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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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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慕雨和澜梦到了,两人和成子川一起短暂地被眼前的景象震惊过后,又一起数落碎琼这种不告而别的行为多么危险多么让人担心,特别是澜梦,冷汗都出来了。
“我们还是快走吧,这里怪瘆人的……”澜梦脸都白了,回头一看,呆了:“洞口呢?”
只见他们刚刚进来的洞口消失不见,就连暴力破门弄出来的一地碎石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恶鬼奸邪的笑脸,一双血眼死死地瞪着四人,似乎在说他们在劫难逃。
“怎,怎么办?”
“别慌。”慕雨低声安慰了澜梦几句,“既然如此,我们就分头行动,看一下还有什么出口,小心为上。”
澜梦胆小,不敢走太远,全程和慕雨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成子川倒是不怕,听碎琼说那有一个单个的烛台,便朝那走去看看,碎琼就在他身后跟着。
成子川没走几步,偶然一瞥,目光与一具干尸空洞的眼眶对上。
成子川:!!!
定眼一看,干尸依旧低垂着头,仿佛错觉。
从碎琼的角度来看,成子川的身影狠狠一怔,然后略显僵硬地伸手摸上那具干尸烛台,表情颇为痛苦。
碎琼立刻意识到成子川这是陷入了她刚刚的状况,于是赶紧上前要将他拉出梦魇,可是没想到一碰到成子川,她拉人不成反被拉。
成百上千的哭声直接在脑子里炸开,哭得让人头昏脑胀。
碎琼勉强保持清醒,可成子川却已经痛苦地半跪下来,只见他挣扎抬头,却猛地对上没有眼睛的眼眶!
碎琼也暗惊,刚才这具干尸明明是垂着头的,可现在却是直勾勾地对着她,不,准确来说,是对准成子川。
突然,笑声停了,哭声也消失了,身体却动不了,忽听嘶哑的“咔咔”声,成子川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干尸烛台一点一点动了起来。首先是手肘,然后是手腕,手心的白烛掉落,变成一地鲜血,将月白的衣裳染红。随后是脖子,僵硬地转动,然后是嘴,艰难地一张一合,像是在说什么。
干瘪的手指触碰到成子川的额头,霎那间,一股剧烈的疼痛自识海传出。
成子川不禁闷哼出声:“呜!”
碎琼连同一起感受到了大脑被挤爆的痛楚。
“……救……”
肉眼可见干尸的下颌骨不受控地挪动。
“什么?”
“救……”
突然,干尸的眼被血光占据,它低吼一声,将成子川扑倒,干柴的手变成利爪,朝成子川狠狠扎去——
成子川:“啊——”
后背碰到的却不是地面,而是平静的河面。
他摔进水中,视线被血染红,忽然一阵剧痛,一看,竟是手背的皮肤被腐蚀,惨不忍睹。成子川想挣扎,脚却被拽住了,低头一看,竟是血水形成的无形触手,紧接着,无数根触手从水底伸出,无视成子川的挣扎,轻轻松松就将他整个人包裹,扯着他坠落。
他伸出手,通红的视线里只有他无助的手,他瞪大眼,似乎看到岸上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冷漠地注视着。
成子川:!!
“……为什么?”
暗哑的声音如同炼狱恶鬼,紧紧贴着他的耳朵发出来。
“为什么你要背叛我?!”
冰冷的手从身后而来,一点一点,遮挡成子川最后的视线。
“我们一起死吧!”
胸腔被极力挤压,成子川呼吸不过来,他拼尽全力去求一线生机,可一双冰冷的手却将所有的路一一堵死,就在成子川意识陷入混沌之时,碎琼及时挣扎而出,对着跪在地上的成子川狠狠一踹——
成子川如同断线的风筝,咻地一下飞得老远。
清醒过来的成子川一脸迷茫:“什么?什么?发生了什么事?”
“子川!”慕雨和澜梦闻声赶来,“发生什么事了?方才子川为何惨叫?”
成子川还是一脸懵:“方才,方才那具干尸似乎动了,然后,然后我就掉进了河里,然后……嘶……我不知道。”
碎琼替他回答:“被拉入梦魇。”
澜梦:“你们看,这里的干尸烛台都是成双成对的,可是这一具,只有它自己。”
悉心雕琢的壁画,悉心炼制的干尸烛台,幕后之人不可能没注意到这一点。
“你们的意思是,另一具干尸,自己跑了?”澜梦白着脸后退几步,“你们别吓我啊,我经不起吓的……”
“好了,这里诡异异常,方才我们找到了一处出口,先离开吧。”
众人纷纷同意,等澜梦领着碎琼走了,慕雨这才扶着成子川低声道:“你的散魂症犯了?”
成子川苦笑:“也不知道是不是这里太诡异了,几十年不犯的散魂,这几天竟然接连病发了两次……”
“还使得上劲吗?”
“不用担心,我缓缓就好。”
另一边,澜梦走得快,见三人还没赶上来,有些着急,回头撞上碎琼淡淡的目光,催促的话什么也说不出了,只觉自己本能地怵她,只得灰溜溜地扭过头继续带路。
碎琼也不介意,只是余光扫到那具孤零零的干尸烛台,眼底闪过一道暗芒,她垂头去看自己的手,雪白的手心赫然一道黑点,还有隐隐的浊气飞散而出,这是刚刚落入梦魇的时候一时不察被黑气钻进了身体。
她慢慢握紧拳头,目光变得阴冷。
若是平常,她有的是时间清除这些污浊。
可偏偏在这种时候。
而且她的“东西”并不完全在那具干尸烛台上。
麻烦的事情又增多了。
出了诡异的洞窟,成子川觉得身体好多了,叹了口气:“这么多生灵,幕后之人究竟要拿他们献祭什么?”
碎琼一声轻笑:“谁说一定就是献祭什么了,不能是献祭给自己的吗?”
慕雨和成子川的步伐双双一顿,通道内的气氛诡异地沉下来,一片黑暗中,慕雨的声音幽幽传来:“你的意思是,幕后之人想以恶神飞升?”
恶神??飞升??
澜梦眨巴眨巴眼:“什么意思?”
“你可知,飞升之路,并非只有一条。但凡修行者,无论是正修还是妖修,都是修行心性,达境者飞升,妖,亦是如此。可是这世间还有另外一条阴毒的飞升之法。”
慕雨一脸沉重:“那就是夺取人之生机,修者之天机。”
成子川:“通过夺人性命,以提升修为,再伺机夺取原本属于修者飞升的机缘,即可鸠占鹊巢,以此飞升,而那些被夺取生命的人如无大能者超度,只能就此湮灭。而被夺取天机的修者此生修为不得精进。因这种飞升手段及其阴毒残忍,故而每一位以这种方式飞升的人,我们皆称之为恶神。”
澜梦脸色煞白:“这么阴毒?难道不怕遭来上天之谴?”
慕雨无奈一笑。
自古以来,每一个成功飞升的恶神,在飞升之前全都活得好好的,别说天谴了,通过这种方式飞升的人连修者谈之色变的天劫都不用承受就可以直接飞升。
澜梦脸色难看:“我们还是快点离开吧,这里太危险了,要是被那个幕后之人发现,我们恐怕会有生命危险,快走快走!”
慕雨看她急得快哭出来的样子,也觉得先离开为妙:“那就快走吧,这里好像有风,说不定是出口。”
走了好一会,感受到的风力越来越大,成子川面上一喜:“看来我们快回到地面了!”
话音刚落,慕雨和成子川突然感受到背后一股推力,两人双双往前踉跄几步,脚下一抹诡异的红光亮起,霎那,巨大的法阵显形,无数藤蔓从地上生起,一呼吸的功夫,就将两人缠绕得不见人影。
碎琼在旁观了一切,看向幕后之手澜梦的眼神有惊讶有欣赏。
下一刻澜梦就抽出剑对着碎琼。
碎琼:……
碎琼默默走进法阵。
“澜梦,你?!”慕雨从藤蔓球里露出一张震惊的脸。
澜梦一脸歉意,她甚至不敢对上慕雨的目光,“对不起,我辜负了你们的信任,但我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深吸几口气,找回信心的澜梦竖起四指:“我发誓,我绝对没有不轨之心,只要你们乖乖呆在里面,这个结界不会对你们造成任何伤害,等我解决完所有事情,我会立刻回来的,真的!”
说完,她转身就跑。
“等等!”慕雨挥剑斩断藤蔓,可没想到藤蔓越斩越多,慌忙中成子川冲到法阵边缘,却不想由密密麻麻红线构成的线墙拔地而起,成子川刚一碰到,就立刻吐了口鲜血。
“子川!”
碎琼见状,动手震碎了野蛮生长的藤蔓,只是她刚一接住倒下的成子川,一道声音突然在识海响起——
“半香!”
于是正准备从碎琼手里接过成子川的慕雨就看到她猛地抽回了手。
成子川掉在地上,后脑着的地。
慕雨:……
成子川开始哇哇地吐血。
慕雨连忙施术护住他的心脉,紧接着听到成子川痛苦地闷哼起来:“师兄……”
“魂魄……”成子川艰难地挤出几个字,“我的魂魄好像要被撕裂了……”
话毕,他又吐了几口鲜血,彻底昏死过去。
“子川!子川!”
慕雨尽力稳住他的心脉神,而碎琼侧对着两人,她伸出手,原本只有一个黑点的污浊竟然散开成了细细的黑线,肉眼可见地钻进了青色的血管里。
慕雨分神看到碎琼的脸色,担忧道:“你没事吧?”
“没事。”碎琼放下手,扭头看成子川苍白的脸色,道,“他怎么会被伤成这样?”
慕雨摇头:“子川并非被结界所伤,而是……”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剑鸣,青白相间的轻剑不知从何而来,狠狠扎入法阵中央,血色的阵法扭曲几下,瞬间化成青烟消散。
慕雨认出这把剑,一脸欣喜:“无尘?五师叔,你终于来了!”
轻剑的主人正是剑宗的辞山仙君,逢湛。
高大的身影将狭小的洞穴口堵得满满当当,被微光拉长的影子将碎琼完全笼罩,那人只是静静立在那,就足以让人安心。
淡然的目光将素白的衣裳尽收眼里,这才淡淡道:“好久不见,碎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