劝道:“你总这样心浮气躁,对孩子不好。看在孩子的份上,你还是要好好调整心情,不可发怒急躁,以免动了胎气。
      看到没有,总是孩子孩子,怎么就没人想想我呢?我忍不住咆哮了:“这不是我的孩子,这是别的女人的孩子。”外人不理解也就罢了,怎么母亲大嫂也不理解呢。
      “她不是别的女人,她是前世的你。”母亲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劝说。
      “尽是胡说八道,哪里来的鬼话。”我忍不住冲撞了母亲。
      母亲气得坐在一边不言语,大嫂说:“张天师开天眼看到的。”
      “哼,都是一丘之貉,真不要脸。”我骂的是张天师和阎王之流,可母亲大嫂都误会了,以为我骂的是她们。
      后来,她们自己不来劝了,让哥哥们来劝。
      两位哥哥都帮着清远哥,说他政务繁忙,须得殚精竭虑,砥砺前行。我做妻子的,不可再给他添烦恼,不该再折磨他。
      “男人都是一个鼻孔出气,从来只要女人的理解支持,可曾想过女人也要怜惜和陪伴?”
      “清远不怜惜你吗?不怜惜你不纵容你,你会变成今天这样任性?他不是没陪伴你,是你把他赶走的。”大哥说。
      “他不是怜惜我纵容我,他是怜惜那个女人,纵容那个女人。他在我面前想别的女人,你难道还要我忍耐?”
      “小妹,那是你呀,那是另一个你,前世的你。”二哥说。
      “笑话,我能不认识我自己吗?那是林清音,她不是我周玉洁。”我气得笑起来了。
      他还想说什么,我沉下脸来说道:“你们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我虽然嘴上毫不客气地将哥哥们赶了回去,心里还是很心疼清远哥的。他比我刚回来时确实憔悴了很多,整个人无精打采的,看上去老了十岁的样子。
      我心里问自己:我何苦来哉,要把他逼到这个份上。得不到他的心就得不到吧,世上多的是异心的夫妻,别人能把日子过下去,我为什么不能?

      我前脚刚下定决心,后脚就反悔了。我想要得到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过,怎么偏就得不到清远哥的心?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哪。
      但我不会主动去找他,更不会告诉他我想他,我的自尊心不允许我这么做。
      好在,他隔三差五就会来看望我,每次都带来很多滋补品,还有我喜欢的小玩意。每次看到他远远的大踏步走来,我的心就砰砰砰的狂跳,喜悦溢满心房。待他到了跟前,我想说几句好听的话,一开口又成了挖苦。
      他曾试图找些话题跟我聊,比如聊他正在做的事情,他想要做的事情,还有他想达成的目的。我听出他的话外音了:他在想那个女人,因为她懂他,认可他,支持他。他想从我这里寻求认同,希望我也能如她一样的理解他。可我觉得他的那些想法那些行为简直是太疯狂了,疯狂得无可救药,难怪连他父亲都不待见他。
      他也曾跟我聊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可我那时哪有心情聊这些,自然是聊不下去的。
      他说如果我不想听他说,他可以听我说。我还能说什么,我要的他给不了,他给我的东西,本来就属于我。
      他已经学乖了,从来不主动跟我聊孩子,怕我上火,动了胎气。我知道他跑得这么勤快,最想听的就是孩子的情况,可我偏不告诉他:今天,孩子踢我了。
      谢谢这个孩子,是他救了我,把我从自怨自艾毁人毁己的泥潭里拯救了出来。
      或许是母性被唤醒了吧,这个小生命让我心生欢喜,我把全部注意力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我一心一意地等着他出生,我对未来又有了憧憬。
      我开始为他缝制小衣服小鞋子小肚兜,我开始跟母亲大嫂交流怀孕的感受,分享胎动的喜悦。我甚至对孩子产生了抱歉之意,抱歉我前阵子忽略了他的存在,没有好好的呵护他陪伴他。
      大哥大嫂有意无意的在我面前秀恩爱。大嫂挺着即将临盆的大肚子,骄傲地看着大哥笑。大哥凑近摸了摸大嫂的肚子,又把脸贴上去,小声说:“宝宝,你什么时候出来?爹爹等不及要见到你啦。”大嫂摸摸大哥的头,笑骂一声“神经”,然后夫妻相拥着,开心地笑着。
      你别说,我是真的羡慕他们。这正是我想要的夫妻日常。
      有一天,清远哥正陪着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孩子突然又踢我了,我“哦哟”了一声,他忙问我怎么了,我告诉了他。他果然很开心,激动得摩拳擦掌面红耳赤,傻傻的看着我笑,一会儿又看看我的肚子。
      他终究是我深爱着的清远哥呀,他这一笑,我的心就软了。我很大度地允许他把手放在我的肚子上,等待着。孩子果然踢了他一下,又一下。他跪下,将脸贴在了我的肚子上,身子微微颤抖。我一把搂住他,轻轻摩挲着他的头,心一下子就被填满了。

      现在,我真的放下一切,不再嫉妒林清音了。她得到了他的心又如何?他的人终究在我身边,与他朝夕相伴的日子是我在过,孩子喝的是我的奶,他喊的母亲是我。为人母的艰辛、甜蜜和幸福,她一点都没品尝到。说起来,该是她林清音羡慕我才对。
      我们的日子,过得跟清远哥希望的那样,平平安安和和美美。在外人面前,我们是一对恩爱夫妻。私下里,我俩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好什么好,如宾啊,像客人一样相处,尊重有余,亲密不足。不过,我已经不计较了。
      他花了整整20年的时间,终于促成了士族、寒门、平民三足鼎立的局面,主导编撰好了《清音字典》,然后辞官回到了山阴,在山中挑选了一块幽僻清静的地方,办了清音学院。学院里的学生,有士族,有寒门,也有平民。
      他还在城中办了个清音学院女部,招收自愿入学的寒门平民女子,学费全免。我的二嫂就在那里任职。清远哥也曾想聘请我担任教职,被我拒绝了。
      当初,他一心扑在朝政上,一心扑在编撰字典上。后来,他又一心扑在学院的创立和教学上,殚精竭虑,劳心劳力,身体每况愈下,渐渐的就有了下世的光景。
      他走的时候我不在他身边。听我的孙子说,是张天师来把他送走的,说有个人在天上等他。
      现在,他带着他的《清音手札》长眠于后山,我跟儿子孙子继续和和美美平平安安地生活。
      好心人,谢谢你听我絮絮叨叨这么多,老婆子累了,要午休去喽。那么,我们再见啦。

      ………………………………………… 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周玉洁的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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