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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我被鬼压床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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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沉,余晖斜射,缕缕光辉从雕花镂空缝隙里洒进来,正一步步爬向屋内榆木架子床。
床上外层绸绫被精致小巧的铜钩钩住,露出的薄纱帐幔随着徐徐微风轻轻摇摆。
突然,帐内—声惊呼。
“啊,安然,快,快,把我摇醒,我被鬼压床啦!”
许久,恍恍惚惚中,童洛只觉头脑昏沉、双眼酸涩,腰部亦失去往日力量。
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应是这几日高强度开展实验,神经异常紧绷所致,童洛想当然以为是梦里被鬼压床,呼叫同事安然唤醒自己。
只是迟迟不见安然的动静,稍后片刻,童洛揉揉酸痛的腰肢起身,扬手轻挽床幔,映入眼帘的竟是古色古香的摆设,美人榻、烷桌、梨花镜、方角柜。
童洛愕然,脑子飞速运转,自己不是身处地下700多米的实验室捕捉中微子吗?
脑海里最后一幕是实验室里的仪器设备闪出一道白光,接着自己就不省人事了。
难不成这不是做梦,感情跨越时空,穿越到了古时候?
还没容童洛思考明白,梨花木门吱呀被推开了一扇,一个身穿齐胸襦裙、外搭碧色暗花单罗纱的十五六岁姑娘探头进来。
“小姐,您醒啦,该用晚膳啦!”
童洛盯着姑娘清秀的脸颊,顿时不知如何回答。紧接着是原主的记忆袭来,一幕幕像电影胶卷一样滚动播放。
童洛只感觉头痛欲裂,昏昏沉沉就要晕过去。
“小姐,小姐,您怎么啦?”姑娘紧张地探了探童洛的额头,又查看了下童洛腿脚是否受伤。
童洛摆摆手示意没事,躺了一会整理思绪。
“我只是有些饿了,头有点晕。”随即起身,张望了一下榻边,摆放的是一双软底珍珠绣鞋。
那姑娘眼疾手快,连忙蹲下给童洛穿鞋。
童洛尽量保持镇定,在姑娘的搀扶下来到梨花镜面前,镜里的原主着装不同,貌相与自己并无变化。
童洛看着镜里的原主,身着一身云袖粉牡丹霓裳,衣襟半敞,露出白皙的双肩,盈盈一握的腰肢中轻系着纱织的腰带,随风飘动,娇柔中带着妩媚,说不出的动人。
“小姐这几日都昏昏欲睡,想必是天气炎热、茶饭不思所致,夫人命苏桃特地做了薏米绿豆汤,小姐洗漱好便可用膳。”
这小姑娘叫苏桃,是原主母亲安排的贴身丫鬟,自幼陪着原主一起长大,关系密好。
“苏桃,我饿了,去传晚膳吧。”
“奴婢让秋瑕进来服侍小姐。”
“不用,我可以自己来。”童洛说完,便独自洗漱了一下,拿起檀木梳捋顺肩头的长发。
苏桃领着秋暇抬来晚膳,童洛满满当当吃了一大碗,身上总算有了一些劲。
原主也叫童洛,父亲和兄长皆是朝廷武将,常年在外出生入死,为朝廷平定安民分忧,但却因去年一场抵御匈奴的战争而被当今圣上猜疑,原因竟是听信二皇子腿疾是童家救驾不力所致的谗言。
可这场战争中,童家兵不仅损失惨重,原身还失去了敬爱的父亲,兄长童籍更是因此性子大变,整日留在军营弄刀舞枪。
童母失去挚爱,一人独撑童家,虽是三十多的光景,却已日渐消瘦。
童洛心疼原主家里的变故,既然自己保留了原主的记忆,那就不能说与自己无关了。
用完晚膳,童洛带着苏桃便去主屋寻母亲。
童家祖上三代为官,家风淳朴,崇尚简约,童府的装修也以实用为主,虽不豪华,但也处处透着雅致。
童洛一路连连感叹工匠精湛技艺,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主屋。
“夫人,小姐来了。”
童母周氏正与孙管家对账本,见丫鬟通报,便扬手让孙管家先退下。
“洛儿,快来娘这边,身体可有好转?”周氏见到童洛就将其揽在怀里,满脸疼爱。
周氏出身高贵,是名副其实的世家小姐,与童父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在童父离世前哪吃过这般苦。
童洛心疼周氏,轻靠肩头:“娘这几日清瘦了不少,直叫女儿心疼。”
“洛儿有这份心,为娘就是再累也值得。”说着捏捏童洛肩膀,继续道:“可总算有些肉了,胃口好些了吗?”
“嗯,我身体无碍,娘不必担忧,倒是娘整日为府中大小事务操劳,身体看着大不如前。”
“洛儿,娘只盼望你与籍儿一切安好便可,并无旁的企图,可天不遂人愿。”
让周氏伤神的事的确有一件,已足足困扰一月有余。
童洛见周氏表情凝重,也猜出有事,索性叫丫鬟们都退下。
“娘可有事困扰?不妨说予女儿听听,兴许可以解忧。”
周氏抚摸着童洛秀丽可人的脸颊,事已至此,早晚也得让女儿知道,言语中犹豫许久才道:“上月籍儿早朝面圣,圣上念你父亲戍守边疆,击退匈奴,立下屡屡战功,且为国捐躯,忠心烈骨当为后人敬仰,便重赏了籍儿。”
“这是好事呀,哥哥年纪轻轻便随父亲出生入死数年,朝廷上下,当数哥哥最为勇武善战,圣上的赏赐实至名归。”
“圣上还有一件赏赐。”周氏顿了顿又开始不语。
“娘大可不必有所顾虑,尽管说予女儿分忧。”
周氏忧思再三,叹口气道:“圣上将洛儿指婚给二皇子睿王,聘礼已至,下月完婚。”
众多皇子中,当属二皇子睿王最为出色,颜如冠玉,才识博学,多年戍边从未败下,只因对抗匈奴时从马上摔下,落下腿疾,不能行走。
圣上英明,迟了一年的封赏,既是敲打童家护驾不力,又是拉拢童家,从此与睿王捆绑。
虽然睿王贵为皇子,可明眼人都知道,其于皇位而言早已出局,有门有户的官宦小姐当是不愿意与边缘皇子联姻,更何况这个皇子还是坐轮椅的。
童洛回想起苏桃从小厮那听到的坊间传言,这二皇子所患腿疾并非寻常病,也是二皇子命好,生在皇家,皇上爱子心切,寻遍天下名医为其医治,若是一般人家早就听天由命了。但这二皇子也只是性命无忧,其他方面就不好说了。
童洛听的时候只当是茶余饭后的谈资,毕竟皇家的八卦比寻常百姓家的更让人入神得劲,回味无穷。可现下不一样了,自己怕不是也成了别人打发无聊的舆论主角,指不定京城百姓得如何添油加醋编排自己。
周氏自然也是不情愿,自己养了十八年的闺女,凝脂如霜、气质如华,就算舍弃任何装饰,放在京城也是倾城之色,找的夫家再不济也是才貌双全、玉树临风一类。可生死有命,偏偏生在这无情帝王家。
周氏越思越恼,竟又悲悲切切流出许多泪来。
童洛拿出罗帕替周氏拭去眼泪,“娘何为这事烦忧,能与睿王结为连理,洛儿愿意。”
周氏表情一滞,止住哭声,不确定地问:“洛儿,你说什么,娘没听清。”
“娘,洛儿已满十八,是该论嫁了,与其费心再去寻夫家,还不如领旨嫁给睿王,何况睿王也并非一无是处,洛儿愿意嫁。”
“当真?睿王的情况洛儿可知晓?”
“娘放心,睿王心系黎民是大爱,兼备勇谋是大才,寻得如此夫君是洛儿命好呢!”
事已至此,童洛并不关心要不要嫁给睿王了,毕竟皇上对童家已有间隙,其他王侯将相唯恐避之不及,睿王早就成了一个必选项。
况且自己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物理学博士,求学二十多年已经够苦了,可不想来到这里还要上演没苦硬吃的戏码,反正改变不了嫁给睿王的事实,何不坦然接受,既能保全童家,还能避免和睿王的夫妻生活。
这么一想,童洛瞬间又觉得幸福满满,脸上红晕也渐渐多了起来。周氏见女儿娇媚的脸庞,爱怜地轻捏一下,再次确认这是不是真的。
“那娘明日便差人向籍儿送信,让他尽快告假归来帮你备婚。”
“好,娘,听你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童府上下转悲为喜,忙忙碌碌筹备婚事,因童父去世才一年,童府又习惯了节俭,府里布置并不奢华,但也处处透露出对婚事的重视。
童洛每日除了陪周氏说说话,然后就是吃吃喝喝逛逛,日子过得甚是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