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格的偶像》superpear

16、第 16 章

　　监视器的另一端，朴诗宇看着屏幕也笑出声，工作人员举着题板让他打招呼，这是一个剪辑切入点。节目录制开始前摄制组就知道陆祈喜欢ASTRA朴诗宇，所以请朴诗宇来做试吃嘉宾，同时也和白东延对好台本，让他刻意把话题往ASTRA上引导，结果陆祈自己提起来追星的事。
　　朴诗宇抬起头对镜头微笑道：“大家好，我是ASTRA的队长诗宇。”
　　摄制组：“诗宇知道陆是你的粉丝吗？”
　　朴诗宇低头浅笑，有些害羞的样子，“这个不知道很难，不仅是我，周边的人都知道有个后辈是我的粉丝。”
　　摄制组：“有和陆单独相处过吗？”
　　“当然了，请他吃饭之类的，但不是以爱豆和粉丝的身份。就像现在呈现的样子，他性格很可爱，我也想和他变得更亲近一点。”朴诗宇不着痕迹地点了点陆祈的性格，他知道只要这一段播出去了，足够粉丝拿来给陆祈洗白之前的性格争议。
　　摄制组：“有给陆签名吗？”
　　“没有，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他没有来找我要过，这种东西莫名其妙主动给好像又很奇怪，等我出个人专辑之后会签好送给他的。”朴诗宇的个人专辑预告已经出来，上节目很大程度上也是为了宣传，所以公司这通告接得很爽快。
　　摄制组：“如果陆去了你的签售，你会记得吗？”
　　“当然，我记粉丝的脸很厉害，加上陆长得那么好看，会记住的。”
　　摄制组：“所以陆没有参加过你的签售对吗？”
　　这是在考验朴诗宇是不是真的很能记人的长相。网上流传过一篇挺出名的后记，一个粉丝前一天去了ASTRA的粉丝见面会，然后第二天和朴诗宇视频签售的时候一接通朴诗宇就说：“你昨天来看我了对吗？”粉丝当时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因为在她印象里自己没有和朴诗宇对视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记住了脸。
　　爱豆站在台上被聚光灯照耀，光彩夺目，粉丝们的镜头都对准他们，可是粉丝是背光的，密密麻麻坐在昏暗的观众席，这种情况下能在第二天认出来见过的粉丝简直是天赋异禀。许多路人被朴诗宇的专业能力震撼，直言要入坑，发帖的那名粉丝也说会追一辈子不脱粉。这篇热帖挂了好几天，给朴诗宇狠狠刷了一波好感。
　　朴诗宇自信地说：“没有。”
　　白东延听到耳机里传来摄制组的指示，问陆祈：“陆进公司前见过诗宇吗？”
　　“见过。”
　　朴诗宇意识到镜头好像朝自己的脸聚焦了，大概是怕错过他打脸的模样，他还刻意做了个惊讶的表情。
　　白东延：“什么时候？”
　　“还在中国上学的时候，我瞒着家人去了有ASTRA的拼盘演唱会。”
　　“瞒着家人？家人不支持吗？”
　　“不反对我追星，但是一开始不同意我参加海选，担心我一个人跑到国外。我去追线下不想让他们知道，怕他们觉得我一门心思在那上面，不认真学习。毕业后有坦白，才发现其实他们没有那么反感，是我小题大做了。”这是陆祈第一次袒露自己不是简简单单就成为爱豆的路程，现在他身上最大的标签就是“朴诗宇的粉丝”，但其实这不是什么代表优点的入坑点，只能作为谈资罢了。
　　白东延：“所以是怎么说服了家人？”
　　“交易，我考上韩国的大学就让我参加海选。”
　　“然后一海选就选上了？高中毕业才过来，没练习多久，这不是天赋吗？”
　　“没有，我在中国课余时间会去舞室，其实家人没有强烈反对我，也是支持的，才会花钱让我学跳舞，他们只是担心，我能做的就是证明我可以为自己的决定负责。他们很爱我。”陆祈扯扯嘴角，有点想家了。
　　朴诗宇从屏幕里看着一边说话一边把李舟沅切好的菜装到小盘子里的陆祈，几句话说完的事花了多少时间完成呢？两年、三年，又或者更多？当初朴诗宇做练习生的时候往返于公司和学校之间，出道后想起来觉得很辛苦，而陆祈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做练习生，还成天埋头在成为爱豆的梦想和必须好好学习的现实当中。一到韩国就进入水深火热的竞争环境里，一个外国人次次在月末评价拿第一，那会儿该有多少人在背后议论他。面对那些有好有坏的评价，独自在国外生存的他又是如何面对的？小小年纪承受这一连串压力，换做别人又有几个能做到？
　　朴诗宇突然意识到自己忘记做表情管理了，匆忙冲镜头笑笑，“想起我当年做练习生的时候了。可以帮我问问他累的时候是怎么挺过来的吗？有点好奇，我当年就是和和俊一起吃好吃的。”
　　白东延听完摄制组指示后问：“陆为了成为爱豆也不简单，一定有特别累的时候吧，是怎么度过的？”
　　陆祈把锅放到炉子上，有样学样地打开火，看似无心般说：“嗯……想起来也不是特别累，因为我在做着喜欢的事呀。非要说的话，有好像怎么练习都达不到想要的结果的时候……”
　　他抬头瞥一眼镜头，有些羞涩地嘿嘿一笑，“那种时候意志会稍微被削弱，我会一遍又一遍看诗宇前辈的直拍，怎么说呢……也不是说我能通过视频就学到什么。一边看一边想象自己站在舞台上的样子，就会产生力量。”
　　白东延笑道：“诗宇在他本人不知道的情况下陪你度过了艰难的时刻呢。”
　　“哦哦！”陆祈露出夸张的表情，惊讶地看向白东延，眼睛发光一样有神，“好浪漫！”
　　监视器那端的朴诗宇嘴角扬起，眼睛却紧闭着，熟悉他的人会知道他忍耐的时候会把眼睛闭上然后尽力平复呼吸。他只是想引导陆祈多说一些为了出道吃的苦，这些能引起一些人的怜爱，也是圈粉的一条途径，可听到的还是告白。朴诗宇听过很多告白，“爱你”“一直陪着你”“永远支持你”……有的说这些话的人大概只会见一次面，有的确实默默陪伴自己跑各种行程，他不得不承认告白听得多了人会变得麻木，他不经大脑就可以说“我也爱你”“我一直都在”“谢谢你的支持”作为答复，却很少有机会能了解到自己对一个人能产生如此之大的积极影响。
　　朴诗宇睁开眼对镜头笑道：“有点害羞。”他很开心，可以被炽热地爱着，他喜欢陆祈有点黏糊的声音喊自己“诗宇哥”，喜欢陆祈总是亮晶晶的眼睛，喜欢被陆祈信任和依赖。

　　热锅下冷油，陆祈放了一勺蒜泥，然后拿起李舟沅切好的洋葱碎倒进去，油温变热，洋葱碎上的些微水珠与其发生反应，猝不及防炸了一下，陆祈被吓一跳，像只见了猫的老鼠一蹦三尺高，跳出老远，手上还举着锅铲，场面和《健康的秘密》重合，大家都笑起来，白东延也调笑：“出现了，夸张的反应。”
　　陆祈惊魂未定地看向李舟沅，眼睛睁得很大，虽然嘴角还在笑，可显然害怕不是装出来的。新手都会害怕油锅，李舟沅那时候戴着洗碗手套才敢炒菜，可摄制组本来就想看到陆祈慌乱的样子，毕竟他那个视频出圈了，李舟沅应该给他更多机会再多尝试一下，让摄制组赚到想要的画面，但对上陆祈无助的眼神，他立马心软了。
　　“我来吧？”他站出来。
　　陆祈得救一样搂住他，把锅铲交了出去，发出撒娇的声音：“舟沅啊，我爱你。”
　　李舟沅站到了锅前，陆祈还站在原地，呆呆地说：“做饭的人简直是英雄。”
　　李舟沅拨散蒜末葱末，冲镜头露出一个无语的笑，监视器那边朴诗宇却冷了脸。
　　搂腰？我爱你？
　　上一秒还在说多爱诗宇前辈的人怎么这么善变？

　　朴诗宇的初SOLO和林和俊的配置一样，都是一张包含六首歌的迷你专辑，流程也一样，打完歌就开个人粉丝见面会，先是国内然后海外。因为是首张SOLO专辑，风格的确定很重要。ASTRA走轻熟风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朴诗宇和林和俊两个人的色彩都偏性感，林和俊带点阴郁，外形上女性气质也更明显，而朴诗宇随着年纪增长熟男的气质越发明显，虽然大家都说他温柔，可完全不是和煦春风。如果林和俊是潮湿的雨夜，那朴诗宇就是月光下的大海，状似平静却裹着看不见的暗涌。
　　事前会议的时候公司提议刚开始保险一点，走大众性一点的风格，延续他在ASTRA的形象，林和俊就是如此，整体来说销量和音源成绩都比预期要好。朴诗宇带了自己的提案，“夜晚大海之类的和林和俊上次的太像了，他是雨夜，你们不会也要我湿身吧？那完全就是林和俊啊！”
　　工作人员也笑了，“本来也是和林和俊的双生设定，总体上不会破坏团队的协调性。”
　　“‘ASTRA朴诗宇’大家已经见过很多了，我想介绍一下‘朴诗宇’。”朴诗宇打开粗制滥造的PPT，他已经很久没有碰这些东西了，可是图像能更直观传达自己想要的效果，其他的交给专业制作团队。
　　第一个画面是沙漠，第二个是华美的水晶宫，“比起大海，我觉得自己更像在沙漠里，水无论是滴到海里还是沙漠里都会马上消失不见，区别在于海和水融合在一起，而沙漠是迫不及待地吞噬。沙漠里的水晶宫漂亮是漂亮，可是沙子会在上面蒙上一层灰，水晶宫需要水，水越多就越能像海底龙宫一样光鲜亮丽。水晶宫就是我，水就是粉丝的爱，我希望能这样连结起来。场景可以复古一些，或者废土一些，但是我希望整体造型可以现代化，成套西装之类的，不把概念拉得太远，而是让粉丝直面现在，现在爱我都还来得及。”
　　爱豆都希望入伍前能留住现有的粉丝，可朴诗宇觉得他能吸引更多。
　　制作团队对他的提案赞不绝口，重新规划了回归风格，顺势也调整了主打曲，可是经费有限，原本华美的宫殿需要花很多钱做特效，最后妥协成一整块巨大的水晶，如异星入侵一样的特效背景。本来就有很多地方需要自己上心，朴诗宇从头到尾一阵忙下来，不知不觉已经是首场个人粉丝见面会了。
　　出道这些年，按理来说他早就能应对上台前的压力了，打歌期间也拿了几个一位，网上的舆论也基本是积极正面的，可他就是没来由地心慌。也许是几首cover的歌练习量不足，也许是不习惯在台上缺乏和队友的互动，也许是担心没有队友的反应自己的笑话会冷场，明明个人演唱会是他的目标之一，现在竟有些孤独。
　　候场的时候点开手机聊天页面，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滑动，考虑要不要找谁通个话，突然看到陆祈的头像。陆祈有时候不太符合二十岁左右的青年的刻板印象，朴诗宇觉得二十岁应该会三天两头就换个新自拍头像，可陆祈头像一直是平平无奇的水面，什么特殊的地方都没有，普通得像是随便搭船的时候拍的。
　　这个在现实中有时会很安静的孩子在网络上简直销声匿迹，朴诗宇和他最近的一条聊天记录还是拿了音乐节目一位那天，陆祈发了祝贺的信息，规规矩矩，很有礼貌，朴诗宇也客气地道了谢，到此为止。朴诗宇还在生气，倒不至于从上次录节目全程气到现在。陆祈一直表现得很喜欢他，他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陆祈不会跟他主动肢体接触，不会像搂着李舟沅一样说“我爱你”，甚至朴诗宇一个人生闷气才发现陆祈私底下几乎很少主动联络，要么就只是像这些祝贺信息一样端正刻板到不行的问候。
　　说到底两人就像是普通的前后辈关系，明明一起出去旅行过了，甚至还睡过同一张床。话说那天他们在济州岛玩了一天，晚上回民宿住最后一晚的时候陆祈默不作声去了另一个房间，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问“一起睡吗”这种问题！
　　这孩子变得不可爱了，朴诗宇愤愤地想，把手机丢回包里，站起来喝水润嗓。
　　首场见面会请了能来的队友还有B-free全体，他们现在估计还没入场，为了不影响前期准备工作，所有人都被安排到见面会结束再去后台打招呼。朴诗宇最后戴耳返的时候朝工作人员笑笑，说：“怎么会这么紧张呢？”
　　“看来很期待啊，有期待才会紧张。”
　　期待……吗？
　　朴诗宇低头笑笑，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