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反派攻略计划》Gadfly

3、穿越最初

　　“够了。少爷，适可而止吧。”

　　挡在他身前的是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胸前系着丝巾的男人。他的身材精干，头顶有蛾一样纤细的触须，细长的头发在后脑勺束起，一根辫子搭在左肩头。

　　“抱歉，少爷太冲动了。请原谅他的无礼，”

　　男人大概是白炎的管家。他朝楚京弯腰鞠了一躬，诚恳地道了歉。

　　“少爷，该走了。如果让先生知道你在这里打架的话，你又要挨训了。你不想让先生生气，对吧？”

　　像是无法反驳，白炎气呼呼地放下了手。不情不愿地和男管家一起离开了。临走前，他仍不甘心地回头看了楚京一眼，眼里凶光毕露。

　　他的嘴唇上下动着。无声的低语。楚京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屈服的。”

　　“神经病。”楚京心想。对白炎的好感度降到了负数。

　　虽说虫族生性好斗，对方输了比赛来找麻烦可以理解，但理解不代表不讨厌。被针对的滋味并不好受。即使对方已经走了，楚京心里还是残留着讨厌的感觉。

　　他讨厌白炎以自我为中心的说话方式，讨厌白炎咄咄逼人的气势，也讨厌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让人脑袋发晕的气味。

　　就在这时，广播响起提示音，拉回了楚京的思绪。

　　“尊敬的各位游客，锯齿章展厅即将开放......”

　　楚京转身，想去和父亲、弟弟汇合。然而大厅内空空荡荡，并没有俩人的影子。找了一会儿，也没见到他俩。

　　到底到哪里去了？

　　无奈，楚京只好去问机器人导游：

　　“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两个人，跟我穿着同样的衣服，一个三十多岁，戴着眼镜，另一个十四岁，是个初中生，皮肤很白，黑头发，紫眼睛。”

　　“我知道您描述的是谁。我见过他们。”机器人微笑着，伸手指了指向左方的玻璃隧道，道：“刚才，他们俩往那边去了。那是你的家人吗？希望你们尽快重聚。”

　　“谢谢。”

　　楚京朝他所指的方向走起。隧道内光线昏暗，唯有海水泛着幽蓝色的光芒。越往里走，就连这光芒也越来越弱了。四周十分静谧，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格外清晰。

　　走了约摸两分钟，脚下突然绊到了什么东西。低头看去，只见一张陌生人的脸正凝视着自己。

　　如果是常人，早就大叫起来了。

　　但楚京心理素质好，他停下了脚步，静静打量着地上的东西。那是一个人，那人无疑已经死去了，眼珠浑浊，四肢扭曲地躺在地上。不知道生前发生了什么，面部表情看起来非常惊恐。

　　楚京注意到，尸体的手、脚上都钉着钉子，鲜血从洞口流淌出来，奇异地显示为一个法阵的图案。买票的时候，楚京曾见过这人，对方应该只是一个普通的游客。他死了还不到一个小时。不知为何，楚京心里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有杀人犯混进来了吗，还是说前面有什么怪物？谁害死了这个男人？

　　他突然想起楚晓之前讲过的杀人案。同样是身上被钉了钉子，同样画着法阵。难道是同一个凶手？

　　他抬起头，望向隧道深处。弟弟和父亲还在里面，很可能会遇到危险。他必须尽快找到他们。

　　贴在皮肤上的空气阴森又寒冷。漫长的玻璃隧道就像魔鬼张开的大嘴。

　　走了不知道多久，楚京发现了第二具尸体。

　　看清尸体的瞬间，楚京一下子僵住了，脑袋变得一片空白。

　　是楚晓。比自己矮小一些的身形，同款的飞行夹克。

　　楚晓像断线的木偶一样，颈骨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折断，倒在一片血泊当中。其实在来的时候，楚京就已经在心里给自己打了预防针。他很可能会面对一些不想看到的死亡。

　　中途，他也一度想停下脚步，因为他可能接受不了。

　　但是，他又对自己说：没关系，我可以面对的。

　　楚京叹了一口气，一股名为“悲伤”的情绪在胸口膨胀，强烈到令人窒息，仿佛随时会喷涌而出。

　　但他硬生生地把这情绪抑制住了。

　　他蹲下身子，拉起尸体的手。

　　“楚晓，醒醒，展览开始了，不是说好要一起去看章鱼的吗？”

　　没有回应。

　　那手毫无血色，冰冷得像雪一样。楚晓死了。我说过要保护他的。这个世界上竟然会有这种事。简直就像命运的玩笑。

　　但是，一点都不好笑。

　　拥有家人的幸福的梦，在一瞬间破碎了。

　　对不起......

　　楚京低下头，心里感觉到一股淡淡的悲伤。对不起，对不起……

　　他用手按住胸口。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忍住痛苦，他呆呆的看了会儿尸体。然后将尸体拖到了墙边。

　　“楚晓......我先去找爸爸，待会儿再回来接你。不要乱跑……”

　　然后想起来，弟弟已经没办法乱跑了。

　　楚京咬咬牙，强装镇定：“楚晓，乖，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回来，我会把你们带回家的。”

　　他直起身子，继续朝隧道内前进。

　　弟弟的尸体上也钉着钉子。流出的鲜血勾勒出与刚才一样的法阵。据说这是一种召唤恶魔的仪式。

　　他寻思着：也许前面会有恶魔等着我，但是不管多可怕的恶魔，也比不上失去亲人的痛苦。

　　【恭喜玩家开启主线任务：安全离开水族馆。完成任务奖励50积分。】

　　【目前积分：10，可以购买道具，玩家是否购买？】

　　楚京打开了积分商城，他现在的积分能买的东西少得可怜。浏览了一会儿之后，楚京花10积分买了一把镭射手枪。里面一共有50发子弹，用完后道具还可以继续购买子弹，价格是1积分10发。

　　眼前越来越黑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玻璃后面的水看起来变红了，就好像暗红色的鲜血一样。水里浮动着一些黑色的影子。看起来并不像鱼，更像是触手，在水里弯曲晃动。那些黑影十分密集，看得人心里发毛。

　　鞋子踩在地上发出哗哗的水声。这里的地面不知道何时被积水覆盖了。那水异常黏腻，像地下道里的污水一样恶臭。

　　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这水是从哪里漏出来的？那些黑影又是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嘶——嘶——”的声音，还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像软体动物爬行时发出的声音。

　　楚京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朝自己靠近过来了。他的神经一下绷紧，也许是太紧张了，身后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第六感预感到，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楚京回头，看到对面有一只怪物！在昏暗的光线下，他难以看清怪物的全貌。那是一团墨绿色的物体，由无数蠕动的触手构成。

　　好可怕......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触手上覆盖着细细的鳞片。怪物的头部裂成了四瓣，看起来就像绽放的野百合，但满嘴的尖牙打破了这种美好的想象。百合花是无害的，但这东西是会吃人的怪物......

　　怪物的一根触手缠着一个人，那是一张熟悉的脸孔，正地注视着楚京。

　　是父亲。

　　认出那张脸的瞬间，楚京脑海里闪过无数的情绪。疑惑、惊讶、怀疑、恐惧、愤怒，等等。

　　“楚...京...”

　　父亲似乎还残留着意识，用虚弱的声音说：“…去军队...一定要成为战士...拥有力量...才能保护...珍爱的人”

　　触手勒住了父亲的脖子。

　　“快......快跑......”

　　话音未落，脖颈便被那触手拧断了。

　　楚京咬紧牙齿，抬手朝着眼前丑陋怪异的身影开了砰砰数枪！

　　闪烁着蓝光的子弹顿时穿进了怪物的皮肉里，几条触手被打爆了，腥臭的绿色液体迸射出来，溅了楚京半身。

　　但断裂的很快又长了出来。这怪物的恢复能力极强，像是被少年激怒了似的，巨大的嘴里发出一阵嘶哑凄厉的声音。

　　瞬息之间，楚京已经被怪物庞大的身躯投下的阴影所笼罩。几根触手朝他刺了过来。

　　“枪对它是无效的吗？”楚京心想。

　　【不。每个怪物都有自己的弱点。只有对着怪物的弱点进行射击，才能造成有效伤害值。】小A提示道。

　　“要怎么发现怪物的弱点？”

　　【集中精力，精神越集中，越容易看到怪物的弱点。】

　　楚京按照小A提示的，集中精力仔细观察着眼前的庞大身影。

　　果然，看到了！

　　在那躯体的右上方，有一个散发着红光的部位。直觉告诉楚京，那就是小A口中的“怪物的弱点”。

　　砰——

　　楚京对着那红色部位扣动了扳机。

　　但是，几乎在同时，那怪物用触手挡住了心脏，在那里形成了一个厚厚的肉盾。

　　怪物被打退了许多，子弹陷进了肉盾里，但似乎并未触及要害，怪物仍晃动着触手，没有死亡的迹象。楚京连着开了很多枪，都被那肉盾挡住了。现在，枪里已经被子弹了。

　　可恶！

　　胸口一片焦急。但咬牙切齿已无济于事。这时，怪物的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

　　“住手吧，欧坦，目标已经到手了，放过这孩子。”

　　那人身披一件漆黑的大斗篷，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脸上缠满了绷带，只露出一双灰色的眼睛。斗篷下的手指十分苍白，右手的第三根指头上戴着一枚红色的戒指。

　　那只手里，拖着楚晓的尸体。

　　“你是谁？”

　　楚京阴沉着脸，对那神秘人冷喝道。

　　“楚闻天什么都没告诉你吗？”

　　“什么意思。”

　　神秘人眯起双眼，一只手抚摸着下巴，沉思着。

　　“既然他没有告诉你，那我也就不多管闲事了。不过有件事我希望你知道，你的弟弟是为了你而死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神秘人突然拔出配枪，朝楚京腿上射了两枪。

　　楚京脚下一阵疼痛。但那其实是麻醉枪，他的腿上没有出血，只是很快就变得完全麻木了。

　　“想知道真相，就记住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努力变强，来向我们复仇吧。”说完这句话后，神秘人充满讽刺意味地笑了起来。

　　楚京想用尽全身的力气想追上去，但双腿已经失去知觉，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楚晓的尸体带走。心脏就好像被一千根针扎刺着一样痛苦。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传来一阵刻意放缓的脚步声。楚京微侧了侧头，只见一个拿着手电筒的青年朝自己走来。正是不久前才和他发生口角的白炎。

　　“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倒在地上？”

　　白炎满脸惊愕地问道。

　　随着他的靠近，一股香气瞬间填满了附近的空间。楚京气息变得有些粗重。他的身体又对这股味道产生了奇怪的反应，他没有回应，用手捂住口鼻。

　　悲伤的感情在胸口不断堆积着，最终化作眼泪从眼角留下。胸口好像被开了一个洞，无比空虚。

　　白炎“咦”了一声，打量起地上的血迹还有断裂的触手，脸色不仅没有丝毫恐惧，反而透露出隐隐的兴奋。

　　“你刚才遇到了一只怪物，对不对，那怪物去哪儿了？”

　　楚京没有搭话。父亲和弟弟的死对他造成的打击实在太大了，他感到精疲力尽。身子像猫一样缩成了一团。

　　“说话啊，你没听到我说话吗？”

　　白炎用手电筒照向楚京的脸。后者有一头润泽光亮的银发，细长的蓝色眼眸锐利如刀，叫人看得发冷。

　　白炎蹲下身子，抓住楚京的胳膊轻轻摇晃。

　　“你哭了？”

　　对白炎的话置若罔闻，楚京像在打寒战一样嘴唇颤抖着。突然，他感觉到有谁把手放到了自己的额头上。抬起头。发现白炎用手缓缓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就像安慰做了噩梦的孩子一样。

　　“你不要紧吧，能站起来吗？”

　　他的声音十分温柔，但那明显是装出来的。楚京心里一阵恶寒，盯着被他的手触碰到的地方，问：

　　“你为什么要关心我，你不是也讨厌我吗？”

　　“没错，我讨厌你。你不知道那次比赛对我来说有多重要，那天我爸爸也来了。原本我打算成为冠军的让他为我鼓掌的。但是你破坏了这一切。不过既然事情已成定局，现在再谈也没什么意义了。”

　　白炎嗤嗤笑着，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在楚京面前慢慢挥动着：“你现在这样子，要杀了你简直轻而易举。”

　　要被杀了......自己被割开喉咙的画面在楚京的脑海里不断回转。“不过，比起杀了你，我有一个更有趣的想法。”

　　望着白炎嘴边浮现的浅笑，楚京心底涌起一阵寒意。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想活下去吗？”欣赏着楚京的惨状，白炎提议道：“刚才在大厅里你对我的态度很差啊。我这人，相当记仇的。不过，我也可以放过你。”

　　“只要你答应做我的宠物。”

　　楚京冷冷的瞪着他。

　　“不要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着我嘛，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做我的宠物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楚京被对方的气势所压倒，吞了下口水。这小子怎么看都是一副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如果真的答应了，不知道会被怎么虐待。但是若想报仇，他必须活下去。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手刃仇人。

　　“我给你三秒钟考虑，是生存，还是死亡呢？”

　　“三...”

　　“二...”

　　“我答应你。”

　　最终还是被迫答应了。逆光中，白炎好像恶魔一样奸笑着。楚京无法判断那笑容背后隐藏的深意。

　　白炎轻松的把楚京从地上抱了起来。楚京的身体很沉，如果不是平日里经常锻炼，普通人几乎抱不动他。

　　这姿势让人有些难堪，楚京艰难地保持着身体的平衡，不知道双手该放在哪里。

　　由于俩人距离太近，楚京被白炎身上的信息素煽动，心脏忍不住砰砰乱跳。呼吸也变得有些痛苦。

　　“手能动吧，抱紧我，我带你离开这里。”

　　为了不摔下去，楚京只好抱住了白炎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