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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狐鬼方丈(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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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这是阿灰的心境!?
这个念头被秋狩否定了,阿灰天分不高,甚至是人和狐狸的混血,况且没了妖丹,也不可能在修行上有这样的突破。
秋狩看出心境中的阿灰不过七八岁,似乎刚从山上回来,背上还有个比人大的竹筐。被她撞飞的小孩从雪里爬起来,抄起一块儿雪砸向流浪汉泄愤,阿灰挡了几下没挡住,只好紧紧抱着他为他遮挡。
雪块在阿灰身上碎开,阿灰小脸小手冻得通红,满眼噙着泪,看起来十分害怕。那群小孩儿还以为被大人发现,吓了一跳,见来人是阿灰,立刻变得满脸不屑。
“破天荒,连句话都不敢说的小杂种还敢护着她那不要脸的爹?”“真恶心,她妈妈是人,她身上有人味儿!”“臭死了!”“她是哑巴吗,走路都是低着头,从没见过她说话!”
小孩子们嚷着,被推倒的小孩吐出嘴里的雪,瞪眼走到阿灰面前,扬手就是一巴掌。
“啪”一声,阿灰本就冻得干裂的嘴角直接撕开,流下了一道血迹,阿灰疼得发抖,还是不愿意松手。
王小叶心疼得眼圈都红了,连念三声岂有此理,撸起袖子就要狂揍那几个小孩。几拳下去,发现根本打不到心境中的人,愣了半天,竟然窝囊地哭了,原地转了几圈,竟然扑向秋狩的靴子,抱住就开始掉眼泪。
【我靠都是小孩子,怎么这么作践人?】
【楼上不懂了哈,就是小孩子作践起人来最恶心。】
【这是阿灰小时候吗?好可怜呀,背着比自己还大的框子,感觉营养不良很严重。】
另一边的阿灰也啜泣着:“别,别打我爸爸。”
这两个人怎么都这么多眼泪呢!两重哭声环绕,秋狩耳朵都疼了,要不是身体不允许,简直想一脚把王小叶踢飞!
王小叶还没哭尽兴,忽然喉咙一疼,被一股骇人的力道提了起来。
王小叶眼泪挂在下巴上,正对秋狩那张因失血而毫无血色的脸。
秋狩眯眼看他,苍白的脸依旧美得摄人心魄,声音诡谲勾魂:“很心疼,又什么都做不了对吧?哭是没用的,如果我是你,你知道我会怎么做吗?”
王小叶大脑停了,呓语似得问:“怎么做?”
秋狩拍拍他的脸颊:“记好这几张脸,一会儿一个一个把他们找出来,给你心爱的阿灰报仇。”
【啊啊啊啊主播脸好蛊,有这样一张脸贴着我小声说话我会原地升天。】
【主播能哄我睡觉吗,主播像是那种半夜会半哄半骗把床伴掐死的类型。】
【不敢相信被主播掐脖子会多爽,目移。】
一声吼叫把两人了视线引了过去,原来那几个小孩还不善罢甘休,阿灰忍无可忍,强撑着胆子冲进小孩群中,和小孩们扭打在一起。
这幅画面如水波般化去,下一个片段接踵而来。
这一次,是在一扇窗子前。
窗外正在传来激烈的奔跑声和绝望的求救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被追逐,已经穷途末路。
同样从窗口里传进来的,还有腥臭的血味。
像婴儿哭泣的哀嚎声从窗口传进来,秋狩从窗口望去,看见一只胖大的秃毛狐狸在巷子间疯狂逃窜,身后跟着一只矫健强壮的人型狐妖,那狐妖长尾卷着刀斧,时不时在狐狸身上砍上一下,砍得鲜血四溅。
那秃毛狐狸疼得打滚,似乎连四肢都不受控制,却不敢做停留,连滚带爬往前跑。这更像是一场表演,周围房檐上坐满了各色狐妖和狐狸,七嘴八舌地呐喊助威。
屋子里,阿灰正在给她爸爸上药。脸肿得像个大馒头,枯瘦的身体上满是青紫。
明明自己身上伤的更重,阿灰却只是望着爸爸,心疼得直掉眼泪。
阿灰爸爸忽然浑身哆嗦:“又...又来了!”
阿灰爸爸猛地挥开药瓶,药液洒到阿灰身上,阿灰疼得抽气,却顾不上这些,只是拍着他爸爸的后背小声安抚;“没事的爸爸,是庙会开始了,猎场就在咱们家附近,叔叔说这次的方丈是村尾那只害痨病的白狐,不会伤到我们的。”
阿灰爸爸这才安静下来,哆嗦着喊饿。阿灰立刻端来一碗澄清的稀粥,阿灰爸爸接过就开始狼吞虎咽地喝,可怜碗里根本没有多少米,只是飘着一些米粒。
小小的阿灰又哭起来:“爸爸,等我再长大一点,我就出去打工,我能养活你的,到时候我们就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秋狩:“还有多久响下一声钟?”
王小叶惊觉快要来不及了,忙看一眼表:“还有...诶,怎么还有十分钟?”
秋狩:“心境中时间流速比现实慢很多,我们必须尽快出去,你看见窗外那只被追杀的秃毛狐狸了么?”
王小叶打了个寒噤,感觉接下来不是什么好话。
秋狩:“那个就是狐鬼方丈。”
原来狐鬼方丈自上位之后,日夜欺男霸女,用酷刑治理族群,借点化之名强.暴族内年幼的雌狐,横行霸道,长老们每每劝诫,都会被方丈残忍杀死。
狐狸们怨言纷纷,只是畏惧所谓的“佛法”,只能苦苦忍受了几十年。
直到有一天,狐鬼方丈忽然病重,身上发出恶臭,狐狸这才发现他不过是个天分平庸的普通狐狸,之所以猎犬不愿靠近,只是因为它身患疥疮,极易传染,所谓的菩萨点化,更是无稽之谈。狐狸们恨意滔天,一拥而上,虐杀了狐鬼方丈。
怨恨难平之下,竟然保存了它的魂魄和肉身,狐鬼庙会也从祭祀变成了虐杀,每隔十年,就要选择一个最“没用”的族人,将它嫁接入狐鬼方丈的身体,再次虐杀泄愤。
心境因为主人的执念形成,当然也只会在执念散去时消失。如果想要从内部出去,恐怕要用些非常的手段。
王小叶:“什么手段?”
秋狩虽然没了神骨,但是身为神明,浑身血肉都不同于凡人,用血画出传送阵,或许能从心境中穿出。只是王小叶作为凡人,身体沉重,传送阵对他是不起效果的。
或许可以出去,但是只能把王小叶留在心境里。
如果心境的主人无法突破心境,或者意外死亡,王小叶就永远出不去了。
秋狩打量着王小叶,他还傻乎乎擦眼泪呢。
或许可以先救出阿灰再回来救他,秋狩看了看自己的手,只是,万一自己被小妖们杀死,王小叶就完蛋了。
“咔嚓...”
秋狩和王小叶同时抬起头,天幕上竟然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纹,并且还在不断扩大,眼前的阿灰、窗子都在瞬间崩落。
王小叶喃喃:“你说,这是不是心境破了。”
秋狩也很意外,但随即道:“快走!”
两人一路往外跑,跑过漂浮的碎片,忽然,四周暗了下来,熟悉的空气伴着枯树再次出现。
一阵吹锣打鼓的欢呼声从远处靠近,秋狩借着枯树的遮挡往外看,看见密密麻麻的僧袍斗笠沿河往山上走。
有吹号的,有打鼓的,还有人打着火花,明红的火星耀眼夺目,村民们热热闹闹说说笑笑,仿佛真是个普通的村子,到了日子都赶庙会去。
好机会!正好趁着它们狂欢,可以去村子里破坏长老们的妖丹。
狐鬼庙会有个规矩,猎杀之时,不能使用法力攻击,只能物理伤害。长老们为了以身作则,都会将妖丹放在村内祠堂,由年轻一辈的好手们看守。秋狩现在没有法力,和那些活了几百年的老狐狸硬碰硬不现实。但是只要破坏了它们的妖丹,一把老骨头就没什么可怕的了,没了长老们坐镇,年轻的小狐狸更翻不起风浪。
所谓的祠堂,是个破烂的小院子,院子后面有个三层小楼,小楼三楼冷火通明,时不时有人影走过,秋狩猜测妖丹就在里面。
王小叶:“那个,我我我先去上个厕所。”
秋狩无语:“忍着。”
王小叶:“不行忍不住!”
王小叶捂着肚子一溜烟跑到了外面
院子没有人,这地方空旷,秋狩决定硬闯。
【主播,要不要提醒你一下,你的脸白得吓人,感觉下一秒要晕倒了。】
【主播要不先找个武器吧,那把破水果刀都崩裂了。】
【能看守这么重要的东西的,肯定是很厉害的妖怪,主播小心啊。】
“呜呜呜...”一阵细微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院子里。
秋狩脚步一停,目光瞬间转向楼梯处。王小叶抱着手走了回来,问:“怎么了?”
这声音太小了,秋狩:“有笑声。”
王小叶呵呵一笑:“你听错了吧。”
秋狩没答话,径直走向楼梯处,这建在小楼之内,阶梯盘旋而上,下面有一块儿梯形空间。月光透不进去,四下也漆黑无比,那一块儿空间黑得仿佛深渊,仿佛野兽的巨口,只等着有人靠近,就一口吞下,把骨头都咀嚼个干净。
秋狩一步步靠近,楼梯下的黑暗里又传出一阵细微的摩擦声,好像有东西在爬动。
秋狩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静了片刻,忽然俯身探看!
空的。
不应该,秋狩心道:我的耳力不会出错。
弹指间,秋狩脑中闪过刚刚的画面,心中一惊,猛然抬头。只见漆黑的棚顶上,扒着一个四肢奇长的人,那人双手紧缚着一个长条状的人形,那人形口鼻全都被捂死,只有一双眼睛在拼命的眨。
王小叶!
秋狩发丝翻飞,一瞬间,一阵刀片般凌厉的飓风从身后袭来,夹着冰冷的杀意!
秋狩心尖狂颤,如果王小叶在这里,那身后的是谁?