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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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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焱,性别男,地球人类。
与他的名字不同,这位地球人类的前18年可以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如同这个国家其他普通的地球人类一样。
现在是这位地球人类的暑假最后一天。在他的人生历程里,明天他就要去一所普通的大学报道了。
这位地球人类有一位很好的朋友,并且一直认为好朋友也是普通的地球人类,毕竟他们轨迹几乎重叠,连喜欢吃食堂的哪道菜都一样。
可是现在他遇到了一个问题。
现在好朋友正拉着他的手,紧张又严肃地告诉他其实自己不是普通人,甚至都不是地球人。
“你在开玩笑吧。”方焱没有当真,毕竟没有地球人会觉得这是真话。地球人在暑假的最后一天,会惋惜暑假的消失,会疯狂地试图突破极限来赶作业,但绝对不会听到好朋友告诉自己他不是地球人类。
“你要是说自己其实是个离家出走的富二代,家里催你回去继承家产我还能相信一下。”
看,这就是普通地球人类的正常反应,就像他们认为薄荷味的冰淇淋像牙膏。
他的好朋友张伟,或者说地球名为张伟的好朋友,并没有像方焱想象中的那样,轻松地笑着告诉他这是个玩笑。张伟还是很严肃的看着他,紧握着方焱手腕的手,手心已经微微出汗了。“我确实不是地球人类。我本来想一直瞒下去的,但是现在要是不告诉你,就来不及了。”
方焱刚想张嘴问他为什么来不及,张伟又自顾自的说了下去。“我来自距离银河系很远很远的GQE9星系,如果用地球上的语言来表达的话。我只是在十五个地球年前来到了这颗星球,并且决定留下来。”
张伟看方焱完全没信他,也知道今天是没办法说服他了。地球人成型的世界观,不来些冲击是无法轻易改变的,就像制作失败,变得如同石头一样坚硬的蛋糕。
但张伟还是得硬着头皮说下去,因为真的要没有时间了。他们正坐在张伟精挑细选的奶茶店角落,而一旁正在收拾桌面的店员提醒他们还有十分钟店铺就打烊了。
张伟继续说道:“接下来是最重要的事情。地球,或者说地球上的人类,以及其他原生的本土生物,马上要遭殃了!”
方焱差点就笑出声了,但他以为只是朋友因为要去学校了倍感压力,才来找他说胡话发癫。不过方焱还是摆出了倾听的姿态,选择尊重张伟的玩笑话。
但张伟看他根本不信,便没有继续解释。他只是一脸沮丧地快速吸完了奶茶,把他们两个桌子上的垃圾扔到了店内套着崭新垃圾袋的垃圾桶里,然后得到了店员的隐忍又明显的怒视。
离开奶茶店,外面是刮着凉爽微风的夏夜。张伟的家就在方焱家旁边,他们是一起走回来的,张伟也没有再说什么地球遭殃的事情。但是在家门口分别的时候,他得到了张伟给的一颗糖,并且张伟用着开玩笑的语气告诉他吃了就能有超能力。
方焱满意地拿着这颗糖回家了。在他眼里,好朋友经过这一次突然的发癫,已经发泄了一些压力,又恢复了正常。
他坐在床边端详着手心里的那颗糖,包装纸上是散乱的彩虹色,一直盯着看甚至有些头晕。方焱打开包装纸,看到里面的糖也是和包装纸一样的颜色。他纳闷张伟从哪里买到的这颗糖,他从来没见过有人卖这样的糖果。
他转念一想,不会是张伟自己做的吧?如果真是张伟做的,那他也太有天赋了,可以去开班了。等他在心里结束感慨,糖果已经有些化了,方焱赶忙把它放进嘴里。
可惜现在这是一个,普通的房间,普通的地球人,和一颗不普通的“糖果”的故事。
糖果在口腔里变成了果冻一般的质感,可是方焱没有接受到任何一种味觉的信息,简而言之就是没味道,而且难嚼的像未充分发酵的面粉。他只好直接整个吞了下去。
方焱立刻拿起手机,给张伟发了好几句关于这颗糖的吐槽,表达他的震惊。虽然不至于想吐,但是绝对不会再想吃了。不管张伟是怎么拿到的,方焱都觉得他是个人才。
张伟:吃了就好哈,味道你就忍忍吧。
敢情是来捉弄他的,方焱生气又有点无奈地想。不过也没多大事,也算是他们关系好的证明,于是方焱选择原谅他。在哪里买的明天还是问一下张伟吧,这颗糖实在是奇怪,可别是三无产品,方焱躺在床上想。
就在他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酝酿睡意时,一阵饥饿感突然袭来,让他从胃到大脑都像被揍了一拳。他忍着头晕,从厨房的冰箱里拿了一大块没吃完的蛋糕出来,随后狼吞虎咽地吃掉了。
方焱在想是不是不小心感冒了,可是感冒也不会让人饿成这样啊!
蛋糕极大地缓解了胃里的饥饿,剩下的头晕让方焱想原地睡觉。但是他对床的执着,还是支撑着让他回到了床上。好不容易躺回了床上,方焱感觉从身体到灵魂都迅速陷入了沉寂。
而这一晚,或者说这一天,在地球人类所熟知的各个地方——他们几乎探索了地球表面的所有角落——所以概括地说其实就是地球,发生了地球人类无法想象的变化。昆虫馆里的螳螂不会知道五层楼的厕所有没有打扫干净,几乎所有的地球人类也觉得这只是普通的一天。
几乎所有,用地球的另一种表达概率的方式来说,可以是99.9999999%,也正是99.9999999%。当然,我们的主角并不是这几乎所有、99.9999999%里的地球人类。
一觉醒来,方焱还以为自己吃了没熟的菌子。
他一觉到天亮,头也不晕了,身体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可是当他睁眼,看到这个住了十几年的房间的状况时,他宁可自己没睡好或者还在梦里。
他的床垫正在一遍一遍地吐着棉絮状的烟雾,烟雾升到天花板就消失了。天花板中央的吸顶灯,原本是太阳形状,可现在这个小太阳的边框转的飞快,还伸着一个长长的舌头吊在下面。还有在水杯上动起来的简笔画小人小猫、长着棕色鸟类翅膀,支撑腿变成螃蟹脚的椅子……最明显的还是他的木制书桌,上面已经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侧面还有两只蓝色的手正捏着两团云朵给小花浇水。但是和其他奇怪的变化相比,可以说是很赏心悦目。
方焱一脸疑惑地走进洗手间,想洗把脸清醒一下,但洗手间也没能如他愿。镜子像液体一样的糊在墙上,仿佛像活过来了一样不停地变换着形状;水龙头的把手变成了一只半握着,有八根手指的手,而他的毛巾正不断地把自己撕开又合上。
他谨慎的拿起在他手里就停止分裂的毛巾,生怕摸到什么怪东西,然后握着水龙头的手往上抬。手是软软的硅胶质感,甚至轻轻回握了一下。幸好不是真的手,方焱机械地想。
洗漱完毕,他终于接受了这些并不是幻觉的事实,那些多出来的东西他都能碰到。拽一下吸顶灯的舌头,它还会哈哈大笑,方焱觉得这个世界疯了。昨天他还在笑张伟,今天就轮到他了。
他也怀疑过是昨天那颗神奇的糖的原因,可是这根本就不是幻觉啊!要是一颗糖能改变世界,那今后几千年的教科书都会有它的身影。
他走出房间,爸爸正在准备早餐,妈妈在帮他清点行李。客厅也像他的房间一样,到处都是奇怪的东西。
方焱:“妈,这碗跳的舞怪好玩的。”
是的,餐桌上乘着粥的碗,长出了青蛙的四条腿,还在学烫脚的蜥蜴那样抬腿。
妈妈头也没回的说:“你是不是又熬夜了,现在还没睡醒?我可没看到有哪只碗跳舞了。”
方焱觉得奇怪,难道其他人看不到这些奇怪的东西吗?
早餐还没好,他先回到房间穿上了万能的防晒衣。这是他最喜欢的防晒衣外套,淡蓝色像冰淇淋一样勾着他的灵魂,轻薄又透气的面料是自由的宣言。可是这件防晒衣也没有幸免于难,衣服上的拉链像马路上的蚯蚓,一直扭来扭去,直到他把拉链拉好才停下。一阵害怕和崩溃过后,方焱已经麻木了。
他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来到了餐桌,默默祈祷早餐别变成什么奇怪的样子。幸好虽然碗在跳舞,但里面的食物还是正常的粥和烧麦,而且筷子和勺子只是多了些奇怪的花纹。
喝着温暖的粥,方焱感到无比的感动。不管世界变成什么样,家里的饭依旧好吃。
就在他端起碗喝粥时,瞄到了碗底下因为腾空而不停扑棱的青蛙腿。他一时手抖,不小心撒了一点到外套上。
幸好是滴到了防晒衣上——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他亲爱的防晒衣拉链下突然咧开,出现了人类的口腔。它张着拉链,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移动到粥滴落的地方,一口把它们都吞进去了。
方焱吓的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拉链移回原位后,一切又恢复了原状。但方焱实在是不想喝粥了,匆匆吃了两口就结束了早餐。他也确定了父母都看不到这些奇怪的现象,不管是跳舞的碗还是拉链下的口腔,他们都无动于衷,甚至还问他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脸色这么差。
他想到了张伟昨天说的那些话……如果他没有开玩笑的话,张伟应该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离出发时间还有一会,方焱决定先在手机上问问他。幸好手机没有变得奇怪,还是他熟悉的手机。在这个时代,失去了手机就会失去出门的底气。
张伟回的很快。他只回了一句这事说来话长,路上再说。
方焱面无表情的放下了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