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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把水搅浑 ...

  •   陆沉舟手立刻移到腰间,但是神色有些犹豫,似乎是不想给。

      “你还要不要干,万一我下药成功了,你翻脸不认人,我找谁说理去?”李迢迢杏眼一蹬,咬紧了牙关,显出十分生气的样子来。

      陆沉舟一时神色恍惚,面前的美人像是真的生气了,脸色微红,眼带怒意,更有几分别样的美。自己怎么能惹她生气,解下了腰间的玉牌连小药瓶一起递了过来:“还望雪腰娘子说话算话。”

      “你可真是下了血本了,这么好的逍遥散,裕亲王给钱吗?”李迢迢笑盈盈的接过小瓶子闻了闻,打算一会给自己留一点防身用,将玉牌贴身收了起来。

      “你怎会认得?”陆沉舟看到她收好了自己的玉牌,刚要脸红,又听她道破这药的来历,一时吃惊。

      “你当这里是什么良善之人蜂拥而至的好地方吗?”李迢迢看着正在找藏身之处的陆沉舟,下了逐客令,“怎么还不出去?陆公子,难不成你想躲在这小屋子里。金将成一个大将军,屋里有几个人能察觉不到?万一他察觉有异坏了您的事怎么办。烦请您还是在窗户外面等一等,待我得手,我便打翻一只酒杯,你再进来也不迟。”

      陆沉舟想了想,翻身跳了出去。

      李迢迢才不管他去了哪里,将小瓶子揣进了自己怀里,开始了自己的盘算。

      首先,这个陆沉舟是不是刘嵩云手下暂且不提,只知道他和刘嵩云一定不是一边的,又来找金将成的麻烦,也许是有什么把柄在金将成手上,此次是来追讨,若是讨得,定会杀人灭口永绝后患,那自己可还有命?

      等等,杀人灭口,刘嵩云是因为这个要杀人?金将成手中的,究竟是谁的把柄!

      李迢迢电光火石之间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娘子可在~”门外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明明是中年男人,却语带甜腻,听的人天灵盖直打颤。

      “谁啊~”李迢迢夹着嗓子,百转千回的向门外回应。

      金将成听见美人语带娇媚,开心的不得了,直接推门而入,看见屋内纱帐层叠,暖香袭人,一派风流快活的景象。

      “将军是从哪里来,瞧这一身风尘仆仆。”李迢迢从纱帐中半遮半掩的走出来,十分殷勤的接过金将成脱下的外衣挂在一旁。这让这位不再年轻的将军十分受用。

      这将军看见来人,心中大喜,自己选的外室,宴席上一观,不仅舞技绝佳,就连容貌身段也是一等一的好,更别说这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看一眼就叫人忍不住移开。

      “我为娘子在妙韵阁大摆宴席,娘子不会不知道吧?”金将成坐在桌旁,语带轻佻的问。

      “那还不是将军自己初到京城需要宴请同僚,妾一个小女子何德何能?”李迢迢倒上一杯酒,递给金将成。

      “怎么如此看不起我,我金将成哪怕初到京城,也用不着宴请这些蝇营狗苟之徒。美人可真是小瞧我了!”

      李迢迢心里默默记下:不用攀关系——朝中有大腿,初到京城——大腿刚抱上,记得他还带了妻小——大腿很牢靠。

      “哇,是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将军真是人中龙凤!”李迢迢再次殷勤的满上一杯酒,眼带崇拜的望着金将成。

      “那是当然,在玉峰关,只要我说一,没人敢说二!”金将成更为受用,大手一挥搂过李迢迢放在自己大腿上。

      李迢迢身子一僵,金将成捏着她的下巴,先前还温和的神色瞬间收的一干二净,毫无忌惮的开始释放他的不满,手上的力道又加重几分,眯起眼睛问:“怎么,美人儿还不知道往后你就是我的了吗?”

      “怎么不知道!这不是翘首以盼,等大人带妾离开这个破地方吗?”李迢迢挤出笑容,看着这位饱经风霜的将军,他褶皱干枯的脸上,带着强烈的上下打量和占有的神情。

      太常见了,在她的上个人生中实在是太常见了,她实在是有些疲倦。

      她强忍住不适,又倒了一杯酒。“玉峰关那苦寒之地,大人这些年真是受委屈了,我替天下百姓敬您。”指尖的逍遥散落入酒杯中,等着这位将军一饮而尽,收回自己的酒杯。

      “玉峰关虽是有些苦寒之,可是却有这京中稀缺之物,倒也不缺衣少食,反而自由许多,这一走了之,我到是有几分不舍。

      若不是这边有了更好的机缘,我还有些舍不得走呢,真是便宜了后来之人。

      不过京中也真是繁华绝妙之地,玉峰关可没有像你这样国色天香的美人。”金将成捏着酒杯陷入回忆,看表情确实是有几分不舍。

      “妾真是孤陋寡闻了,只知京城齐聚天下物华天宝,不知还有京城也没有的东西?”李迢迢殷勤的满上温酒,忽闪着大眼睛认真的问。

      “这就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事情了。”金将成有些警觉,不再接话。

      “不知大人如今住在京中何处呀,何时带妾走呀?”李迢迢见问不到什么,起了新的话题。

      “这就心急了?城东草三条街。我给你准备了间大宅子,院内专门移来了两颗石榴树,只等你过去开花结果,不会委屈你的!”说着就靠近李迢迢做出耳鬓厮磨之意,看着美人似乎并非不情愿,也没了多少耐心,打横抱起李迢迢往隔间里走。

      又补充道:“你放心,那地方只有你我二人知晓,清净的很,不用担心有人来烦你。”

      ==========

      窗外。

      陆沉舟靠在一旁的栏柱上隐藏着自己的身形,但又不能离得太远。

      冷清的的后街没有什么声音,身旁断断续续传来的娇喘和笑声,让他心烦意乱。

      他警惕的关注着屋中的声音,可是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不敢冲进去,脸上不知怎么,变得有些发烫,脑中竟全是屋内那女子的样子。

      只是一面之缘,不知道自己为何记得如此清楚。

      她宽大的衣袖被绑在肩头,露出藕白的小臂,现在正在用那样的手臂向屋中的人敬酒吗,那明亮倔强的眼睛,正在看着那个人而讨好他吗。

      他自小规矩,从不纵情酒色,头一次来这秦楼楚馆之地,本以为自己守礼正心,等着金将成被蒙汗药迷倒,将他带走拷问即可,可是他从没想过,自己会身处其中。

      身旁其他屋子一样是纵情声色,毫不掩饰的缠绵。

      这些人都是真心的吗?这就是真心吗?真心就是花钱就能买来的东西?她需要真心吗?这让他有些烦躁。

      他想起自己母亲在宫中望着镶金嵌宝祥云如意纹的镜子中的自己发呆,望着衣服上的芍药花样流泪,听到他念“青弋江头夜泊舟,红霞万朵水东流”时流泪的样子。他知道那些眼泪是为谁流的,可是值得吗?

      人的真心就只能化作眼泪吗?陆沉舟呆滞的望着红烛帐暖人影相叠的窗口,想不明白。

      ==========

      王府。

      刘嵩云随手扯过身边的人问:“他到哪儿了!”

      “回殿下,金将军正在云韶府大摆宴席。”被抓过的人紧张的回复。

      “我问的是陆沉舟!”刘嵩云眉头紧锁,语气带了几分怒意。

      “回殿下,我们的人在草桥附近丢失了他的踪迹。”回复的人语气磕巴,十分紧张。

      “真是废物!秦树还没回来吗?”

      “回殿下,还没有秦统领的消息。”

      “不等了,赵歌,我们出发。让秦树直接去云韶府复命!”在王府里左等右等不见消息,刘嵩云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他要提前去这片猎场准备了。

      ==========

      云韶府。

      李迢迢等着逍遥散发作,可不知道是这迷药没用还是金将成身体太好,总之他们谁都没有晕倒,眼见着眼前的男人眼神逐渐迷离,言辞愈发不加掩饰。

      李迢迢捏紧了藏在手里的酒杯,只觉得无力,她又只能把自己的成败寄托在别人的身上了。

      上一世那种无能为力的无助感包裹在她身上,让她没有力气挣扎,没有力气陪笑,不敢去想后面发生的事情。

      她是多么弱小的一个人,没有能力,没有背景,没有金钱,没有权利,这世上的一切都不是为她而准备的,她想要一些什么东西不是被毁尸灭迹就是被别人抢走。

      她从书香门第的大小姐,变成秦楼楚馆的头牌娘子,她知道自己不是世界的主角,甚至只是一块微不足道的边角料。

      可是她好不甘心,好不甘心,不甘心重来一次她还是不能改变任何事,不甘心自己就这样又毁在了这片沼泽中。难道什么都不能改变吗?

      “啪——”李迢迢狠狠的将酒杯摔在地上,白色的瓷片四分五裂,争先恐后的向外逃逸,只是很快就落在了地上,丧失了所有攻击性,再也不动了。

      一阵强风穿堂而过,窗户和大门同时被踢开,强烈的冷风带走了房中弥漫的热气,让整间屋子气氛变得清朗了起来,吹散了常年不散的暖香,却让这里的局势变得有些不明朗。

      屋内多了一些人。

      窗外陆沉舟摔杯为号如约而至,门外刘嵩云将云韶府围得水泄不通,站在门口居高临下的审视着屋内的场景,绕过被抱着的李迢迢,将目光停留在了窗口的陆沉舟身上。

      赵歌看见陆沉舟,面色大惊,不知道他是否抢先一步带走了东西,看了一眼裕亲王殿下铁青的脸色,心里知道不好。

      “都杀了!”刘嵩云盯着陆沉舟,低声发出命令。身后的人马鱼贯而出,兵分两路冲向他们的目标。

      金将成没空再管怀里的美人,只觉得大事不妙,突然这是怎么了,他不是已经向裕亲王投诚了吗,为何还是要杀他?一边跑一边大叫:“裕亲王殿下!可是有什么误会啊!下官是玉峰关金将成啊?”

      “赵歌,去杀了他,速战速决!”刘嵩云听到金将成撞破和自己的关系,毫不犹豫的下令。

      “王爷,李姑娘呢?”赵歌小心翼翼的问。

      刘嵩云看着一旁地上躺着不知生死的李迢迢:“不必顾虑。”

      “遵命。”赵歌提刀杀入战场。

      “若我死在这,你如何交代?”陆沉舟反手打出几个剑花,击退来到身边的敌人,高声向刘嵩云喊道。

      刘嵩云的眉头突然舒展:“你不来我还不知道怎么收场,既然你来了,一切都好说了。”

      “真恶心!”陆沉舟不再约束,刀刀见血。

      “是啊,真恶心,又要玩栽赃嫁祸那一套手段了,上一世不知道他这样害死了多少人。我亲手杀的那些人,有多少是我的仇人呢?”被扔下躲在床底装死的李迢迢心想。

      之前自己怎么没发现,刘嵩云就是这样一个喜欢栽赃嫁祸、背后放箭的卑鄙小人呢?他和自己光风霁月的父亲到底有哪里相像呢。没想到父亲竟然教出了这样的学生。

      李迢迢一直觉得自己是父亲一生最不光彩的点缀,举世无双的大儒怎么能有一个这样不知检点的女儿,让他有了被后人指摘的借口。

      如果不是为了给家人报仇,自己不应该隐姓埋名活到现在的。不应该再接受那些好事之人的目光、接受他们的羞辱了。

      父亲,我不会让您蒙羞的,只要为您和母亲报了仇,我立刻向您谢罪。

      李迢迢开始冷静的观察战场,兵戈之声填满了这间窄小的屋子。离她不远处就有一具尸体,正汩汩的向外流着鲜血,看起来是个和他一般大的少年。这位少年的尸体不小心绊倒了两个配合追杀陆沉舟的士兵。

      陆沉舟在满地尸体和杂物中轻盈的游走,他似乎想要将金将成抓过来带走,只是刘嵩云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金将成虽也算的上久经沙场,但许是刚刚喝下的逍遥散,让他无法应对这些曾经瞧不起的京城侍卫,他有点难受,还有些不明白,在争斗的间隙,他总是带着困惑的望向刘嵩云,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金将成身上早已伤痕累累了,李迢迢看到他白墨相间的锦绣长袍已经染上大片血色,一点点变成深红色,和墨色竹影交相映入眼帘,瞧着很是惊险。若是血这样一直流下去,这位将军就要不明不白的死在这里了。

      “不要!”陆沉舟急急一声怒吼,手中的长剑掷出,想要阻拦,却只见赵歌灵活地避开攻击,一剑稳准狠的刺进了金将成胸口。

      这位也曾为国守卫边疆的边塞将领,就在京城一间逼仄又映满靡靡春色的小牢笼中留下了他的生命。

      他本以为来到京城是他新生活的开始,却没想到这是他人生的终结。他也许到死都不明白,是什么害死了他,不是一切已经说好了吗。

      他死前嘴里还在说些什么,也许是想要想欲望表达他的忠心耿耿,也许想解释自己并无不臣之心,但是那些随着他的倒地已经都不重要了。

      陆沉舟见无法挽回,立刻转身就走,毫无恋战之意。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说要能保护自己的约定,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不必追了,跑了更好。”刘嵩云出声拦住:“把我们的人都带走,收拾干净,做成他们二人相斗致死的样子。”

      房间里悉悉索索的声音开始出现,似乎是在将倒地的金将成拖到房屋中间。

      “把她给我带出来。”刘嵩云的语调听不出感情,赵歌猜不透自家王爷是不是要杀人灭口,向李迢迢藏身的方向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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