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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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所的地下几层常年无光照，人又相对较少，总是显得冷清空寂，但是江寻的小房间完全不同。
梅花鹿的呼吸柔润舒缓，轻轻喷在时祁的皮肤上，时祁一下下拂过它温暖顺滑的皮毛，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这么喜爱它。
时祁悄悄打量着江寻，对方正在埋头吃饭，每一口都塞得又急又多，但是吃相并不难看，似乎向来都是教养极佳；他的眼下一片乌青，鼻梁上架着银色的金属镜框，身上穿着普通的白色研究服，是刻板疲惫的研究者形象，和时祁第一次见他时很不一样，却完全无损江寻的容貌。
时祁暗暗对比着他和梅花鹿，江寻的指节纤长，乌发柔顺，一颦一动都真的像鹿似的温柔优雅，仿佛他就是自林间来的。
梅花鹿身边涌动着宜人的草木气息，这股气息舒缓清新、有若实体，时祁感觉自己的每一根神经都被浸润地和暖而舒适。
不知道这气息是房间里过多的植物赋予的，还是精神体自身散发的。
时祁没来由地想，如果是后者，那想必江寻本人也是一样的气息，可惜时祁不好意思亲近对方，只能借梅花鹿以寄情了。
于是他又不好意思起来，他还是第一次和陌生人这么快亲近起来，而且对方根本没做什么，他怎么就一直给对方加好感呢。
时祁别扭地捻起一撮鹿毛，小鹿温和地用鼻子顶了顶他。
江寻一直在有意地释放精神力，时祁感受到的当然不是草木气息，而是实打实的精神力。他是近s级的向导，悄无声息地给还未评级的小哨兵精神疏导，简直是易如反掌，何况他也没有贸然深入精神域的打算。
江寻的精神力润物细无声，时祁完全不知道，还以为是两人气场相合才让他身心舒畅的。
时祁又偷偷看了眼江寻，却对上了对方含笑的双眼。
“无聊了？我这里有几本闲书，你可以看看。”江寻笑着问他，时祁给他带的饭已经扫荡一空，胃口居然还挺好。
时祁被他笑得脸蛋红红，嗫嚅着回答：“好啊，你、你先别把精神体收回去好吗？”
“当然可以，我也让它放放风，”江寻起身扔它圾，把书桌上的书立架子拖出来，让时祁挑着看，”喏，也不知道你爱不爱看，其实我平时也无聊的很呢。”
时祁跳下床，跑去支着桌沿找书，除开好几本时祁读都读不通顺的研究文献，还有几个笔记本，以及几册科普类百科全书。
江寻扔完垃圾回来，发现时祁挑了一本又厚又重的大部头，能看得出使用痕迹，是本比较古旧的植物科普大全。
“对植物感兴趣？”
江寻有点意外，他以为时祁会看《十万个精神体》、《基地上下五十年》这种寓教于乐的小百科呢。
“还好啦，”时祁反身跨着坐在椅子上，脸对着椅背，把书架在上面看，阅读姿势非常不健康，但是江寻纵容了他，“主要是没看过植物科普的书，其他几本我看过类似的了。”
“以前在家里太无聊了，也没有同龄人和我玩，我哥就去给我搬了好几大箱子的书呢，我整天看。”时祁说完就迫不及待地翻开手里的书。
这本书看起来就很不一样，封面是皮质精装，暗色鎏金压花镶嵌其中，显得厚重又精巧，但是纸张略有褪色，应该已经很旧了，但是被人妥善保存至今。
时祁好奇道：“这本书是什么时候的？基地居然还有人会编这样的书？”
这句疑问当然不是毫无缘由，因为基地里实在是物种稀缺，除了必要的作物以外，鲜少出现什么乱七八糟的植物。
虽然出现在基地里的每一种生物都会做基因筛查，但仍然少见灾前的景致，究其原因，也是为了防止突变带来的隐藏危险。
江寻已经拿了份报告坐在了沙发上，闻言抬起头来，“这是基地建成前出版的书，有幸保存到现在，被我讨来收藏啦。”
“哇……”时祁顿时不明觉厉，下意识摸了摸书籍的封面，仿佛能借此窥见一丝灾难前的盛世光景。
“不过现在来看，这本书的实用性不是很强了。异变带来了基因污染，不少物种集体变异，导致物种繁荣度大大降低，新的异种也慢慢繁衍，这本书可能纪念意义更强吧。”江寻的声音带着遗憾，让时祁也忍不住感到可惜。
刚刚随手翻了几页，精美古典的手绘团案跃然纸上，界、门、纲、目……分类齐全，光是目录就有将近三十页了。
也不知道“外面”如今还剩多少未被污染的原始物种。
时祁又发散思维想着，至今为止，好像都还没能研究明白这场变异到底为何而生、又有没有规律。
甩甩脑袋，时祁专注当下，翻开书看起来，手还搭上了梅花鹿的背小幅度摸摸，一刻也不闲着。
散尾葵、琴叶榕、清香胡椒木……
风铃草、水仙花、垂丝茉莉……
不知不觉开始寻找房间里的植物对应的名称，时祁翻来翻去，居然也找齐了大半。
这么多种类，也不知道江寻从哪搞来的，从书上来看这些花花草草的养护方法各不相同，但都被他照顾得很好。
时祁从椅子上转回去，打算把书放到桌面上，结果发现桌子的一角也摆了一盆小花。
造型很奇特，像白色的小铃铛，水嫩嫩的。
江寻正好抬头看见了这一幕，直接告诉他：“这是铃兰哦，很可爱吧？”
“可爱，”时祁点点头，把小小的一盆铃兰端到近处，趴下去仔细看。
一边又有点好奇，这些植物想必都散落在天南地北，江寻都是从哪弄来的？于是也就这么问出来了。
江寻回忆道：“一部分是和霍随出任务的时候自己带回来的，一部分是霍随送的，嗯……还有些是家里人说养不活拿来给我养的。”
最后一句话有些含糊，但是时祁没注意到，这句话里的霍随让他想起了什么：“江寻哥哥，你和霍随吵架了吗？”
叫他就是乖巧的哥哥，叫霍随就是直呼大名，江寻觉得好玩，就想逗逗他，于是故作苦恼道：“唉，霍随犯了错误，还一直不愿意低头道歉，我这次实在忍不了他了。”
语罢目光低垂，眼睫眨动间泛起落寞，时祁一下子就同仇敌忾：“犯了错误？他怎么这样！听说他还在你那里借住，我这就让他搬走！就他这样还想追……咳。”
时祁气哼哼地站起来，江寻憋不住想笑，赶紧说：“没事没事，我逗你的，他不是对我犯错了，我们俩的矛盾是因为别的事。”
梅花鹿也赶紧贴住时祁的腿，把他挤得又坐了回去。
时祁的大眼睛无辜地眨了眨，“那也不行，他今天看起来就心虚得很，哼，我回去一定帮你说他。”
江寻终于忍不住笑起来，走过去轻轻捏了捏时祁的脸蛋，时祁也就乖乖任捏，和在霍随面前的张牙舞爪完全不同。
也不怪他短短半上午就抛弃了相识已久的霍随，倒戈向了江寻，实在是两厢差距太大：霍随每次都把时祁逗得炸毛，而江寻整个中午都在悄悄给时祁进行精神梳理。
江寻的精神力如同一把小梳子，轻柔刮过时祁的精神域外层，哪怕程度细微到时祁都意识不到，也让他像被按摩了似的，舒服得不得了。
也难怪会这么亲近江寻。
时间不知不觉趟过中午，时祁被书里没见过的东西迷了眼，江寻也兀自埋头写资料，直到时祁的肚子“咕咕”响起来，才意识到饭点都快过了。
时祁还有点意犹未尽，江寻却立刻回过神来，觉得自己太不负责任了，赶紧把小孩往外推：“小祁快去吃饭，下午再来接着看。”
江寻本想亲自带着时祁去吃饭，结果手环很不巧地响起来，是教授有什么事要叫他了，江寻只能把人送到门口，临走前嘱咐道：“下午来的时候我应该就忙完了，我要是没回来你就按门铃，我远程给你开门，冰箱里还有几块冰淇淋，你自己拿着吃哦。”
说完也不等时祁说什么，急急地转身就走，时祁只能看着江寻的背影挥挥手。
身后就是来时的走廊，时祁走到电梯前，手刚碰到按钮，眼前的金属门就缓缓打开。
而后，门内外的两人双双愣住。
太巧了，怎么在哪都能碰见顾璟？
时祁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打算等电梯门自然闭合等下一趟算了，又觉得没必要，于是假装自然地开口，“你，你来这里干什么？”
对方迟迟不说话，时祁狐疑地抬头看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对方的脸色一下子苍白起来。
顾璟的肤色本来就白，如今在电梯冷调的光照下，越发白得吓人。
良久，顾璟才发出声音，张嘴时喉咙发紧，声带都险些绷住，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低哑：“我来找人，找江哥有点事。”
时祁不疑有他，刚要侧身让他出电梯，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他扫过电梯升降的指示灯，随后，声音幽幽响起，让顾璟的心倏地缩紧。
“可你为什么是从下面的楼层上来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