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网》十六余

4、第 4 章

　　晚上，余砚站在狭小的浴室里，盯着自己脸上青紫色的伤口看了几秒，还是打开手机点了一盒遮瑕膏。

　　遮好身上的伤痕，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狼狈后余砚又坐立不安的在出租屋里待了许久，才卡着点到了柏程发给他的地方。

　　门打开时，柏程穿着一身浅灰色家居服，没有做造型，整个人看上去比之前柔和多了。

　　进门后，余砚不着痕迹的打量着这间公寓，装修简约奢华，却有着明显的生活气息。

　　他脱了外套，坐到柏程对面的沙发上。柏程姿态随意地靠在沙发上看剧本，屋子里飘着淡淡的，和柏程身上很像的木质香味。

　　“坐那么远干嘛？”柏程好整以暇的看向他，眼里透着不露痕迹的笑意。

　　余砚手心摩挲着裤缝，挪到了他旁边坐下，主动问道：“我需要做什么吗？”

　　柏程翻了一页剧本，头也没抬的说：“陪我吃饭。”

　　听到意料之外的答案，余砚却松了口气，紧绷的肩膀也放松了些。

　　柏程家客厅有一面巨大的落地窗，他百无聊赖的盯着窗外看 ，挂在高楼旁的落日一点点沉了下去，霓虹灯逐渐亮起。

　　旁边的人放下剧本，余砚下意识抬眼看过去，只见柏程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距离太近，即使他没有开免提，余砚还是听到了通话内容。过来做饭的阿姨因为有事来晚了，现在还堵在路上。

　　“要不然，让阿姨别来了吧，我可以做。”余砚实在是坐立难安，正好借此主动揽下了活。

　　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柏程摆弄了几下手机，然后把它递给余砚，余砚接过，看到上面是附近一家超市的下单页面。

　　“点你喜欢吃的菜吧。”

　　余砚扫了一眼柏程点好的菜，觉得没有再加的必要，于是直接下了单。

　　不过十几分钟，外卖就将菜送到了。余砚挽起袖子，提着菜进了厨房。

　　“你想吃什么？”余砚关了水，探出头冲客厅里的柏程问道。

　　脚步声在厨房外停下，柏程靠在墙边，报了几个菜名。

　　余砚切菜的手一顿，觉得有点过于巧合，柏程点的菜竟然也是他最喜欢吃的。

　　惊讶归惊讶，但口味相同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余砚很能摆正自己的位置，金主说什么，他照做便是。

　　准备食材时，余砚打量了一圈厨房，柏程家的厨房干净锃亮，可能阿姨总共也没来过几次。

　　余砚尝试了几次，发现燃气灶怎么都打不着。他不太清楚柏程这边的情况，只能向柏程求助。

　　柏程站在灶台前，一脸淡定的盯着燃气灶，余砚就安静的等在一旁。

　　几秒后，只见柏程拧了几下燃气灶的开关，但是并没有用。他脸色一变，又很快恢复了淡定，继续寻找问题。

　　余砚看他摸索了半天，也只知道拧开关，心里突然升起不妙的预感。

　　“那个，燃气表在哪？”他试探着问道。

　　柏程一愣，想了一下，随后才去检查燃气表上面的数字，但燃气数量还够。

　　他沉默了一会儿，依旧一脸淡然，语气却有些别扭：“要不我叫餐吧。”

　　这下余砚了然了，他早该想到的，柏程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些，估计连厨房都没有进过。

　　他没有戳破，若无其事的问道：“会不会是电池没电了？”

　　“电池？”柏程皱起眉，有些疑惑。只见余砚已经打开了燃气灶底部，取出了电池。

　　“有备用电池吗？”

　　柏程转身来到玄关处，打开了储物柜，里面的东西都是助理买的，他翻找了半天，总算找到了。换上电池，果然就能正常使用了。

　　余砚重新开始做饭的时候，柏程没有走，就站在门口看着他娴熟的动作。

　　“帮我洗点姜。”余砚翻炒着锅里的菜，抽不开身，余光注意到门口的人，下意识就说了出来。

　　刚说完他就察觉到了不对，他忘了这是在柏程家。刚想说不用，就见柏程挽起袖子走了进来。

　　“全都洗了吗？”

　　“啊……”锅里的热油溅到了余砚手臂上，他捂了下手臂，说：“洗一块就行。”

　　柏程动作生疏，但是洗的很认真。

　　锅里的虾变得金黄，余砚从袋子里拿出啤酒，右手食指拉开了拉环。

　　啤酒可能在来的路上受到了颠簸，呲拉一声，泡沫猝不及防喷了余砚一身，连睫毛上都挂着淡黄的酒渍。

　　余砚被迫闭上了眼，透过缝隙流进眼里的啤酒蛰得他眼泪直流，稀释了淡黄的酒渍。

　　他情急之下，下意识就伸手去擦，刚切过辣椒的手无疑是雪上加霜，他的眼角迅速红了一片，只余火辣辣的疼痛。

　　柔软的触感落在脸上，柏程抽了张纸巾，轻轻帮他擦脸上的酒渍。

　　余砚始终闭着眼，他感觉到柏程伸出手托住了他的脸，又拿了一张湿巾给他擦眼角的辣椒。

　　柏程的指尖很凉，触碰在那片灼烧的皮肤上，很舒服。余砚的呼吸喷洒在他手心，柏程蜷了下手指，余砚便不敢动了。

　　“睁开眼看看。”柏程收回手，温声说道。

　　余砚缓缓睁开眼，视线还有点模糊，站在灯源下的柏程好像被镀上了一层柔光，他又眨了几下干涩的眼睛，视线才恢复清明。

　　“没事了。”余砚冲他笑了笑，把啤酒倒进锅里，重新打燃了火。

　　之后，柏程也没有走，就靠在门口看着余砚，他漆黑透亮的眼眸狭长漂亮，噙着一点清冷的光，深邃的犹如一口望不见底的古井。

　　无论谁看到都会觉得这是一双多情的眼睛，他神色温柔，瞳孔里倒映着余砚的身影，却未落到眼底深处。

　　那里，似乎藏着更多的柔情。

　　半小时后，余砚将菜端上了桌。他摆好碗筷，见柏程拿起筷子时，还有些紧张，担心会让柏程不满意。

　　柏程吃了一口，就不再动筷子，而是神色诧异地看向余砚。余砚被他看得不自在，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并没有什么问题。

　　“不合胃口吗？”他不太确定的问道。

　　“没有，吃饭吧。”柏程恢复平静的神色，他想，或许是自己执念太深，才会觉得连味道也是一模一样的。

　　余砚总觉得今晚的柏程有点反常，他实在是生疏，只能尽可能多笑笑。

　　饭后，柏程看了看时间，还是没让他走。听到柏程让自己去洗澡，余砚悬着一颗心在浴室待了许久。

　　身上的伤痕再次暴露出来，余砚叹了口气，推开门出去。

　　柏程还坐在客厅，余砚只穿了件浴袍，头发耷拉在额前，脸上的伤痕让他看上去有些可怜。

　　“过来。”柏程看了他一眼，蹙起眉，对他招了招手。余砚忐忑的走过去，站在柏程面前。

　　“自己擦。”柏程倾身从茶几下面拿出药膏和棉签递给他。

　　余砚怔了一下，才伸手接过来，柏程这才发现他手背上也青了一块。

　　站着不太方便，于是余砚蹲在了茶几前，用棉签蘸着药膏往脸上涂。这里没有镜子，他只能凭借感觉去找伤口。

　　在他别别扭扭的第二次戳到眼睛后，柏程终于忍不住轻“啧”了一声。而后，余砚被柏程提着后颈转了个身。

　　柏程的动作不算温柔，余砚疼得皱起眉，松散的浴袍在动作间敞开，露出了他雪白的锁骨。

　　担心柏程动作不方便，余砚刻意垫起了脚尖，努力让自己和柏程保持在同一水平线上。

　　垫起脚尖致使他身体重心不稳，一个晃神间，就直直往柏程身上扑去。

　　柏程被他猝不及防撞入怀抱，余砚的头发蹭在他鼻尖，身上是和他同款的沐浴露香味。

　　浴袍彻底被蹭开，余砚起身时，柏程已经一览无余。

　　他红着脸慌忙去系带子，突然想到什么，随即手指一顿，任由带子松松垮垮挂在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