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之眼》童童捅桐桶

5、第 5 章

　　他很幸运，恢复行动能力之前没有人在隔壁拉屎。但也很不幸，一出厕所就遇到教导主任发现他翘课，于是放学后被迫听了相当于两节课时长的说教。
　　离开学校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有救护车停在教务楼门口。他故意在走廊磨蹭了一会儿，正好看到有人抬着失去知觉的莱塞校长下楼。

　　他顿时意识到那个假莱塞出现意味着什么，果然转天一早母亲接到电话便火速赶往家长联合会，直到晚饭前才回来。
　　母亲回来时脸色不太好，把他单独叫到房间询问学校的情况。他说了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反正自己马上就要毕业，现在抱怨也没意义。
　　母亲听完没有说话，只是难得地给了他一个拥抱。

　　他对母亲反常的举动感到好奇，不过很快就从其他途径得知了莱塞校长的死讯，死因似乎是心脏病。
　　但和卢德不同，莱塞是死在办公室，发现的老师联系医院的同时也通知了警察。警察调查办公室的时候发现了大量偷拍的学生照片和录像，其中不乏有关他的内容。
　　警局高层家的孩子也在这间小学就读，得知这件事十分愤怒，立刻联系了家长联合会。因为就读这间学校的学生家长大多是山地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没有任何公开报道，但整件事暗地里闹了很久，最后连山地的最高权力机构家族理事会都被惊动。

　　他对后续处理并不关心，那时候他已经踏上了前往联邦的火车。
　　因为这件事的关系，母亲对他的自作主张没有表现出强烈反对，只是和他冷战了几天就让维斯特夫人帮他为去寄宿学校做准备。
　　其实他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在莱塞确定突发心脏病这个死因后，他可以审判不敬者的传言便再一次做实。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奇怪的孩子或多或少影响了自己的人生。
　　他离开山地后见识到了更加广阔的世界，相比古板守旧的山地，充满乐趣和刺激。再加上这些年和家人关系的恶化，山地已经成为他没有必要就不会回去的地方。
　　偶尔他也会想起那个身份和样貌都成迷的孩子，希望有机会破解对方身上的谜团。

　　本来在外闯荡多年，他以为不会再和对方产生交集，没想到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在都市重逢。
　　手术时的强光关闭后屋里只剩下一些零散晦暗的光亮，对他来说是最舒适的用眼环境。他仔细端详对方那张婴儿的脸孔，试图发现更多未知的细节。
　　多年过去对方的乔装技术有了长足的进步，明明是张假脸却呈现出自然面孔的状态，皮肤不仅有毛孔和汗毛，还有婴儿那种柔软又充满弹性，让人很想触摸的感觉。
　　婴儿的眼睛是黑色，但他知道这不是对方眼睛的本色，即便变色瞳片已经非常贴合自然，但他扔能看到边缘部分存在色差。

　　唯一让他不悦的地方就是对方的身形比自己更加高大强壮，从肌肉的线条就能看出经过严格的训练，考虑到两人之前就存在的力量差距，正面压制对方基本就成了妄想。
　　不过他还是很高兴能够再见，更何况这次对方救了自己。
　　34应该也在观察他，因为假脸的关系判断不出情绪。无声对视片刻后34转身从视野消失，由于脚步声太轻，关门的声音显得更加突兀。

　　医生说他一周之后才能开口，靠自己的器官生存则是一个月以后。所以他现在有大把的时间用来思考，这是离开山地后最奢侈的一次挥霍。
　　自从去了联邦，他的时间就再也不够用。适应环境、学习知识、结交朋友……他的每一天都被各种事情填满。三年之后他报考了远在大陆中南部的亚德王皇家军事学院，彻底远离了山地。

　　作为大陆最负盛名的军事学院，那里的学生不是天赋异禀就是家世显赫。他也必须拿出自己的全力，才能保持住学年的优势地位。
　　不过想要在学校里崭露头角笼络人脉，成绩好并不是必要条件，需要有独特的人格魅力和雄厚的资金支持。
　　前者他勉强算得上，但后者和他无缘。

　　母亲对他远离山地的行为非常不满，早在他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就断绝了他的经济支持。他能顺利入学是因为申请到了奖学金，因此他必须保持住自己的好成绩。但奖学金也只够维持基本生活，想要更积极地社交他必须拥有额外的经济来源。
　　做生意就是那时候开始的，他发现例如纹身、穿孔或是改变肤色这类小小的身体改造对同龄人有着独特的吸引力，而都市这类花哨的小玩意儿出奇地多。
　　于是他开始利用假期往返都市和学校，并暗中开辟了一条走私路线，用来躲避海关的检查。

　　为了防止自己成为众矢之的，他邀请了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合作，甚至买通了一些老师帮忙掩盖行迹。贩卖的商品也从最开始的小玩意儿变成之后的违禁药品和替换器官。
　　他很清楚这条财路不是长久之计，作为一个山地人，他在沿路的国家没有任何势力，被他拉入火的人会帮忙，但绝不会为他卖命。一旦发生意外，他们肯定会果断地抛下自己。
　　因此三年高中结束后，他没有选择直升大学部，而是去大陆西北方的罗尼亚共和国学习金融，走私路线也完全交给了在当地军方有背景的合伙人。

　　他记得很清楚，当合伙人得知他的决定后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这是你亲手经营出来的，真的要全交给我？”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真诚：“我确实有些不舍，但也带不走它，而且我相信你能更好地利用。”
　　合伙人不禁感叹：“你真是个有趣的人。我花了三年时间都没看透你，这比我花在任何人身上的时间都多。”
　　“能让你花这么多时间还真是我的荣幸。”他干脆地将所有资料交给对方，“和你合作也很愉快。”
　　合伙人拿着资料仍然有些不可思议，但也大方地承诺：“以后有需要尽管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