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属棉花糖》失棉羊

3、专业的

　　咣当咣当——
　　许思佑把刚从市场淘来的钢管和铁皮从车上卸下来，堆放到院里的角落。
　　国庆结束的第二天，许思佑就把七天赚的钱都数了出来，居然有将近小一万，顶得上暑假在步行街卖一个月的了。
　　盘算了一个晚上之后，许思佑决定过年期间和以后的节假日都去山上，而且还要卖点现成的东西，不然一个人是真的忙不过来。
　　为了方便以后来回，许思佑逛了七八家三轮车行，但都没有能找得到适合的。实在没办法，许思佑只好联系了在南方的一个朋友，想着发达一点的地方说不定能找得到。
　　巧的是，最近刚刚兴起一种小吃车，外面瞅着像是一个房车，但是两侧能打开，所有步骤都能在车里完成。尤其是下雨或者下雪的时候，直接支个棚，非常方便。
　　许思佑狠狠心动了，立马要了联系方式打过去。
　　咨询过后许思佑却犹豫了，人家是加盟的品牌，卖的东西也不适合这边的人小城市。许思佑还专门问了一下车，单卖要大几万，而且车很大，他这一个人的小生意，属于杀鸡用牛刀。
　　不过许思佑没放弃，去找了附近车场的老板问能不能改装一个出来，但是由于需求过于新奇，价格也不高，被果断拒绝了。
　　实在没办法，许思佑去网吧上网搜了一堆视频教程，最后决定趁这俩三月空闲，自己做一个出来。为此，他还专门请了工地上的师傅跟他一块设计，还学了切割和电焊。
　　忙活了一下午，许思佑才把材料都理完，等正式开始的时候，天已经蒙蒙黑了。
　　他把切割好的钢管拼成底座，左手举着用封皮纸自制的防护面具，右手握着焊机，对准两管之间的缝隙，在焊条燃起的瞬间快速扭头。焊条在接触钢管的时候迸发出剧烈的强光，稍不留意一下就刺的许思佑的眼睛酸疼。
　　被光闪了几下之后，许思佑的眼睛受不住了，索性试着在焊条落下之前转头。焊完又发现歪歪扭扭的，有好几处直接焊穿了，跟当时学的完全不一样的。
　　“嘶......”
　　许思佑一个没注意直视了焊机的光，眼皮里面仿佛有东西膈着眼球，刺的他眼泪直流。他没办法，索性关了焊机，仰头等眼泪流干。
　　“防护面具上要加墨镜。”
　　许思佑眯了眯眼睛，在一片模糊中看到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的男人。
　　许思佑起身脱下手套，用挂在院子里的毛巾把眼泪擦干，冲着男人说道：“教我的师傅说墨镜很鸡肋，只会影响干活的效率。”
　　他当时趁着工地中午休息的时候，带着钱和饭找了个老师傅学，工地上的人说老师傅的手艺好，不过脾气太大了 ，他刚上手被骂的狗血淋头的。他倒是不怕被骂，但他听老师傅的方言要靠猜，师傅还爱拐弯抹角，最后直接撂挑子让他自己回家练。
　　“你新手的话保护眼睛最重要，工地那套不适合你。”
　　许思佑的话一出，陈家和也大概清楚他找的是工地上那种靠着经验的老师傅，活干的不错，就是爱仗着自己老练不按规范步骤来了。
　　“好 ，我明天去买一个，谢谢了。” 许思佑低着头，难受地不断用毛巾擦拭着眼睛，怎么也不见效。
　　终于，许思佑放弃挣扎了，把毛巾放回原位，抬头一看，新邻居已经消失不见了。其实在山上的时候，他有一次去厕所的时候碰见了新邻居和他的工友，依稀知道了新邻居是焊工里的一把好手。
　　他忍着酸痛把东西归位，听见走廊里面传来脚步声，扭头看见是新邻居又回来了，手里头还握着什么东西。
　　走到他面前站定，男人把一个塑料小瓶子递给他了，说道：“试试这个，滴到眼睛里。”
　　许思佑接了过来，在男人面前就滴了起来。
　　“闭眼五分钟，别睁开。”
　　他双手攥着瓶子，心里默默计数。
　　1、2、3......298、299、
　　“睁眼。”
　　许思佑睁眼的一瞬间，男人的声音也在耳边响起。
　　许思佑转了转眼珠子，感觉没那么刺痛了，冲男人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谢谢！”
　　他把小瓶子还给男人，男人摇摇头让他留着。
　　许思佑双手合十，把药水瓶握在掌心，冲男人感谢道：“太谢谢了，额...哥。”
　　许思佑突然意识到，虽然新邻居已经搬来有一段时间了，但是连名字都不曾知道。他面上扯着一个标准的笑容，偷偷地往斜后方挪了半步，已经放下的右手使劲在毛巾里摩挲两下，然后伸出手来：“哥，咱正式认识一下，许思佑，叫我小许或者思佑都行，您贵姓？”
　　陈家和的眼神落在了他因努力维持笑容而略显僵硬的嘴角上，伸出手来回握了一下：“耳东陈，陈家和。”
　　许思佑举起手里的药水瓶在眼前微微晃了两下，又说道：“好的，家和哥，明天早上请你吃早饭。”
　　说完，还背着手揉了揉嘴角边的软肉。
　　“不用了，我起的早，新邻居福利。”
　　许思佑听见这句一下子笑了，陈家和仍是没什么表情的，下楼回去了。

　　“早上好，不着急的话来尝尝包子。”
　　匆匆走过的陈家和被许思佑叫住，陈家和闻声回头，看见了在灶台边捡包子的许思佑。许思佑看着顿住的陈家和，放下手里的包子出门迎他。
　　“就咱们俩，我就没煮粥，冲的豆浆你喝的惯不？” 许思佑端着一笼子的包子到客厅放下，还给陈家和递了一个凳子。
　　“可以。” 陈家和一步一趋地跟在许思佑身后，端正地坐下。
　　“怕你赶时间来不及喝就提前盛出来了，这会儿正好，要加糖不？” 陈家和正要起身，被许思佑摁下，跑去厨房拿来一袋白砂糖。
　　“来一点吧，麻烦了。”
　　许思佑给他往碗里倒了半勺糖，终于坐了下来。
　　陈家和看着手中的包子，个头适中，外皮白净细嫩，一口咬下去，内馅丰满，还冒着汁儿，比村口的早餐店还好吃。他两三口干下去一个包子，又喝了一口豆浆，口感温热，正适合入口。
　　“好吃。” 陈家和冲着两只眼睛直勾勾看着他的许思佑点点头。
　　“好吃就行，不枉我在干早餐店做了一年学徒。”
　　“比早餐店的好吃。”说着，陈家和又往嘴里塞了个包子。
　　“我最近不出摊，早上做早饭给你也留一份。” 许思佑冲着陈家和眯起一双笑眼。
　　陈家和点点头没说话，心里了然，这是有事求我？
　　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俩人很快就吃完了，陈家和端起碗往厨房走去，被许思佑拦了下来。
　　陈家和没有推脱，起身跟在许思佑后面，等着他开口。可直到他走出门，也没见许思佑说什么。于是他转过身来，对门口的许思佑说：“焊钢管要点焊，频率快一点就好，平焊不稳。”

　　许思佑早上约了车场的人，回来的路上想起来陈家和昨晚的话，拐去精品店买了服最便宜的墨镜。
　　回到家，趁着还没到做饭的点，许思佑又把焊机搬出来了练手。照着陈家和的方法练了几下，确实比昨天的好了不少，不过还是不够用。
　　他本来是想着求助一下新邻居的，但是酝酿了一早上不好意思开口，想想每次教他的时候老师傅都气急败坏的，最终还是泄了气。
　　看着眼前的钢管，许思佑起身进厨房做了碗香喷喷的红烧肉，又蒸了锅豆角卤面，用饭盒打包起来。然后带着做练习用的钢管，骑着小电驴就出门了。
　　“大师傅，您给我看看我这是哪有问题？” 许思佑蹲在吃面的师傅面前问到。
　　“手太抖，又夹渣又咬边的，手艺太差。”师傅只抬眼瞥了一眼，就移开视线。
　　“不过知道用点焊，算你聪明。但你发力还是不对，位置老跑偏，说了多少次手腕动手臂不动，年轻人别想着偷懒多练练！”
　　许思佑琢磨了半天，还是没懂自己到底怎么改，冲着老师傅赔笑脸：“能不能我在这焊两把，您给我看看。”
　　“没时间，我要午睡了，下午还要上工。这么简单的东西，你记住我的话，你回去自己多练练就行了。” 师傅吃饱喝足，用牙签掏着牙，甩手进工棚里了。
　　许思佑蹲在地上叹了口气，把饭盒收拾好，拿着钢管又回去了。他其实知道带着钱来会好说话，但他盘算过了，他之前给的太多也没学会什么，这么下去就是一个无底洞，还不一定能学到什么。
　　他突然想到了早上那句语气平和的指点。

　　“家和哥，你回来了！”
　　陈家和收工回来，刚走到许思佑的厨房门口，就见许思佑兴冲冲地奔过来，手里还举着一个粉红色的棉花糖。
　　“嗯。”陈家和不明所以，对许思佑点点头，轻挑起眉毛，目光盯着他手中的棉花糖。
　　“给你的，晚上刚做的。”
　　陈家和迟疑了一下，接了过来，看着眼前许思佑仍旧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他，试探着开口：“谢谢，有什么事嘛？”
　　许思佑冲他眨眨眼，开了口：“家和哥，你晚上回家干什么啊，忙嘛？”
　　陈家和瞥见他的手扶着门框下面，有一下没一下地抠着上面的木刺，心中有了想法。
　　“没事干，看会儿书睡觉。”陈家和想，工程规划图可以也算是书。
　　“家和哥，我看你挺专业的嘛，能不能指点一下我那个电焊啊？”许思佑自知俩人不算太熟，求人办事要有个态度，紧接着说：“放心，不耽误你上工，还有早饭供应，棉花糖管够，我每天专门给你做一个！”
　　陈家和转了两圈手中的棉花糖，想起今天早上的包子来，点点头，应下来：“我回去一下，等下来。”
　　他刚刚进院子的时候看到许思佑今天焊的成果了，悟性挺大的，主要是今天早上的包子真的唇齿留香，他中午在工地吃盒饭的时候感觉嘴里还是一股肉包子味儿。
　　“好的好的，等你。”许思佑在陈家和转身离开的瞬间，手握拳在后面偷偷庆祝，然后立马小跑着去准备。

　　“手稳一点，动作要快，看好。”
　　陈家和动作干净利落，手握着焊机，欻欻几下，一截钢管已经焊好了。许思佑自信接过焊机，照葫芦画瓢，看着自己焊出来的结果，傻眼了。他偷偷抬眼看了陈家和一眼，没等来想象中的批评。
　　“不用紧张，手不要太用力，越用力越抖。” 陈家和把焊机拿回来给他示范，“手太用力焊条就会抖，闭眼。”
　　一阵滋滋声过后，许思佑睁开眼睛，陈家和指着眼前的焊接处说：“焊条一抖，就会出现这样的夹渣或者咬边，肯定焊不齐。”
　　陈家和又把焊机举到他面前教他：“看手，用力处在后面，不要握前面，会受伤。”
　　许思佑一下子被点通了，自己焊了几根，越来越顺手，后面直接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许思佑突然抬起头来问陈家和，他已经练的差不多了，看着眼前成果满意地收手，开始思索明天的安排。
　　陈家和沉思了几秒，许思佑又开了口：“今天去街上的时候买了牛肉丸，屋里还剩了半箱豫竹，肉丸面怎么样？”
　　陈家和盯着许思佑楞了几秒，随后点了点头。
　　许思佑看着陈家和迟疑的模样，心中知晓他没吃过，拍拍他的肩膀说：“信我，真的很好吃的。”

作者有话说

　　真的很好吃，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