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之眼》童童捅桐桶

1、第 1 章

　　修·丹沃布勒康斯曾不止一次预见自己的死亡，并顺利从中逃脱。
　　但这一次坠海超出了他的预料，当脚下踩到底的刹车毫无反应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离死不远了。
　　凭借多年的逃生经验，他赶在落海前打开了车门。不过很遗憾，他掉落的地方不是松软的沙滩或是深邃的大海，而是在海浪拍打下时隐时现的礁石滩。

　　他落到海面下的瞬间就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在体内叫嚣，比疼痛更先让他感到棘手的是左侧身体的伤势，从痛感判断左臂和肋骨都出了问题。
　　他试图借助还算完好的右臂游向海面，然而接踵而至的海浪不断推挤着他，硬是把他卡在了礁石的缝隙里。

　　虽然不是才意识到自然力量面前人类的渺小，但想不到逃生的办法确实是首次。
　　他不禁怀疑自己还有其他地方受到重创，因为意识模糊的速度比注射了麻醉剂还要快。他最长的闭气时间大约是12分钟，考虑到落水之前来不及做准备，保守估计只能维持7-8分钟，然而现在他还没做最后的忍耐，思维就已经开始不受控制。

　　他忽然发现海水其实很温暖，就像冬日里裹住身体的毛毯，舒服得让人昏昏欲睡。从海水里向上仰望夜空意外地美妙，波涛掩映下的星光也变得五彩斑斓，比都市的霓虹还要赏心悦目。
　　不过他最喜欢的还是银色星光，璀璨闪耀让他舍不得闭上眼睛……

　　“他醒了。”
　　陌生人的说话声令修立刻清醒，他试图睁开眼睛了解自己的处境，但强烈的光线几乎要刺瞎眼睛。他的眼睛本来就比普通人对光更加敏感，这种强光下即便不直视光源他也看不到任何东西。
　　“别紧张。”刚刚的声音似乎发现他的意图，发出善意的提醒，“只是手术还没完。”
　　不得不说这句话成功安抚了他，这个陌生的声音来自一个年轻男性，至少态度上没有展现出攻击性。
　　对方说手术没完是不是意味着对方在救治自己？这个陌生人是什么身份，又是出于什么理由救自己？

　　独自罗列疑问的时候又有一个相对低沉的男性声音：“帮我看一下清理干净了吗？”
　　他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因为这个声音他曾经听过。不是很熟悉，但肯定在哪里听到过。
　　回应低沉男声的是一连串的脚步，从步数来看应该是一个比较宽敞的地方。
　　短暂安静过后第一个声音回答：“没问题了。”
　　“他的血压怎么样？”
　　“勉强维持住了。”
　　低沉的声音舒了一口气：“34还真是会给人找麻烦。”
　　“我警告过他不要乱用药，不过你也知道他的个性，这种话从来听不进去。”
　　“我只是觉得他经常自相矛盾，想杀人还是想救人能不能想明白再动手？费力把人从海里捞出来结果乱打药，把血压都打崩了。还好我这有设备，不然没麻醉的情况下，单是开胸就能把人疼死。”
　　“没办法，他那点知识都是自学来的。你那边怎么样，还需要帮忙吗？”
　　“不用，马上就结束了。最近这版配方的粘合胶挺不错，要不要给你弄一些？”
　　“0-5℃的温度条件太严苛了，我那里没有存储条件。”

　　从两人的闲聊中，修大致推测出了自己获救的过程，应该是一个叫34的人救了自己，并且在途中给自己注射了药物，以致于送来这边救治的时候无法麻醉，所以才会在手术中途醒过来。
　　不过尽管手术还在进行，他身上只有沉重感和禁锢感，却没有强烈的疼痛感。或许这应该归功于这里的“设备”，帮自己缓解了疼痛。
　　而这两人的身份也大致有了眉目，应该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医生和药剂师。他仔细回想了一下近期的安排，除了公司的医务室，自己没有进行过任何医疗相关的咨询或是会面，那个低沉一些的男声又是在哪里听到的？

　　“我挺好奇他怎么会认识山地的龙少爷。”低沉一些的声音再次开口，“他们之间有什么业务往来吗？”
　　“我也不知道，你可以直接问他。”
　　“他那张嘴比尸僵后的尸体还难撬，能问得出来才怪。”
　　“或者等手术之后问龙少爷本人。”
　　“来不及问了，他能开口至少要一周之后。我明天就要回医院，接下来有几个联邦过来的交流团要接待。”
　　“联邦已经开放禁令了吗？”
　　“没有，这些交流团都是打着旅游团的名号过来。这种事挺普遍的，不少禁令国家的医生和医药公司都是用这种方式来都市。”

　　所谓的禁令就是禁止都市的药物和医疗器械流入本国的禁令，基本上曾经加入过联合政府的成员国都签署了这项禁令，这和都市独特的地位有关。
　　严格说起来都市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城市，而是一块私有的“法外之地”。它与其标志性的建筑天堂塔都处在穆莱·汉文博士的私人土地上。

　　七十多年前，天才科学家穆莱·汉文博士以个人名义买下位于乌图索拉山地与陆东大洋之间的西吉洛萨沙漠，并主持建造出天堂塔这座奇观。从一开始的普通环形建筑，到后来形成超过千米的巨大高塔，时至今日这座塔仍在升高。
　　当然这座塔不仅仅是建筑奇观，它的另一个重要身份是全世界最大的替代器官制造中心，市面上流通的可替换人体机械器官90%都来自这里，甚至有传言说可替换的机械大脑也能制造。

　　虽然造福了无数被病痛或是残疾折磨的患者，但作为吸引大批顶尖科学家来到异国他乡开拓事业的领袖，穆莱·汉文博士本人不仅背上了叛国罪名，而且登上了超过半数国家的通缉榜。相关禁令的产生也就不足为奇。
　　在修看来，这种禁令不过是一种无能狂怒，并没有实质上阻碍任何药物和器械在各国的黑市流通，只是加大了普通病人获取可靠医疗资源的难度，以及让他这样的经营者能够从中找到商机。
　　但这番对话确实给他带来不少提示，这两人的身份应该都与天堂塔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