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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不太好的开始 ...

  •   裴航是被许大伯和许愿桥,赶着牛车送到医院的,同行还有两个村里的青年。

      鉴于小柱家穷的连口粮食都没有,书记许大伯做主,医药费用从村里公账上走。

      裴航却掏出一把钱票,塞进许大伯手里,“叔,我带了钱票,不必给村里增添负担。”

      许大伯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一身崭新的深灰色中山装,明晃晃四个兜,一看就是干部家庭,大城市来的孩子。

      许大伯手里捧着钱票,咬了咬牙,心里想着村里都快穷到掉渣,只能厚着脸皮,对不住这个年轻人了。

      用裴航的钱票交完费用,医生护士们来来回回无数次,又是手术室开刀接骨,又是给腰部正骨,腿上还缝了十好几针。

      医院里还有看热闹的,听说这有个见义勇为的英雄,凑过来围着许大伯,七嘴八舌的打听。

      许愿桥等在边上十分懵圈,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医院呢,看看那些穿白衣裳的医生护士,可真精神,真好看!

      她有些羡慕,如果去年乔丫能好好考试,是不是也能混个高中读,到时候毕业了,也能到城里来找份工作。

      悄悄叹口气,原身真是不争气啊!光想着男人,男人有什么好的,不当吃不当喝,还不如多惦记惦记地里的粮食呢。

      就因为救人,错过了考高中,不光错过了考试,救的人还是个白眼狼。

      白瞎那份心思了。

      许愿桥撅撅嘴,捏捏自己身上补丁摞补丁的衣服,站在病房里心里有点不自然,便悄悄挪动脚步,出去躲在角落里站着。

      忘记大半前尘旧事,许愿桥第一次自卑了。

      小姑娘委屈地站在角落中,捏着衣角,眼睛瞪的圆圆的看着忙碌的医护人员,心中有一颗小苗苗,悄然生长,破土发芽。

      等了大约一个小时,医生们忙完,找许大伯说事儿。

      “许书记,这位同志的伤不严重,断腿只需要按时吃药就行,不过……腰伤有些麻烦,需要长期药敷才能见效,而且,他需要在躺床静养两个月才能好,这期间不能乱动。”

      “他这种情况本来是可以住院的,但是现在医院里床位十分紧张,他又都是外伤,我建议还是直接回家养着的好。”

      许大伯有些迟疑,这……也不知道这年轻人家在哪里,来这里有什么事情他还没来得及问呢,总不能接回村里养着吧?咋也得通知家属啊!

      “医生同志,请等我一下,我去问问他的意见。”

      “行,你去吧,我这边等你消息,不过……医院确实床位很紧张,很多病情严重的患者还在排号。”

      医生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哎,哎,我去沟通一下,马上就给你消息。”

      许大伯回来时,眼神询问的看向许愿桥,“乔丫,你认识这个人吗?他上咱们这旮瘩干啥来了?家是哪的?人医生让回家静养。”

      许愿桥眨巴眨巴眼睛,不太明白,这事问她干啥,她又不认识人家。

      “我不认识他呀,我和我娘也是在村尾遇见的。”

      许大伯看许愿桥这个表情,心知问也是白问,多余。

      进了病房十来分钟,许大伯就出来了,去办理出院手续。

      许愿桥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是感觉不怎么美妙,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就结束了。

      果不其然,坐着牛车又一路晃荡回村里,大伯就找吴桂兰说事。

      半晌后,就看见裴航从兜里又掏出一把钱票,数都没数就递给了吴桂兰。

      许愿桥心里一惊,这不会是要住到她家去吧!那怎么行,她家一共就两间屋子,一间放了旧物,另一间她和老娘睡呢,他……

      吴桂兰:“闺女,赶紧去把西间收拾出来,炕烧上祛祛潮气。”

      好,果然是她娘,那西间多少年没住人了,收了人家的钱票,给人住破屋子,是她老娘的作风。

      “嗯呢,这就去。”

      许愿桥转身去收拾西间,把屋里没用的东西往边上摆,空出大炕,扫吧扫吧,就开始烧火,她得看看这多年不住人的火炕,漏不漏烟。

      其实西间原本是乔丫的房间,后来她爹牺牲了,娘俩就搬一个屋里住了。

      屋子倒是不破不旧,就是灰大,许愿桥收拾了半天才算完事,炕也烧好了,又给铺了层厚褥子。

      许愿桥站在门口打量完后,点点头,十分认可自己的劳动成果。

      然后就受到了打击。

      原来,老娘的意思是把她娘俩的东屋让出来给裴航养病,而她们娘俩则搬到西间去住。

      许愿桥本来心里就不舒服,家里头住进来陌生人,她不高兴这下连屋子都要让……

      嘴还没等撅起来,吴桂兰就趴在闺女耳朵边上悄悄说:“一共给了五十多块钱,还有这老些些票据呢,傻丫头,赶紧把嘴巴憋回去,别老撅嘴,让人看见怪不好的。”

      许愿桥:“那他说住多长时间了吗?”

      吴桂兰:“说是先住一个月,要是腿好了就走,没好就再继续住两天。”

      许愿桥心想,好家伙,这人可真富得流油哇!

      就算是城里,一个月租房也就几块钱的事。

      她家就算包吃,这钱给的也有点多啊!

      吴桂兰却不管那么多,金子不让她拿,钱再敢不让她收,她真的会爆掉的。

      对了,金子!!

      想起金子,吴桂兰就把许大伯叫到旁边,嘀嘀咕咕一阵,就见许大伯窜的老高,蹦着出去了。

      想也知道,报上去就能立功的好事。

      当天,吴桂兰做了纯白面的手擀面,又用鸡蛋炸了酱,那味道,喷香!

      结果老娘第一碗先给东屋送过去了,过去了,去了。

      等老娘回来,许愿桥就开始撒娇,“娘,你咋偏心呢,从前都是先给我的。”

      一大碗炸鸡蛋酱拌过水面吃着,也弥补不了许愿桥的伤心,她觉得老娘不爱她了。

      好吃的也不先给她了,还把好屋子让出去,西间都多少年没住过人了,一股子土腥味,棚顶上都没吊棚了,不时就会往下掉灰土,委屈,不喜欢。

      晚上睡觉的时候还在矫情,被吴桂兰拎着耳朵一顿数落,终于消停了些。

      西间娘俩蛐蛐着说小话,东屋里养伤的裴航,腿上麻药劲过了以后就开始疼,大黑天的,他又不好意思出声问有没有止疼药,只能这么硬挺着。

      一直到天麻麻亮,裴航才刚入睡,就被外屋锅碗瓢盆和说话声给吵醒了。

      裴航醒了还有点懵,农村人起的这么早吗?这才几点啊就开始做早饭了?

      看了看手表,才刚刚早晨四点半,裴航哀叹一声,他这罪遭的,是不是有点不值当啊?

      重生回来一趟,好像把运气都弄丢了,怎么什么事都能变成一团糟。

      他走时城里裴家慌乱成菜市场,他来乡下,运气更是不好,走在路上被山上落石砸中腰,本来想就近找个村子,请人帮忙送他去医院。

      没想到,又巧遇孩子被疯牛追,他好心帮忙救下了孩子,自己落的断了腿,还是自己搭医药费治的病。

      跟村书记说找户干净和善的人家借住,这家是干净了,可是也太吵了点。

      从来没下过乡的裴航,悲催的黑着眼圈吃了早饭,吃完饭筷子一扔,都没顾得上腿疼,闭上眼睛就睡过去了。

      许愿桥偷摸瞅了两眼他,深怕他死在家里头,还伸手试探有没有呼吸,被吴桂兰一巴掌拍回去了。

      “干啥呢,别吓着人家,这可是个金元宝,能下蛋的金公鸡!”

      许愿桥忍不住想笑,哪有把人比喻成下蛋公鸡的!

      要是裴航知道老娘把他当成会下蛋的金公鸡,不知道他会是啥表情。

      许愿桥的任务,从每天瞎溜达变成做饭,然后给老娘送饭,再给病号送饭。

      简单,但烦躁,裴航到她家借住,虽然通了姓名,但他的话真不多,整天闷闷的躺在炕上想心事。

      有时候许愿桥都怀疑他得了那什么精神上的疾病,她还偷偷跟老娘嘀咕过,吴桂兰肯定是不在意的,只要人不死在她家里,跟她有啥关系。

      她们娘俩依旧该在家装病混日子的在家混日子,该上队里混日子的上队里混日子,反正这么多年都是混过来的,队里也没人闲的说她娘俩。

      队里没人说许愿桥娘俩,可是知青中有人更加不忿。

      这天晚上,天都黑透了,宋玉莲从知青大院里偷偷跑出去,到小河边找到范宏,当时就要翻脸,又忍了下来,娇声地喊了一句,“宏哥!”

      范宏正在发愁,他这两天观察好几次许愿桥娘俩,俩个人活蹦乱跳的,村里也没人传许家娘俩掉峭壁下边了,难道自己看错了?不可能呀,当时明明看到俩人一齐掉下去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见这声娇滴滴的喊声,范宏立刻半边身子麻了,“莲莲,怎么不多穿一件衣服,穿这么少,一会蚊子又来叮你怎么办,快,把我这件衣服穿上。”

      宋玉莲本来是穿着小碎花连衣裙出来的,这个季节虽然有点冷,但是忍忍就过去了,谁叫她穿这件连衣裙最漂亮呢。

      可俩人一碰面,范宏就让他穿他的汗臭外套,连看都不多看她妙曼的身材一眼,宋玉莲垂下眼皮,心里大骂范宏死人不解风情,嘴上却说着甜如蜜的话。

      “宏哥,莲莲好冷啊~你快抱抱人家嘛!”

      俩人双双伸出手,抱在一起,宋玉莲娇声地问:“宏哥,你不是说那对娘俩已经掉下峭壁了吗?怎么我看她们俩身上丁点伤都没有?你是不是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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