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规则外的魔法师》银色悸动

3、普通学生桂泽缘（其三）

　　下午没有课程安排，最近上面也没给自己下达指示，桂泽缘决定去图书馆，继续研究‘那份资料’剩余的部分。

　　来到图书馆门口，桂泽缘礼貌地向保安微笑示意，随后从口袋里掏出学生证，递到保安手中，保安仔细查看后，点了点头，他便顺利进入了大门。

　　学校的图书馆上三层下三层，在众多建筑中显得尤为庞大，其中，上三层和下两层都是对学生开放的。

　　国家每年都会给各个国立魔法大学拨经费，用于魔法术式、施法装置、理论等各类研究。

　　这些研究成果会先上交国家，数据备份会存在图书馆，为了防止外界不法分子偷取成果，政府会派专门的魔法师在此管理巡逻，甚至连门口看似普通的保安都实力非凡。

　　现在的图书馆内部打造更像百年前的网咖，因为图书和资料已经实现无纸化局域网管理，图书馆内已经没有书架等物品，只有连接数据库的电脑终端。

　　图书馆每一层都有自己的数据服务器，存储着不同的内容。

　　桂泽缘的眼神迅速在馆内扫视一圈，目标明确地直奔第二层。

　　到达第二层后，左右张望，很快找到一个空位置，轻轻拉开椅子，缓缓坐下。

　　熟练地打开电脑，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轻快地敲击着，连接上图书馆局域网后，桂泽缘便全神贯注地开始阅览。

　　由于图书馆严格的规定，不允许拷贝资料，政府为此还亲自构建了多重预警机制。

　　就算每个位置上提供了纸和笔，也只能做一些简单的笔记，出图书馆时还要接受保安检查，所以此刻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珍贵无比，不容有丝毫懈怠。

　　桂泽缘查阅的是《魔法术式实时破坏可行性及理论分析》这篇论文。

　　现代魔法释放需经以下步骤：发动启动式，获取周围与目标情报，赋予魔法术式变量实际值，经潜意识处理最终数据并输出结果，再由魔法回路驱动法粒子执行术式以释放魔法。

　　其中后三个步骤在脑内与体内进行，非现实可见动作，基本不受外界干扰。

　　魔法学界长期对“发动启动式”和“获取周围及目标情报”深入研究，探寻破解魔法术式的方法。

　　2095年，樱国魔法学博士宇智波正悟开发出【月读】术式干扰魔法，用于樱国魔法师特种部队。

　　2100年夏樱战争结束后，夏国政府解密【月读】，其中原理其实是依据光学伪装情报原理干扰施法，利用催眠光信号高频闪烁，使施术者陷入精神恍惚。

　　不过这并非术式破坏，只是附带干扰效果的振动系组合魔法。

　　唯一有可能实现术式破坏的方法，便是在术式启动上做手脚。

　　然而在魔法学界里，术式破坏向来是公认的世界级难题。这么多年来，没有人能在现代魔法理论体系的规则下完成攻克，时间久了，这便成了行里人默认的铁规矩。

　　桂泽缘一开始也如此认为。

　　直到有一天，这篇论文闯进他的视线，一下子就把他那固有的念头给撞得粉碎。

　　论文作者叫洛熙，桂泽缘完全没听过这个名字，应该就是个普普通通、默默搞研究的无名之辈。

　　论文是 2083年发表的，里面大篇幅讲的是以破坏启动式作根基，去打断施法过程的理论，末尾还附上了名为【破魔】的术式源码。

　　之后好几个星期，桂泽缘到处打听、翻旧资料，发现这论文当年出来的时候，就像一颗小石子掉进大河，没激起半点水花，很快就被大家忘到脑后，埋没在国立魔法第七大学图书馆那海量的数据资料里了。

　　最近一阵子，桂泽缘一门心思扑在这论文上，仔仔细细读了大部分内容。越看心里越明白，为啥它当年不受待见了。

　　这论文开篇提的基础假设，放在魔法学界，简直就是离经叛道。

　　核心理论是要在“敌方启动术时，启用魔法演算领域远程定位坐标，调动法粒子，跟敌方施法装置产生同调，然后入侵破坏”。

　　首先，法粒子小得肉眼根本看不见，想远程定位再调动，那环境情报从哪儿来？其次，现在魔法师启动术式，大多半秒都用不了，要在这么短时间里搞破坏，就得比对方动作还快。在人家刚启动术式的时候，自己就得把整个破坏术式执行完毕，达到破坏效果，需要的演算能力起码是常人的几百倍才行。

　　可在桂泽缘这儿，这些都是可行的。

　　因为【量子演算】这个天赋，别人看不见的法粒子运动，桂泽缘能瞧的仔仔细细，跟看平常物件在眼前晃悠一样。再加上演算能力比常人强几百倍，这论文里的【破魔】术式，简直就像是提前四十年给他量身定制的专属魔法。

　　入学这几周，桂泽缘一有时间就在学校图书馆和山海市魔研所特批的秘密研究基地往返，又是研究又是改进，总算把【破魔】术式拾掇得差不多了。

　　完善术式后桂泽缘还拉着方尘世做实验验证，只不过按原版弄出来的【破魔】，执行起来至少要三秒，实战里确实有点不实用。

　　桂泽缘此次来图书馆是为参考论文里的术式结束条件与优化意见查阅资料，若能将魔法运行时间压缩至半秒内，这个魔法将会成为自己对魔法师作战的王牌手段。

　　时光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已近黄昏。

　　天色已晚，就在桂泽缘准备将断开数据链接的刹那，目录中一篇名为《魔法碘钟理论》的文章蓦地映入他的眼帘。

　　该文章开篇引用了著名的化学反应——碘钟反应中的过氧化氢-碘酸钾-硫酸-丙二酸-淀粉体系。

　　在这一体系中，化学反应溶液的颜色会于无色与蓝色之间交替循环，其根源在于碘单质处于持续的循环产生与消耗的动态过程。

　　文章借助这一原理，深入阐释了法粒子在术式执行过程中被消耗的情形，以及术式完成后会产生具有记忆特性的法粒子的奇妙现象。

　　循环演算的施法装置便是基于这个理论开发出来的。

　　桂泽缘仿若被一道灵光击中，脑海中不禁闪过一个念头：为何不尝试运用这一理论开发一款能循环启动【破魔】的施法装置呢？

　　阅读着这篇文章，桂泽缘迅速将关键信息记录下来，待保安检查记录内容后，便匆匆离开了图书馆。

　　走出学校，桂泽缘匆匆地挤出人群，到路边无人的角落，掏出手机，手指在通讯录上飞速点按，准备拨打方尘世的电话号码。

　　可是仔细一想，方哥没有给自己说他今天的日程是什么。

　　万一这会儿正在执行任务，打过去不会害死他吗？

　　虽然按理说执行任务的时候手机会关机，但是桂泽缘不敢这么赌。

　　迟疑片刻，桂泽缘决定先一个人去他们用于研究的秘密基地。

　　左右张望着，瞧见一辆空出租车正缓缓驶来，他忙不迭地扬起手，出租车稳稳停在跟前。

　　拉开车门，桂泽缘猫腰钻进后座，先是利落地拉过安全带，“咔哒”一声系好，这才抬起头，冲前排正透过后视镜打量他的司机礼貌微笑，声音清晰又平稳地说道：“师傅，到野狼酒咖去。”

　　司机点点头，熟练地在车载导航上输入地址，车载语音随即传出路线规划的播报声。

　　此时，车窗外的街景如幻灯片般快速后退，桂泽缘靠在椅背上，眼睛望着窗外，脑海中正飞速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事儿。

　　作为几乎只会使用规则外魔法的魔法师，桂泽缘在军方更为出名的，是他的术式及施法装置的开发能力。

　　正是如此，自从和方尘世被守望者的负责人指派到山海市之后，专门获批允许使用这里的秘密研究基地。

　　接下来主要的事，就是依据在图书馆收集到的灵感，继续开发优化【破魔】。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桂泽缘迈进野狼酒咖。

　　店里热闹非凡，酒客们碰杯嬉笑，声音嘈杂得很。

　　桂泽缘目不斜视，三两步绕过那些喝酒的人，径直走到前台，和站在那儿的男人对上了眼。

　　这男人，是政府的线人，两人虽都认得对方长相，可这年头，魔法能易容伪装，行事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所以每次接头，暗号照旧不能省。

　　“您好，给我来杯‘马天尼’。”桂泽缘开口说道，声音平稳，听不出啥波澜，就像个普普通通来喝酒的。

　　“哦？”线人抬了抬眼皮，接话问，“您有什么要求？”

　　“要干型的，拿金酒打底，味美思比例得精准控制在 1:6左右，再加冰块。”桂泽缘有条有理地交代着，每一个要求都说得清清楚楚，这可都是接头的关键暗语。

　　“哦，对了，先生，您是咱们这儿常客，老板想亲自跟您喝一杯，跟我来吧，酒我一会儿给您送过去。”线人一边说着，一边侧过身，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脚步轻快，在前头带路。

　　桂泽缘心里有数，不慌不忙地跟在后头。没多会儿，就到了那间办公室。线人关上门，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外。

　　屋里安静下来，桂泽缘走到抽屉前，手指摸索着找到暗格夹层，轻轻按了下里头一个隐蔽的按钮。

　　“哗啦”一声，一道暗门缓缓滑开，暖黄的灯光自动亮起来，照见屋子中间摆着一台崭新的电脑，屏幕锃亮，旁边立着个暗灰色的密码柜，看着材质就很硬朗，周围还散落着好些模样稀奇古怪的设备。

　　他小心地关好暗门，又按了下墙上的按钮，暗门瞬间像被墙面“吞”了进去，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稍微定了定神，桂泽缘大步迈向密码柜，手指在密码锁上快速跳动，随着“滴”的一声轻响，柜门弹开了。

　　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从柜子里拿出一台没解锁的银色施法装置，形状像个大号手机。捣鼓了好一阵子，从里头取出一块芯片，上面刻满了细密纹路，这就是施法装置的启动式驱动芯片。

　　接着，桂泽缘把芯片放进读取器，再插到电脑上。

　　脑子里回想着今天看的几篇论文里的灵感，桂泽缘深吸一口气，打开魔法术式程序开发工具，登录账号，调出自己以前的开发记录，然后全神贯注地盯着术式【破魔】的魔法源码，开始埋头捣鼓起来。

　　时间一点点过去，桂泽缘完全沉浸在代码里，压根没注意到外面天色都变了。

　　有时候，他皱着眉头，手指悬在键盘上方不动，显然是碰上难题了；有时候，又舒展眉头，眼睛放光，手指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输入新指令。屋里就只有键盘敲打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反复尝试、修改了无数次之后，桂泽缘终于再次运行了按照自己演算能力来施法的模拟程序。

　　当看到屏幕上显示模拟运行只要 0.3秒的结果时，桂泽缘忍不住笑了。

　　这意味着，就凭他的演算能力去释放【破魔】，只需要眨眼的工夫，其他魔法师，好多连魔法启动式执行的时间都比这长呢！

　　桂泽缘坐在电脑前，麻溜地导出所有数据，把程序部署到芯片上。然后起身，拿起芯片，稳稳地嵌入对应卡槽，双手熟练地摆弄着那些零件，没一会儿，施法装置就被重新组装完好。

　　这时候，他直起身，盯着手里重新组装好的施法装置，心里清楚，为了提升施法速度，自己用的是刻印式部署法，这玩意儿以后就只能施展【破魔】术式，干不了别的了。

　　不过对于桂泽缘来说没什么坏处，因为自己就用不了几个常规魔法。

　　他按了下装置上的一个按钮，“咔咔”几声，装置变形，成了手□□样。

　　桂泽缘顺势摆了个标准持枪姿势，手臂微微发力，感受着枪身的重量与平衡，目光沿着枪管延伸向虚拟的“目标”，食指轻扣扳机，虽是模拟演练，却也能觉出扳机反馈力度恰到好处，回弹利落，整体操作顺滑流畅，毫无阻滞之感。

　　桂泽缘瞅了瞅右手上戴着的戒指，这是当年方尘式专门给他做的第一个施法装置，只能用来施展【崩解】术式，所以就叫“崩解”。

　　再看看手里刚弄好的新家伙，他开口说道，“以后，这就是我的第二把专属施法装置，就跟着术式名叫‘破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