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清洗计划》寒鸦居月

77、第 77 章 身不由己

　　书寒鸦他们闯关的时候，谷承泽打着探望师叔的名头去找闻千里，却被箭察司的人拦下。见是梅知许坐在里面，便知自己没什么话语权，不声不响的退了出来。

　　但他到底是高门大户里的，对探听消息的方法手段还是了解的很，当即寻了衙门里其他相关之人。

　　钱帛动人心，一个消息按照价值可以获得一到百两不等，绝不空手。

　　这天上掉馅饼的事谁不想参与下，连带衙门打扫的阿婶都来了，说梅知许真是好官，陪着神捕熬了一宿。

　　于是谷承泽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都收获了一箩筐。等众人回来，他提取了有用的信息告知：“闻千里中了毒，内息错乱，五日内没有解药恐怕五脏六腑要衰竭而亡。”

　　“闻千里的伤是神龙谷的谷主亲自治的。若是在那之前中毒肯定会被发现，说明也就这两日光景。平时都有哪些人接触闻千里？”书寒鸦一边用凉水净手一边询问细节，前头的诸般情绪早已被他按下。

　　“神龙谷留了人为其治疗，一应事物没有假手他人，平常也就楚县令每日会去看下情况。”这是楚县令身边的小厮提供的信息。

　　“这可奇了，神龙谷既有圣手在，又怎么会没有察觉到他中毒之事？”

　　书寒鸦这个问题，谷承泽买消息的时候就问了，“说是梅知许打算为他输入内力，然后才致使毒发。梅知许已经命人又去请老谷主。”

　　中毒、梅知许，【商】擅长用毒，书寒鸦再度将这三个微妙的信息联系到一起，“恐怕是玩偶山庄的人动的手脚。”

　　一刻也不能耽搁，书寒鸦施展绝顶轻功前往官府。来的路上他都已经做好决斗的准备，却发现闻千里好好坐在那里喝药。

　　梅知许见到他，没有斥责他的冒失，只盯着他头顶的黑玉莲花冠出神，许久才叹了一句：“早该想到你的身份，我们从前似乎没有打过照面。”

　　“既知我是谁，那就容我向闻捕头打听点事情。”书寒鸦也不和他拉扯。

　　“你想问南宁的事是不是？”开口的不是梅知许，而是正在吃药的闻千里。

　　“是。吴业光的父母究竟是怎么死的？就算是枯骨也该有个归处。”书寒鸦问。丘黎传达的信息是两方同归于尽，但书寒鸦不相信有这么凑巧的事。

　　闻千里看了眼梅知许的背影，突然呼吸急促口吐鲜血，只能用口型发出了一个无声的【宫】字。

　　书寒鸦大惊，赶忙点住他的穴道，切脉为他疗伤。不知从哪里来的毒如同大坝决堤似的直冲入他的奇经八脉，让他连一个字都发不出声来。

　　书寒鸦不敢耽搁赶快将仅剩下的半枚还魂丹塞他嘴里，同时运功为他疗伤。他的内力像泄了洪一般往闻千里身体里灌，想用这种方式抑制住毒药的扩散。

　　梅知许既出手又怎么能容许闻千里被救，他本用得是隔空打牛的手法，此时见状掌上更加八分力。

　　书寒鸦突然发现了他的毒有一丝诡异，好像不是靠外力，而是从他体内带出的。

　　闻千里顿时成了承载两人内力相冲的媒介。一时间，他们三人仿佛被笼罩在一个巨大的气罩里，任谁也进不来。

　　慢了半步赶来的吴业光等人想帮忙都无从下手，只能干等着。

　　斗法的二人素来情绪稳定，此时眼底都罕见的带着怒意。

　　梅知许为闻千里的自作主张而生气，本来他都给了机会。只要闻千里守口如瓶，自己就能保证他安然无恙。

　　这也是为什么玩偶山庄这么多年没人敢提起的原因，暴露了无论多深的关系，不是他死就是你亡。

　　书寒鸦的怒意更甚，因为梅知许就在他眼前杀了一个百姓爱戴、为天下多少冤屈鸣不平的名捕。纵然对无辜之人而言他隐瞒有错，也合该有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两人都带着怒气，所以出招毫无保留，两股不同属性但却同样霸道的真气在闻千里体内对冲，使得他痛不欲生。若一直再这样下去，他的身体会因受不住而爆炸。

　　可书寒鸦不能撤，因为他一撤走内力，毒火攻心，闻千里便会立刻死亡。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整齐急促的马蹄声，身着箭服的箭察司兵马紧紧地将衙门围得水泄不通。接着又有数十名好手跃到围墙上，手持弓箭对准院中。

　　吴业光从屋内出来见到此番情景，立刻拔剑出鞘，摆出应战之态。身旁的雷沉玉三人即刻也拔出武器，严阵以待。

　　两方对峙，战争一触即发。金箭使者抬起手，只要他一声令下，这院中的人都将被射成箭靶。

　　就在此时，有个铜头铁臂的罗汉穿过箭察司的重重包围，从空中落入到院中。罗汉手持一根雕虎长棍，身穿一件白虎花纹的僧袍，一看便知他来自白虎寺。

　　谷承泽见到来人面貌，顿时脸色变得难看，恳求道：“师叔，请不要现在把我带回去。”他现在是又气又难过，却无法宣泄出来。

　　“师叔不为难你，只要你赢得我手中这根长棍，之后你想干什么我都不会拦住你。”

　　这是唯一的机会，谷承泽没有选择，“那就请师叔赐教”。随后他双锏尽出，用了九成力。

　　木质棍棒碰到硬质的双锏本该被绞个粉碎，但谁知谷承泽非但没有对对手造成任何伤害，而且还被轻而易举的弹了回来。

　　瞬息间，罗汉便从实力上和心理上都占据了主导之位，看似两人战作一团，实际上罗汉已经无声无息的将谷承泽引出了弓箭包围圈。

　　众人本被二人的交战吸引，突然一阵如泣如诉的箫声响起，本来还在替朋友担心的乐天，顿时脸色煞白。

　　他撑开剑伞抵挡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哪怕他嘴角已经溢出鲜血，可他还是不甘心的就这么听之任之。

　　然而随着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强，乐天的意识终究还是渐渐变得模糊，很快他就像个行尸走肉般往门外走去。

　　吴业光知道这是百乐门的人出来干预了，这不是他能阻止的。何况今日凶险，他也不想朋友们一起陪葬。

　　雷沉玉见两位结义兄弟都已离去，心中顿时涌出满腹悲凉。他与另外两位的身份地位不同，自己很清楚能进入内门是时势所至。所以他既害怕霹雳堂不关心他，又害怕霹雳堂来阻止他。

　　带着这种矛盾的心理见到霹雳堂的两位长老以及亲自前来的父亲时，雷沉玉一时间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反倒是吴业光看破他的游移不定，笑着安慰道：“雷兄，不妨先回去。来日方长。”

　　吴业光明明年纪比他小，武功也不足以应对箭察司这么多高手，可雷沉玉在他眼中看到了坚定和自信。

　　这种坚定自信他在旁边毫无武功还没来及离开的姜宴眼睛里也看到了。

　　是什么让他们这么无所畏惧，雷沉玉很想知道，只是现在的他注定还不能领会个中要义，最终只能浑浑噩噩的跟着长老们离开了。

　　这三个门派来领人的时候，箭察司并没有干预。

　　首先这几个人离开，对他们来说省了不少事。其次，箭察司里很多人都出自武林，后才入朝为官，这些江湖各门各派的英雄事迹也曾是他们苦练的动力。所以在不影响任务的前提下，他们不介意行一个方便。

　　至于剩下的二人，等待发号施令的金箭使者亲自问了句：“你们不走吗？”

　　“不走。”两人异口同声的回道，转过头相视一笑，眼睛里都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在元城时候吴业光曾对居月白说过，能与朋友联手痛痛快快的战一场，足以慰平生。当时的念头正在此时。

　　金箭使者还想做最后的劝说:“我敬佩无忧山庄、也仰慕小麻衣的风采，再问一声，你们真的不走吗？”

　　吴业光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绝:“不走！看看是你们的箭快还是我的剑快。”

　　“好！”金箭使者一声令下，万箭齐发。顿时光影交织，杀气腾腾。

　　“姜兄，进屋内去。”吴业光不忘提醒道。

　　“好，你自己小心！”姜宴知道他在外面也帮不上忙，所以不拖拉，在吴业光的掩护下，进到房中，向书寒鸦汇报道：“箭察司直接乱射了。”

　　梅知许还在，绝对不可能乱射，只有一个可能，他要走。

　　果然下一刻梅知许就收回手，哑声道:“既然你救了人，那就护好，除了我还会有其他人来。”

　　“他们来不了。”书寒鸦语气中透露着绝对的自信。

　　梅知许深知面前之人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从来不年轻气盛，绝对不是会说大话的人，所以瞬间他便确定有高人襄助。

　　梅知许不禁在脑海搜索武功高强之人，并没有找到一个绝对睥睨武林的高手。但他很快调整好情绪，带着一丝怀疑道：“但愿吧。”

　　“悬石阵的事你打算怎么交代？”书寒鸦问。

　　“不交代。”梅知许脱口而出，显然早就已经做好决定。他一点不担心泄漏，只要他不说有人闯过关，又有谁不要命下去验证呢？

　　这个答案书寒鸦很满意。

　　此时二人身上已经不带有任何怒气，对对方也没有丝毫仇视，仿佛刚才的对峙没有发生过。

　　梅知许拿起桌上的画本子，在箭雨中扬长而去，听声辩位来到衙门后山的竹林，果见里面已经战成两团。

　　离梅知许最近的一场战斗是【宫】与【羽】在联手，这让梅知许倍感意外。

　　【宫】的武功在他之上，从前他们时常切磋。【羽】他虽然没有交手过，但凭借他多年经验，至少不是自己能百招内取命的对手。什么人竟然需要他们两个联手。

　　梅知许将目光锁定在他们的对手身上，竟是两名女子。

　　其中一位的武功像是无日升的，不过他们老早就知道书寒鸦与无日升有往来，所以无日升若是有人襄助也不足为奇。纵然他们不认识，书寒鸦也可以用报仇的理由花钱让他们出手。

　　真正让梅知许在意的是那另外一位女子的武功。若是他判断没有错，应该是来自于销声匿迹多年的魔教。

　　若是魔教，梅知许心中顿时便有了人选，毕竟当初【宫】还设计过她，她的身份一定下来，结合书寒鸦的身份，梅知许不难判断另外一名女子是谁。

　　此时的他成为玩偶山庄里面第一个察觉到内情的人，但他没有打算透露出来。此时在旁观察起这场对决。

　　两名女子虽用着不同的武功，却配合无间。【宫】与【羽】毕竟没有什么合作机会，二对二处于下风中。

　　梅知许判断了下战局，最后并没有加入与“宫”他们形成三对二的局面。因为比起这场，另外一场更需要他。

　　不远处一白一黑两道身影已经快要分出胜负。他们一个使剑一个使鞭，使剑的身法梅知许一看便知是那日破庙书寒鸦请的帮手，使鞭的则是掌灯人。

　　掌灯人的武功已经渐露败势，梅知许赶忙赶过来在旁辅以章法，有了梅知许的加入，形势顿时发生转变。

　　梅知许没有速战速决，他希望通过更多的交手，迫使白衣人显露出更多的武功招数，以来判断出他的身份背景，是否和自己猜想的一样。

　　居月白自然察觉出他的目的，便不再纠缠，直接一掌出了六分力轰向掌灯人。

　　掌灯人顿时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梅知许见状只能收手接住她。

　　居月白虽不恋战，但却不想就这么走了。他举剑而起，默念口诀，顿时有一道风墙追着向二人打去。

　　梅知许稳住身形，反手将掌灯人护在身后，接着击出数掌破风墙。他方才与书寒鸦斗法，内力已泄大半，如今又运功挡居月白的绝招，最后虽是破了，自己也不免难以再追去与之激战。

　　“原来也是有名头的，难怪有如此风采！”梅知许暗叹一句，此时他已经无暇再阻止居月白的离去。

　　倒不是因为他内力不足，而是因为掌灯人伤得很重，必须马上治疗。

　　至于另外一场战斗，梅知许只是扫了眼，确定他们死不了，便带着掌灯人匆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