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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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溪宁只觉得心惊。
凭借着小齐灯的努力，他终于够到了那个染上灰尘的糖葫芦，与此同时，女人忽然平静下来，将齐灯扶起来，温柔摸了摸齐灯的头。
看了一会儿自己的儿子，女人将身侧的碗端起来。
冯溪宁很急，因为她真的很想看见齐灯目前是什么表情，也意识到这碗里的东西，许是不太正常。
但是她只能看到小团子瘦弱的后背。
女人拿起碗中的汤勺，竹签一样的手轻轻搅拌着，舀出一勺，动作温柔优雅，可是她却一直在哭。
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地在哭。
她象征性地冲着汤勺吹了一口气，将勺子接近孩童的嘴。
不知道是不是系统感受到冯溪宁很着急，这时候却像是突然换了一个镜头一样，她终于看到了小齐灯。
他的眼睛清凉似山泉，平静又懵懂地看向自己的阿娘，对于那个汤勺，他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拒绝的情绪。
小齐灯张嘴，想要乖乖含住阿娘送过来的汤勺。
就在汤勺与小齐灯嘴快要触碰的那一刻，女人突然停住了动作，将汤勺重重扔在一边，再将碗中的汤水一饮而尽，扔下空碗之后抱住了自己的儿子。
她像是开了闸的水龙头一样悲怆大哭，趴在小齐灯瘦弱的肩膀上。
“灯儿，阿娘对不起你——”
小小的齐灯似乎并不懂阿娘在哭什么，只是那样站着，将自己的小手放在母亲的背上。
他并不知道，阿娘在他的肩膀上，一边哭一边口吐鲜血，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哭声停了，她的心跳停了，她的眼睛还在睁着。
小齐灯是等阿娘哭累了，没了声音了，他才敢动。
可是等他动了一下身子，母亲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滑落在地上，嘴角还有红色的液体。
阿娘的嘴怎么脏了？小齐灯有些着急，阿娘最爱干净了，每次他弄脏了衣服阿娘都要生气的，不能让阿娘生气。
他拿出阿娘袖子中的手绢，将阿娘嘴角擦干净，然后将阿娘的眼睛合上。
阿娘忘记闭上眼睛了，睡觉怎么能不闭上眼睛呢？
可是冯溪宁看到，他的阿娘，早就没了呼吸。
做完这一切，小齐灯站起身，看着地上的糖葫芦和碎掉的汤勺和碗，沉默片刻后走了出去，拿了一个快比他高的扫把，将房间打扫干净。
他尝试将阿娘拖到床上，但是他力气太小，拖不动，只能将阿娘放平，整理好阿娘凌乱的衣服，从床铺上拿来被子给阿娘盖上，让阿娘睡得舒服一点。
做完这些以后，他的眼中浮现出浅浅的疑惑。
接下来呢？接下来他该干什么呢？
对了，阿娘喜欢荷花，阿娘喜欢荷花，阿娘喜欢荷花……
冯溪宁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她就像是得到了读心术一样，知齐灯心中所想。
她目光跟随着小齐灯的身影，来到了莲池前。
莲花莲花莲花莲花莲花……
小齐灯的脑子里都是莲花。
小齐灯绕着池塘走了一圈，终于挑中了一株最美的莲花，她盛开在最边缘，开得不是最盛的，但阳光和露水像是极其偏爱她，装饰着她美丽的粉色花瓣。
他选中的，便是冯溪宁。
冯溪宁：我看个戏，你要折我的命！
小齐灯的站在那束极其美丽的莲花前，自顾欣赏对比了一会儿，便坚决了选中她的决定。
她是最美了，是最吸引他的。
冯溪宁被小齐灯折下了，小齐灯满意地欣赏着手中的莲花，越看越喜欢。
能感知到他所想的冯溪宁：……
她太好看了，折下来就会枯萎，枯萎就不好看了，可是不折下来也会枯萎，那也不好看了，与其那样，不如便让她在自己身边枯萎吧。
他舍不得给阿娘了，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自己那么喜爱莲花。
小齐灯在阿娘的房间里翻翻找找，总算找到一个白色瓷瓶来装他的莲花了，他将瓷瓶中放了些水，再小心翼翼地将莲花放进去。
冯溪宁一看那白色瓷瓶便知价值不菲，因为那瓷瓶烧得极好，花纹细腻，色泽光亮，齐灯这个败家子，居然拿来插莲花！
但是齐灯并不开心，因为冯溪宁的心脏一直在疼，不是她在疼，是齐灯在疼。
但是从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
他仍旧照料着他的母亲，他饿了便出去买吃的，渴了便去打井中的水。就像是他的阿娘从未死去那般。
小齐灯就这样，带着那朵美丽的莲花，“照顾”着长睡不醒的阿娘，生活在这和园当中。
渐渐的，莲花枯萎了，阿娘的模样变了。
莲花枯萎后，冯溪宁也要离开了。小齐灯困惑地看着前几日还靓丽的莲花，这几日却逐渐失去了生气，花瓣不再挺立，根茎萎缩，和阿娘太像了。
冯溪宁知道自己要走了，齐灯无论做什么都留不住她的。
最后的一眼，她看见小齐灯看她的眼神变了，阴沉幽暗。
连你也要离开我吗？
冯溪宁使劲摇摇头，想回应他说不是的，可是她没力气了，她要离开了。
莲花被齐灯抱在怀里，他看向一直在“睡觉”的阿娘，又看了看怀里的莲花，流下了这几日的第一滴眼泪。
醒过来的冯溪宁大口大口喘粗气，双目无神地盯着房顶。
她现在脑子里想得，全都是小时候的齐灯的眼神。平静的、诡异的、疯狂的……
*
小风第二天早上醒来，觉得很奇怪，一般都是她先起床，溪宁姐姐才会起床，她虽然不会赖床，但是溪宁姐姐能多睡一刻，便不会少这一刻。
可是她今天早上刚睁眼，便发现身旁的床位空了，摸上去也是凉的，像是已经起床好久了。
溪宁姐姐不会不告而别了吧？
这个念头在冒出来的那一刻，小风急急忙忙穿上衣服，打开门想去寻找冯溪宁的身影。
但没找到冯溪宁，却在她房间的不远处看见了公子的身影。
茕茕孑立，形单影只，永远不染世间风尘。
原本她只是想打个招呼便走的，可是临走时公子却叫住了她。
“看你着急忙慌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听见公子这样问。
小风一直都知道，公子并不待见溪宁姐姐，就算是溪宁姐姐曾经救过他的命，他也不喜她。溪宁姐姐走没走还不一定，若是和公子说了，公子万一不让她找了怎么办？
“没，没什么，兰姨今日让我早点去练琴，我害怕迟到，这才急了点儿。”小风很少撒谎，一旦撒谎她便将头埋得低低的，决不让人看见她心虚的表情。
“嗯，知道了。”齐灯淡淡道。
小风松了一口气，好在公子不是一个喜欢追问的人。
正当小风准备向公子告别的时候，公子问的问题再次让小风有些慌乱。
“冯姑娘……她在吗？”公子口气犹豫地问出小风正在寻找的人。
小风抬起头，瞪大眼睛道：“公子你说……说溪宁姐姐吗？她现在，现在在睡觉，对，睡觉呢……”
小风说完还强撑欢笑。
齐灯嗯了一声，小风以为自己的回答过了关。
小风再一次试探着离去。
齐灯走近小风，狭长的眼睛紧紧盯着她，虽然什么都没做，却压迫感十足，他道：“小风的被子叠好了吗？”
小风心惊肉跳地点了点头。
齐灯忽然笑了一下，眼中却仍旧没有笑意：“撒谎的小孩，兰姨可是会重重罚的。”
被子叠好了，溪宁姐姐怎么睡？何况她着急出来，怎么会叠被子？
这可把胆子小如鼠的小风吓到了，她面上一阵慌乱，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表情。被公子那双冷如蛇皮的眼睛看着，小风颤着嗓音快哭出来：“公子……我真的不知道溪宁姐姐去哪了——你不要赶她走……我这就去找她。”
齐灯的神色变了，退开身子不再吓小风，但小风只觉得公子的表情似乎更加可怕了，压迫感比刚刚还强，她一边控制不要哭出声一边擦眼泪：“公子……我去找溪宁姐姐，她应该是有什么事情出去了。”
但小风的脚步刚走出去不过五步，便被身后的齐灯叫住：“站住。”
小风想，公子大概是不想让她去找溪宁姐姐。
正当小风想闭着眼装作没听见直接跑的时，却听见一直冷情冷性的公子说：“我跟你一起。”
……
其实小风不知道要去哪里找，齐灯先带着小风在整个闻琴阁中找了一圈，闻琴阁今日正常营业，前厅客人已经来了，为了不影响他人，只有他们两个在寻找冯溪宁。
在齐灯的意识中，冯溪宁来无影去无踪，就像是秋天的一阵风一样，抓也抓不住，留也留不住。
更何况昨日，他确实做了让她不开心的事情。
齐灯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开始有了一丝乱，开始想万一冯溪宁真的恼了生气了怎么办，真的以后便再也见不到了怎么办？
可是能怎么办，不过是一个过客，不过是一个留不住的过客罢了。
但光是这样想，齐灯却带着小风跑遍了大街小巷，穿过叫嚷的摊贩，那些他平日里就不会在意的议论，现在更是听不见一点。
冯溪宁冯溪宁冯溪宁冯溪宁冯溪宁……
他在心中想着这个名字，那白玉一般的面容上，竟也有了动容，薄唇紧抿，步履匆匆，视线转了一圈又一圈，额头上已经有了透明的汗珠。
大家惊艳齐灯竟会出现在这喧闹的大街上，早就听闻齐灯面容乃是天上才有，今日一见，那些骂他的妇人和鄙夷他的待嫁姑娘，都看呆了，犹豫下，曾经那些诋毁的话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
这样容貌的男子，需要拐骗妇女？需要对一个收容所的女子先欺辱后杀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