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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伪修罗场 ...

  •   “勇!太勇了五姐!”

      陈六娘现在想起来还是啧啧称奇,不厌其烦跟四姐描述当时众人的反应,包括夫子牺牲的那根胡子。

      此时正是夜里,融融楼上下两层,六间房,唯亮一盏灯。原是陈大姑娘未回,八娘早睡,四五六在书房扎堆做功课。

      “五妹妹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陈四娘猜测,“你历史成绩总上下起伏,莫非是应讳未讳的缘故?”

      陈月懊恼:“哪有,我都老老实实背书的,只是太紧张,才一时管不住嘴。”

      每次搬家换新夫子,她都要适应很久。

      陈四娘哈哈笑:“那事儿已过多少年,你还对夫子提问如此畏惧啊?”

      陈六娘:“古语有云,童年阴影,要用一生治愈。五姐够倒霉的,四姐别再取笑了。”

      陈四娘灵机一动:“不若我们扮演夫子,天天给你提问,以毒攻毒,助你克服?”

      陈月无奈:“对自家手足,哪能紧张得起来。”

      陈四娘突然坏笑:“长辈总可以吧,母亲或许愿意帮忙。”

      陈月:那也紧张不起来。

      陈月:“可别,母亲够忙的了。”

      “唉。”陈四娘感慨,“上等县就是不一样,父亲忙,母亲忙,长姐忙,二兄也忙。这人越富贵啊,心眼就越多,简简单单一件事,偏绕得个不清不楚,几天几夜查不出一句真话。”

      陈六娘:“有没有可能,是心眼越多,才越富贵?”

      陈月点头:淳朴淳朴,越淳越朴。

      功课做完,陈月回到二楼卧房洗漱。热水没过膝盖,练武后的肌肉酸痛得到缓解。碧梢坐在脚踏上,使着巧劲为她按摩。

      原本她兴致勃勃拆了一封信看,是高燕无人倾诉不远千里寄来的。结果,偏远小县生产的瓜,已经吸引不了见过大世面的她。看着看着,她昏昏欲睡,不知不觉被碧梢擦拭搬挪,躺在了床上。

      深厚的友谊,终究抵不过分隔两地。之前陈四娘亲眼所见,五妹是如何对高燕肉麻的,这会儿,又亲眼所见蔡三娘对五妹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远走高飞,怕是只见新人笑了。”陈四娘绘声绘色的演给六妹看,“若你也将我遗忘,我将何处惹尘埃。”

      陈六娘狠狠打了个激灵,无法接受:“五姐,原来你还有这副面孔!”

      陈月捂脸,掌心一片热辣滚烫:“我与燕娘情比金坚,坦诚些又如何?”

      陈四娘打趣:“你与高燕情比金坚,蔡三娘又如何自处啊?”

      “四姐!”陈月跺脚,“你明知我心中煎熬。”

      正在这时,蔡三娘再次精准找了过来。

      “五妹妹!快!到我四弟上场了,快帮我一起加油!”

      陈月扬起笑容,抱起桌上的牌子:“三姐姐,看我写的打油诗,可堪一用?”

      “五妹妹的字,是能叫我母亲念念不忘的,岂有不好?”蔡三娘分了一半抱走,引着她到四弟面前。

      “心中煎熬……”陈四娘失笑,“你看她游刃有余地哄着那对姐弟,像煎熬的样子吗?”

      陈六娘喃喃低语:“其实,蔡四郎气宇轩昂,温文尔雅,还挺相配。”

      写着打油诗的纸,贴在木牌上,等会儿还要在人群中举起来。矛盾闹大的两个天字班,决定在今日用擂台赛定输赢。县学为此放一天假,除了年幼的人字班,他们各自的支持者,都做了这样的应援牌。

      别人的牌子写写画画醒目又用心,陈月只是改几首打油诗写上去。甚至留了心眼,只为蔡四郎班级加油,未提他本人一句,就怕日后有人拿字迹挖坑。

      天空飘起细碎的雪花,原本把牌子遮在头顶的陈月,却在看到蔡四郎云手蛟身、环行鹤步,耍得对手团团转后,忍不住跟随人群喊起来。

      “不辞共白头,冰雪为钦热!”

      “鸟雀犹知避,斯人盍致钦!”

      台上屡屡出招却总是落空的“斯人”,气得发抖:分明是蔡钦如鸟雀,我致个鬼钦!

      瞬间一跃而起连环踢,腿鞭凌厉,叫空中飘荡的雪花炸开一路痕迹。

      “瞎了眼的观众!”

      似是被这句话刺激,风度翩翩的蔡四郎步法一变,不再周旋。四两拨千斤化解了两招,硬挨了两招,抓住破绽,扣住对方脚腕,以柔克刚,把人团成团,扔下台。

      “胜者,天字丙班,蔡钦!”

      众人欢呼中,蔡四郎行礼致谢,竟不再守擂。他走到班长面前,班长满脸喜意,拍拍他的肩膀。而那没撑过十招、被扔下台的失败者,难以置信的喘着粗气,片片白雾朦胧了眼睛。

      曾经沧海难为水,接下来的赛事,陈月看得无趣,还有些冷。

      “心不在焉的,莫非是想着我四弟呢。”蔡三娘笑盈盈打趣。

      陈月轻锤她肩膀,羞恼道:“你还读什么书,转做媒人去吧。”

      蔡三娘:“也就是你们了,我才不在乎别人的姻缘呢。”

      陈月没搭话,看看自己拳头,又看看她的肩,若有所思。

      蔡三娘:“哎,我四弟不参与下午的辩论赛,我们还来吗?”

      陈月:“又关他什么事,我是从不爱听辩论的。正方说的有理,反方说的也有理,我该听哪边的?”

      蔡三娘手绢遮面,轻笑:“既然下午无事,便来我家耍一回吧。我谢家表姐来探亲,正热闹呢!”

      陈月眉头一动:“淇水谢家?”

      蔡三娘:“正是我姨夫家。”

      陈月:“那我可真要去长长见识。”

      蔡三娘:“说什么长见识,真要比,谁还能比得过苟家?”

      陈月叹气:“可我还没去过苟家呢。”

      蔡三娘眼中精光流过:“哦?你母亲十八年未归,竟不急着探亲吗?”

      陈月:“我只瞧见母亲忙,如何知道大人事呢?”

      擂台赛打到中午,蔡四郎班级略胜一筹。同窗聚在食堂商讨下午的安排,他却独自站在竹园里,等着蔡三娘带陈月来。

      蔡三娘:“四弟,这位娇客终于被我请回家,你可帮我守好了,别叫她又改了主意。”

      陈月:“我答应了三姐姐,不会言而无信的。”

      对上她纯真无邪的脸,蔡四郎咬紧后槽牙:还是个情窦未开的孩子呢。

      蔡三娘眼波流转:“哎呀呀,大庭广众,四弟莫要被迷晕了去!”

      蔡四郎露出标志性的温柔笑容:“三姐,女孩子的名声禁不起你三言两语。”

      蔡三娘嗔道:“我还不是为你好。”

      蔡四郎余光锁在陈月脸上,只见她傻呵呵的看戏,全然当做玩笑,无奈摇头。

      “不知五妹妹有无忌口,好叫侍从回府叮嘱。”

      陈月:“并无忌口。”

      “人生大事,吃喝二字,五妹妹真有福气!”蔡三娘挽上她的手,“走走走,我已经迫不及待,请你品鉴品鉴家厨的拿手菜了。”

      陈月被紧紧拽着,不得不跟上她的脚步:“等等,我还未同姐妹告辞。”

      蔡四郎身高腿长,走在后面也能帮她拂开竹枝:“怎么?三姐只邀了一个?”

      蔡三娘瞪他一眼:“这不是没遇上嘛。”

      蔡四郎温声道:“无妨,在门口总能遇见的,届时邀请也不迟。”

      他拂开一根枝条:“三姐,劳烦让让,五妹妹快被挤进筇竹里了。”

      县学闲人勿进,侍从都等在门外。只要碧梢还在,陈四娘就不可能落下妹妹自己回家。可蔡三娘的目标只有陈月,才不想邀请处处压她一头的陈四娘呢。苦于礼貌无法阻止,在陈月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目光好似要剥了弟弟一般。

      午休时分,竹园虽幽静,亦有稀客来。陆涯一手负在身后,一手盘着暖玉,意外看了这出好戏。待那三人远去,他翩然落地,被压弯的修竹瞬间挺拔回去,打落枝头雪。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于是,当陈月三姐妹认为头次上门做客该正式一些,回府更衣备礼时,就被母亲派人叫去花厅。

      “陆五郎?”陈四娘惊呼。

      在花厅里被陈主妇亲自招待的,不是陆涯,又是哪个。

      “陈四姑娘,别来无恙。”陆涯拱手行礼,“冬狩在即,恐怕要叨扰一段时间了。”

      陈月和六妹挤做一堆,屈膝行礼不敢发一言。

      “冬狩年复年,军士已熟练。何妨当游历,方不虚此行。”陈主妇用不容商量的语气叮嘱女儿,“四娘,好好招待五郎,知道吗?”

      陈四娘为难:“真不巧,今日我们已应邀,只能明日再作陪了。”

      陆涯:“今日聚会可有男客?”

      陈四娘:“有的。”至少有个对五妹心思不纯的蔡四郎。

      陆涯:“如此,多我一个,也无妨吧。”

      陈四娘:……

      她干笑两声:“只怕你觉着无趣,倒时还要自个儿找乐子。”

      乐子人陆涯挑眉,给她吃个定心丸:“初来宝地,岂会无趣。便当我是个挂件,只开眼界,绝不多言。”

      陈主妇:“陆家与苟家有亲,你们也称得上一声表兄妹。四娘,便带你表兄,出门会友吧。”

      陈四娘:表个鬼哦!

      这么说吧,陆世子的堂姐,嫁给了陈主妇的族兄,两边八竿子都打不着。

      陈主妇:“四娘?”

      “诺。”陈四娘不甘不愿,咬牙切齿,“陆五、表、兄。”

      陆涯挑眉:“哎,陈四表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伪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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