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明天见》明月怜

36、第三十六章

　　看着男生卡着时间最后一个检票进站，顾祈安又在高铁大厅站了一会，已是深冬，刚走出门口狂风已经裹挟着寒冷扑面而来，透过缝隙直直钻入衣服。

　　坐在出租车上才从兜里拿出手机，宋行知已经发了好几条了信息。

　　【讨厌鬼：上车了。】

　　【讨厌鬼：快点回去，到家发信息。】

　　【讨厌鬼：路上不要玩手机，冷。】

　　【祈思妙想：我在出租车上。】

　　【讨厌鬼：好，乖。马上就过年了，过完年来找你好不好。】

　　【祈思妙想：哼.jpg】

　　顾祈安转头看向窗外，路上的雪已经来往的行车来回压过变成污水，旁边的绿化带还覆盖着厚厚雪，白绿相叠，一路延伸，到家的时候外婆已经在做饭了。

　　“去哪了？可以吃饭了，哎，小知呢？”外婆从厨房走出来看着男生只有一个人进门。

　　“他回去了。”

　　“这么快，我还以为他最起码吃个午饭呢。”外婆说完去把菜端出来，“明天去大采购，马上要过年了。”

　　顾祈安闷闷不乐地应了一声。

　　吃完饭又趴回床上，看着对话框里发的到家了对方回了个好的再没有新消息，叹了口气还是爬起来去刷题。

　　冬天天气暗的很快，被外婆叫去吃饭的时候才发觉天已经完全黑了，吃完饭把碗刷了磨磨蹭蹭去洗了个澡，顺便把头发洗了，之前染完让他三天不能洗头。

　　洗完头把头发吹了个半干，拿起手机的时候才发现宋行知两个未接来电，立马从床上坐起来回拨，振铃响了好久才接通。

　　“喂，宝宝。”

　　开口就是这句，顾祈安感觉热意又开始窜出来。

　　“我刚刚在洗澡。”

　　“嗯，下午睡觉了吗？”

　　“没有，我下午在刷题。”语气带着小得意。

　　“这么厉害，好乖。”宋行知弯唇，笑着夸他：“晚上要是睡不着记得给我打电话。”

　　“嗯。”顾祈安趴在床上，“你下午在干嘛。”

　　“跟着嘉哥去了趟公司。”

　　“你是不是很忙啊。”

　　“还好，就这段时间有点忙。”

　　顾祈安感觉电话里宋行知的声音怎么这么温柔，他快溺死在这种温柔的语气中了，还没等开口就听到电话那头有人在叫他，声音很模糊听不太清。

　　“你晚上还要忙？”顾祈安问。

　　“没有，今晚要去接我舅舅。”

　　“哦。”顾祈安翻了个身，“那你去吧。”

　　“好，宝宝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盯着通话页面发了会呆，随便找了个电影看。

　　年味越来越重，连着陪着外婆买了两天年货，每天各大超市中都人满为患，上午刷题下午去采购晚上打电话，每天都过得很充实。

　　除夕，一大早就被外婆强行叫醒，吃完早餐把碗洗了，顾祈安这晃晃那晃晃，一会跑到小阳台祸害绿植一会跑厨房捣乱，被外婆毫不留情地赶出去，命令他在沙发里老实呆着。

　　躺在沙发里无所事事，又开始骚扰微信好友。

　　【祈思妙想：哥哥新年好，麻烦哥哥把房租交一下，虽然只住了五天，但我心里的房价是可遇不可求的。】

　　发完又去骚扰夏时清。

　　【祈思妙想：心有灵犀一点通，没有红包说不通。】

　　“乖乖，去阳台给我薅两颗葱。”外婆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知道了。”顾祈安应了一句起身走向阳台，摘了几颗小葱走回去，手机在沙发上响个不停。

　　把葱送到厨房还回到沙发上坐着，十几条未读。

　　顾祈安盯着那一连串的转账睁大了眼睛，连忙打字。

　　【祈思妙想：别转了，再转拉黑。】

　　【讨厌鬼：那你收，收了就不转了。】

　　“……”顾祈安无语，往上滑了一下，一连串的5200转账，刚犹豫几秒支付宝传来提示消息。

　　您的好友宋行知向您转账5200元。

　　您的好友宋行知向您转账52000元。

　　顾祈安在下一个转账前拉黑了他。

　　返回微信页面猛猛敲字。

　　“你到底在…”

　　字还没打完对话框又跳出一个新的橙色信息，默默把字删了重打。

　　【祈思秒想：收，立马收。】

　　说完立马从最下面那个收到上面，整个对话框全是暗黄色。

　　【祈思妙想：钱多的没处花了？】

　　【讨厌鬼：宝宝新年快乐。】

　　顾祈安默默勾起嘴角，偷偷往厨房看了一眼，又低头打字

　　【祈思妙想：哥哥新年快乐。】

　　发完点开表情包，正准备挑个合适的表情包，来电突然跳出来，顾祈安看了一眼滑动接听。

　　“祈哥过年好。”

　　“过年好。”

　　“来趟小区门口呗，拿下年货，我们家等会要去爷爷那过年，估计短时间不回来。”

　　“行。那我现在去。”

　　顾祈安挂了电话冲厨房喊了一句：“外婆，沈煜景让我去拿年货，我出去一趟。”

　　“好，乖乖你把门口那几个东西提着，给沈叔他们家的。”

　　“知道了。”

　　顾祈安换好鞋去拎盒子，四个礼品盒整整齐齐的放着，还挺重，跑了一路，一出小区就看到熟悉的车停在旁边。

　　沈煜景站在车旁边给他打招呼，看着男生被吹乱的头发皱眉：“不急，不用跑。”

　　顾祈安把东西递过去，然后对着车前座：“沈叔过年好呀，苏阿姨新年好，又漂亮了。”

　　“过年好小安，这孩子，又帅了，长高了些。”沈煜景妈妈从车窗探出来笑着说。

　　“小安哥哥过年好！！新的一年祝哥哥越来越帅考上理想大学。”沈诗瑶兴冲冲地从车上下来想扑进顾祈安怀里，被他哥拉着移开。

　　顾祈安笑着从口袋拿出一个红包递给她：“瑶瑶新年好，呐，红包，祝瑶瑶越长越漂亮学习进步每场演唱会都能抢到门票。”

　　“谢谢哥哥！哥哥你真好。”沈诗瑶高兴地接过红包，又拍了一句马屁：“哥哥天下第一帅。”

　　“小安，别给她红包，这孩子，一天天的乱花钱。”沈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新年嘛，开心就好。”顾祈安笑着说，从沈煜景手里接过礼盒，“快上车吧，别耽误时间。”

　　“好，过年好祈哥。”沈煜景说完上车，从车窗给他摆手。

　　“明年见。”

　　看车逐渐驶远，顾祈安拎着几个盒子回去，路上的行人很少，大多步履匆匆，阳光直直照射在地上，能感受到丝丝温暖，回到家发现外婆没在厨房。

　　顾祈安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去阳台逛了一圈，也没人，正准备打电话发现卧室的门虚掩着，刚准备走过去推开门，脚步顿住，外婆在打电话，断断续续的声音透过缝隙传来。

　　“那你也不能这样啊……你不能每年都这样，你今年回来过年，就咱们三过。”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外婆情绪明显开始有了起伏。

　　“你别在这找借口，你之前说等乖乖成年就说，你现在也没说，你到底什么时候说？不说我来说。”

　　“你们总不能一直这样吧，你这样没有任何意义。”

　　“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和你有什么关系？你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干什么？”

　　“随便吧，我不管你了，你今天不来以后再来我就把你连带你的东西一起扔出去。”

　　房间重新静默下来，大概过了两分钟才有些轻微的动静，然后脚步声逐渐靠近。

　　门开，外婆和面前眼眶微红的男生对视。

　　相互沉默，谁也不说话，最终还是外婆先败下阵，叹了口气，绕过男生走向厨房先把小火关了，门口的身影依然沉默地立在那。

　　外婆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进来说。”

　　房间内开了空调，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男生脚步僵硬地走到里面，被外婆按着在沙发上坐下，气氛又开始沉默。

　　半晌。

　　“有什么想问的。”

　　顾祈安沉默地盯着脚尖，纯白色的袜子踩在毛绒绒的地毯上，哑着嗓子开口：“成年告诉我什么？”

　　外婆叹了口气，转头看向窗外，像是在思考怎么开口：“你爸不是不爱你妈，也不是什么贪图财产。”

　　说完停顿下来，几欲张口，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芙芙…是自杀的。”

　　顾祈安猛然抬头，不可置信地看着外婆，他一直以为妈妈是生病了，后来支撑不住才离世的。

　　“她当时不想你知道这件事，偷偷留了一封遗书和一份离婚协议书，协议书签好了字，净身出户。”

　　“为什么。”顾祈安声音都带着颤抖。

　　“你妈妈她，在大学时被欺负过，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儿，我是后面才知道这个事的，她在大学干了不少兼职，毕业后入职了一家待遇很好的公司，天天想着努力工作，想把我接去大城市。”外婆说完犹豫地看了一眼沙发上的男生。

　　“酒会上被不轨的人下了药，但是刚好碰见了你爸，就那一次，有了你，本来她想偷偷打掉，那时候和你爸也就只是学长学妹的关系，没有太多交集，但是被你爸发现了，不同意，后来结了婚。”

　　顾祈安坐在沙发上，眼泪流了整张脸，视线完全被模糊，一张口就是控制不住的哭声：“那和她自杀有什么关系。”

　　“结婚后他俩用了全部的积蓄创业，本来是走上正轨的，但是后来又碰到之前的同学，那个欺负过她的人。”外婆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哭腔，静静看着窗外，阐述着她女儿经历过的最黑暗的时间。

　　“她被拍了那种照片。”

　　“什么？”顾祈安音量猛然提高，又过于沙哑，太过激动的情绪让他不可控的猛烈咳起来。

　　外婆站起来去抽了几张纸，默默帮他把脸上擦干，把男生揽进怀里，一下又一下的轻拍他的肩膀。

　　“她之前并不知道，是这次见面后才知道的，那个女生用照片威胁她，也不说具体要干什么，只要求她以后听话。你妈妈当时说要报警，却被告知如果报警他们家也不会让她受到任何惩罚，但是那些照片会发在每个认识她的人手机里，包括公司所有合作伙伴。”

　　“她不想听，也不想影响公司，回去就和你爸提了离婚，想着他们俩本来也没有多少感情，没想到你爸坚决不同意，后来她一直收到自己的照片和辱骂的言语，公司业务也老是出乱子，她就直接换了个城市。”

　　“那个时候你应该记事了，就是你很长一段时间没看到爸爸的时候，不是他不来看你，是他完全联系不上你妈妈，我也找不到，托私家侦探找了好久才找到。”

　　怀里的男生哭声越来越控制不住，不可抑制的颤抖，外婆顺着他的背轻抚。

　　“后面的事你大概都记得，芙芙要离婚，你爸不同意。”

　　“今天跟你说这些确实不太好，但是祈安，外婆不希望你以后会后悔，我知道你和爸爸关系不好，对爸爸有误解，他也从来不说，他不希望你知道妈妈这些事。”

　　“但是你长大了，你有知情权，也有自己的判断力。”外婆摸着他的头发，静静看着怀里的男生，早就从小豆丁长成大男孩了，时间怎么过的这么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