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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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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酒楼之内,东家见到三个熟客,笑脸相迎。
来的路上,荀奕面无表情道:“非要吃东风酒楼吗?今日小厨房炖了鸭汤。”
凌琰想到美味的鸭汤,喝下去整个身子都暖洋洋的,可又想到东风酒楼的涮锅......
她一脸疑惑:“奇怪,你不是也很喜欢他家的涮锅吗?”
荀奕:......
蔡施订了个雅间,他坐在二人对面。
他询问了凌琰许多关于她私塾的事情,俩人聊得热火朝天。
店小二将滚烫的涮锅端上来时,二人意犹未尽。
荀奕坐在一旁,默不作声地捣鼓碗中的青菜。他平日饮食极为清淡,此时碗中不仅有香油还有胡椒粒。
他机械地送进口中,下一瞬间,被呛的满脸通红。
荀奕伸手想要够取茶杯,不料一个手抖没拿稳,茶杯倾倒在桌上。
见状凌琰赶忙凑到他的身边查看情况,这么大一个人了吃东西还要人照看着,唉。
碍于外人在场和荀奕正直高冷的性格,凌琰想去拍拍他的背的那只手伸到半路又缩了回来。
小二很快将狼藉收拾干净。
荀奕依旧被胡椒粒呛的说不出话来。
“贤兄没事吧?”蔡施关切地问道。
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可是喉头间的灼烧感迟迟不能散去。
还有外人在场,他只能努力抑制住强烈的不适。
凌琰端起茶壶为其添茶,被他拒绝。
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低头一看自己和他的碗碟,终于知道了。
这家伙,哪根筋搭错了错用了自己的油碟。
她口重,每次来到东风酒楼都要要上双倍胡椒粒的油碟,难怪他呛成这副狼狈模样。
结果就是,蔡施和凌琰两个人的注意力完完全全被转移走,一下子聚焦在这位吃涮锅被胡椒粒呛得半死的荀太傅身上。
事故的主人公一脸黑线,但还是挺直着腰板,一板一眼地喝茶。
“贤兄可是身体不适?前些日子闻言贤兄卧病在床,相比是还没有好透,是我的不是了。”蔡施露出担忧的神色。
只有一旁的凌琰,注意力很快不在荀奕身上,埋头专心致志地涮肉。
面前的小铜锅咕噜咕噜冒泡,水气氤氲之间,只有凌琰吃得酣畅淋漓。
荀奕干咳一声,她没有反应,再咳一声,还是没有反应。
终于在咳到喉咙发干的时候,凌琰才抬起头,一脸狐疑地盯着这个人。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难道是换季染上风寒了?”
荀奕:“不知道。”
凌琰:“那你还能来上班吗?不来上班的话月钱可不可以少算点......”
荀奕:“你再多说一句话,那恐怕是不能了。”
吃完饭,三人在东风酒楼门口告别。
回去的马车上,凌琰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两个橘子,橙黄的橘皮还带着一点青色。
她举着两个橘子在他眼前晃了晃,展示自己的战利品。
酒楼老板送的,不要白不要。
荀奕盯着她的手发了一会儿呆:“这橘子,会很酸吧。”
凌琰的指尖掐进橘子皮中,往外剥开,车内响起轻微的果肉与果皮分离的撕拉声。
她掰下一瓣橘子,举到半空用放下,转而将橘子送到荀奕的唇边。
“第一口,给你吃。”
荀奕瞥了她一眼,道:“是想让我试试橘子酸不酸吧?”
一下子被戳中了小九九,凌琰并不感到恼怒,她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道:“就当我孝敬荀太傅好了。”
荀奕无奈地用手帕结果,掩面送到唇边,咬了一口。
酸甜可口,果肉饱满,上品的柑橘。
“好吃吗?”凌琰好奇。
他默默点点头,见到他的反应,她放心地开始吃起了这免费的柑橘。
果真像他说的那样,没有骗自己,凌琰心想。
荀奕的目光在她的手上转了几圈,仿佛被烫到一般立刻转移开去。
“再吃一个吗?”凌琰感受到他的目光,将剩下的一个橘子聚到他的眼前询问。
他怔怔地看着她。
“怎么了?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吗?”凌琰用帕子掩住嘴角。
荀奕摇头,他开口道:“能再给我一瓣吗?”
他的语气轻柔,仿佛对面是什么柔软至极之人。
饮了些酒后,他狭长的眼尾范红,眼中碧水翻涌。
凌琰又掰下一瓣塞进他的掌心,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隔着帕子在他的掌心轻轻挠了几下。
荀奕抬起手腕,借着光亮久久失神。
按照惯例,他送她到了院门口,凌琰道了明日见后没走几步路就被身后的人叫住。
“凌琰,下次,可不可以......”
凌琰:“可不可以什么?”
她背着手,一副坦坦荡荡正人君子的模样。
她仿佛永远都是这个样子,本以为自己已经站在了终点抬头一看,却发现凌琰站在更远的终点线向他招手。
为何自己,永远也跟不上他的脚步?
胸腔里弥漫起一股无名的怅然。
见荀奕半天也没有憋出下半句话,她决定不斗他了。
“好了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我知道了,知道了。”
荀奕不死心,道:“你真的知道了吗?那为何每次我都......”
凌琰沉默良久,揣摩着合适的答案。
终于,她道:“没办法,我魅力太大了。”
荀奕:......
他甩袖而去,决定一直到明天自己不会再多说一个字,一个字也不行。
第二日一早,二人刚踏进学堂惊讶地发现竟然已经有孩子已经站在了大门口。
此时距离上课还有一个时辰,未免太早了些。
凌琰忙开门将孩子领进去,牵上他的小手只觉冰凉。
她这才注意到孩子的衣物在这深秋未免太过单薄了些,上头缀着不少针脚细密的补丁。
学堂内暖和不少,将之安顿后,凌琰和荀奕来到了后院。
几处偏房是老师们课余歇脚的地方,凌琰拿出钥匙打开其中一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你要找孩子的衣物吗?”
凌琰转过身,点点头。
荀奕:“我已经让侍从去采买了,放心。”
凌琰:“周到。”
过了会儿,学堂里陆陆续续地开始进学生,一大早上的各个睡眼惺忪,哈切连天。
荀奕站在上面,皱着眉头,面色如霜。
感受到他的视线,一个个不禁打了个寒颤,立刻端坐好。
一日的课程从《增广贤文》开始,荀奕手中并没有拿着书卷与参考,文中引用信口拈来,思如泉涌。
这本启蒙读物并不枯燥,大多是用民间的谚语组成,穿插着各种有关为人处世的哲学。
凌琰坐在最后一排,合上自己的教案,支着下巴听他授课。
与平日里冰山行径不同,此时的荀奕仪态更加庄重沉静,才思敏捷,出口成章。
透过端庄的外表,凌琰看到的是一个意气风发,心怀家国的少年郎。
她趴在书案上,立刻被荀奕投了一计眼刀,于是立刻挺起腰杆,目光炯炯,争当课堂之光。
院中的大银杏在风的作用下掉下满地金黄,一阵子,风叶穿堂。
凌琰起身去关窗,余光瞥见角落里的几个孩子躲在书本之后开小差。
蹑手蹑脚地走到他们身后,弯下腰。
几个孩子冷不丁地吓了一跳,竟然一个没留神,连人带书跌坐在地上。
荀奕的讲课声戛然而止,全场的目光向他们聚焦过来。
凌琰汗流浃背,举着双手向他表示纯属意外,立刻溜回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写教案。
不对啊,自己都毕业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会下意识地感到心虚,啧。
她撇撇嘴,在心里暗骂自己也太不争气。
午休十分,老师们去后院休息,留孩子们在学堂中用自己带来的食物。
凌琰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发现送膳的侍从并没有像往日一样前来。
身后荀奕坐在太师椅中,抱着手炉不肯挪窝,道:“昨日思林传信来,今日他来送膳。”
凌琰好奇道:“他?为什么?”
“魏家老爷子是宫中御厨,为什么送膳吗......”
荀奕话语刚落,就见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看上去神情有些紧张。
他探头朝里看,凌琰朝他招手。
一看魏思林带来的东西,她吃了一惊。
这哪是午膳,简直是满汉全席啊。
“我们这是沾光了。”
荀奕暗中拉拉她的衣袖,在耳边附语。
凌琰“啊”了一声,目光一转,见到朝他们这里过来的明子君。
她心领神会“哦”了一声,脚下悄悄挪动和荀奕一同缩进角落。
魏思林紧张地根本没注意到这俩人的不对劲,自明子君出现的那一刻,他的心全然已经不在自己的身体之中。
“这个.......是我府上备的饭菜,不介意的话......”
他舌头差点打结,提着一个心。
凌琰从一旁的小茶几上抓了一把瓜子,手掌摊开,伸到荀奕面前。
“吃瓜子吗?”
荀奕默不作声地用手指捏起一撮,同凌琰一道嗑起来。
明子君不明所以地点点头,之间魏思林如释重负一般,开始让侍从布菜。
其实他们二人并不怎么说话,用膳时凌琰见要冷场了,有一搭每一搭地聊起来。
只有这个时候,荀奕才不会突然冒出一句“食不言,寝不语”。
用完膳,众人正结果漱口的茶水,前院突然烧开水壶一般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