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之眼》童童捅桐桶

10、第 10 章

　　手术当天修很早醒来，不过直到下午五点那三个人才出现。34围着病床做些简单的清洁就离开了房间，剩下克罗和弗尔则站在仪器前，根据上面显示的各种数据讨论手术流程。
　　商量完毕弗尔带着一只拇指粗的管子过来：“准备好了吗？”
　　他没什么精神地点点头，长时间的等待已经让他有些困了。
　　见他点头，弗尔在床头最大的屏幕上点按了几下，掰开手里管子，露出封在里面的细小针头。针头刺进脖子的时候并没有疼痛的感觉，只是温度略低有一点儿凉。
　　他看到弗尔友善地微笑，转身将管子扔进了垃圾桶，再次离开床边。

　　他以为自己可以坚持到手术正式开始再睡，但睁开眼睛发现房间里只剩自己，手机显示是晚上七点。全程不到两个小时，确实是个小手术。
　　就像克罗警告过的那样，他虽然还带着氧气面罩，但呼吸十分沉重，仿佛有什么东西压在胸腔上阻碍他呼吸，大口吸气还会感到钝痛。
　　但与之相对身上变得清爽不少，用来连接外置肺的那些奇怪的导管和电线都不见了，他现在低头终于能看到自己的胸口。

　　他从来不排斥替换器官，如果身体真的出了问题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替换器官。可当这份沉重明确宣告自己的肺没有消失，并且带着不适重新在体内运作的时候，他却莫名觉得感动。
　　仿佛亲眼见证了一个重要的人生伙伴死里逃生，而这个伙伴就长在他身上。此时此刻，他终于体会到器官得以保留的喜悦。

　　以前在社交场合聊起相关话题的时候，有不少人都表示选择天堂塔的医疗中心就诊是因为那里会尽量保留原有器官。作为一个以出售替换器官和相关维护技术为主业的大型集团，这样的诊疗标准反而凸显出医疗中心的专业。
　　四年前克罗和他讨论助理的救治方案时，也明确表示会尽量保留原有器官。这句话不是随口敷衍，手术结果是除了彻底报废的左耳和左眼，其他器官都保留下来，包括送去时已经不成样子的右手，只有找不到的三根手指换上了义指。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把人送到中心时，对方的右手可以用一滩肉泥形容。术后克罗曾遗憾地表示只找到拇指和食指，但在他看来没有把整条手臂截肢已经是医学奇迹。
　　也是因为目睹助理从一具还有呼吸的“尸体”变成现在通宵加完班还能跳起来痛骂他的能干助手，他对天堂塔的医疗技术有了正面意义上的全新认识。

　　闲来无事点开手机，新闻页面还没打开房门却开了，弗尔一个人走了进来。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弗尔打过招呼直奔仪器，检查屏幕上显示的数据。
　　“呼吸有点儿难，深呼吸的时候会疼。”
　　“这是正常现象。”弗尔熟练地点击各种界面，看起来相当熟练，“肺功能恢复还需要一段时间。”
　　屏幕光线照射下的弗尔，脸色显得更加苍白，和穆莱·汉文的照片也更加相似，让他忍不住想要弄清二者之间的关系：“能问个私人问题吗？”
　　“什么？”弗尔的注意力全在屏幕上，回应有些漫不经心。
　　“有没有人说你和穆莱·汉文博士很像？”
　　弗尔依然专注地摆弄屏幕：“经常有人这么说。”

　　对方的反应太过平静，让他觉得自己问了个无关紧要的问题：“所以你们没有关系？”
　　“我说没有，你会信吗？”
　　“不会。”
　　弗尔面带微笑转头看他：“所以这个问题有意义吗？”
　　如此从容的应对，他挑不出破绽：“抱歉，我只是不习惯把问题憋在心里。”
　　“没关系，我确实和他很像，但我既不是他，也没见过他，这些都是事实。”弗尔继续对着屏幕操作，“置于别人愿不愿意相信，就不是我能干涉的了。”

　　听起来弗尔把自己和穆莱·汉文的关系撇了个干净，但就像自己回答的那样，他无法相信。
　　不过继续追问也没意义，他又把话题扯到34身上：“34去哪了？”
　　“不知道，手术结束他就离开了。”
　　“你不过问他的去向？”
　　弗尔反倒有些奇怪地瞥他一眼：“为什么要过问？”
　　“你们不是很熟吗？熟人见面都会聊一下近况或是最近的打算吧？”
　　弗尔摇头：“我身边的熟人很少这样，都是他们想说什么我就听什么，反过来也是一样。”
　　“你们都不互相关心一下？”
　　“关心的前提是对方需要，如果不需要反而会成为麻烦。”弗尔终于调整好仪器，放开屏幕走了过来，“不过有一件事我确实有必要关心一下，你拿到手机也没有和外界取得联系，是有什么特别的打算吗？”

　　他装傻道：“你怎么知道我没联系？”
　　“如果你联系了，无论是都市还是山地都不会像现在这样平静。”弗尔说出自己的分析。
　　“你说这话还真有点儿侦探的样子。”他能感觉到对方已经掌握了一些有关车祸的消息，“没错，我没有联系任何人。”
　　“能告诉我理由吗？”
　　他反问道：“你看过报道我车祸的新闻吧？”
　　不出意外，弗尔点头承认。
　　“那你应该知道有个冒牌货出现在山地，试图替代我的存在，对吗？”
　　弗尔再次点头：“不过只要你出现，对方的身份自然就被揭穿。”

　　“揭穿之后呢？策划这次事件的人仍然在暗中等待下一次针对我的时机，而我一个受害者却要因为一个冒牌货的出现遭到质疑，这未免太不公平了。”
　　“所以你打算躲在暗中观察？”
　　“可以这么说吧，最重要的是我要弄清那个冒牌货是哪来的。他的眼睛实在太逼真了，和我的眼睛一模一样，根本不像带了瞳片或是经过改造。我以前咨询过，我的眼睛不是稳定的遗传基因，而是发育过程中突变的结果，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弗尔点头：“这意味和你有一样基因的人也未必有和你一样的眼睛。”
　　“但是那个冒牌货就是有和我一样的眼睛，我敢肯定那绝不是山地的技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